“来人!给我杀!”便是随着一声令下,周围士兵仿佛潮水一样朝靖榕袭来,便是让人如此猝不及防——樊离想躲,想保护靖榕,却是被一干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靖榕可死,可这樊离,却不可死。
    这些人倒是还算伶俐,知道不可伤樊离,便是将人压在地上。
    樊离武功高,却是架不住这一压,便是在地上动弹不得,而另一些人则是将靖榕团团围住——原本以为,靖榕会抵抗——她终究武功算高,从刺杀应猛的手段便可以看出来了。却没想到靖榕却是将双手放松,放于两侧,而眼睛,却闭上了……
    此时正是一拥而上好时机,可靖榕这幅模样,却是让人觉得奇怪。
    这周围士兵面面相觑。
    便是被靖榕这幅模样弄得有些摸不到头脑,而应猛虽然也是奇怪,可终究动手的,不是他,死的也不是他,他安安稳稳地站在别人身后,看着这怪异的一幕,便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众家士兵听到这样一句话,虽心中还是疑惑,却是不敢不听从,便是将刀举起,狠狠落下——却没想到靖榕竟是不躲不藏,若是这刀落下,靖榕必然会成尸首分离,被剁成肉酱的——这一点,莫非她不知道吗?不,她知道,她想求的,不过只是四个字:死得痛快。
    她这样,非但让士兵奇怪,让应猛奇怪,让樊离奇怪,也让郝连城钰奇怪。
    那刀飞速落下,便是直朝靖榕脖子,而说时迟那时快,靖榕便是突然开口,喊出那样一句:“爹爹……救我……”
    她的世界,乃是一片黑暗的世界……
    她就这样闭着眼睛,在那一片黑暗之中,感受着外面所发生的一切。
    兵器落地的声音、尸体落地的声音、血流到地上的声音、慌乱的脚步声……可是,却是一声人的尖叫声都没有发出,就在这一片混沌黑暗与无声之中,这场杀戮,就这样安静而甜美的结束了……
    靖榕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仿佛人间地狱一样的景象。
    脚下,是一片血红,可这一片血红,却是未有浸染到她的脚下一分,仿佛她脚下的土地被一片无形的力量隔开一样,她的脚下,乃是极为干净的石板地面,而其他地方,却是一片血海。
    地上的尸体彻彻底底,因为都是被一刀割破喉咙,所以流的血液,才特别的多,多到将这一间客厅的地面,都染红了,四周散发出血腥的味道。
    而一层层尸体之间,便是有一些动了一动——樊离从那尸体堆里爬了出来,好在今日里,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衣服,所以这衣服如今的模样,只是有些湿了,而不是脏了,只是他全身都是**的,而他的脸,那张阳光刚毅的脸,却是一片血红。
    而他那张一向刚毅的脸上,如今,却写满了错愕、惊恐、不解之类的表情。
    ——刚刚,刚刚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这刀,朝陆靖榕的脖子砍去,而那刀,那把锃亮的钢刀,只离陆靖榕一寸,就在这个时候,陆靖榕喊了一声:“爹爹救我。”
    这很普通——人在受到威胁的时候,总会喊出自己的母亲的,而陆靖榕没有母亲,只有父亲,所以她会喊出这个,就一点也不让人觉得惊讶了。
    可让人觉得诡异而惊愕的,却是随着陆靖榕这一声“爹爹救我”,原本站在人群之中的郝连城钰,却是夺过最近一个士兵的钢刀,砍下了对方的脖子……而之后他所做的事情,用鬼魅,用修罗,用魔鬼来形容,已经是远远不够了……
    樊离是一个习武之人,而每一个习武之人,都有自己的武学巅峰,可眼前这个“郝连城钰”所做的事情,所杀人的速度,却远远超越了樊离所有的尝试,而这个人,几乎已经是站在了颠覆之上的人了,而这个人,看着樊离的目光,便是一副看着蝼蚁的目光。
    ——他杀人,很快很快……
    快到几乎一瞬间,这屋子里站着的人全部倒下,便是只留着靖榕、他,还有一个应猛站着。
    至于这个“郝连城钰”为什么不杀应猛,樊离不得而知,只是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很危险,而眼前这个男人,与他所认识的郝连城钰,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而让樊离觉得可怕的是,这个男人,这个与他相处了一月多的男人,他却一点也没有认出,对方并非郝连城钰,而是一个魔鬼!
    应猛原本是站着的……他并不是没有被吓到。相反的是,他被吓的已经做不下去了,腿间一股暖流留下,他却也顾不得丢脸——在活命面前,丢脸算什么呢?
    而当那人将刀随地丢下的时候,那一声“当啷”的响声,才让应猛终于回过神来,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而屁股下是尸体,手上,却都是血……
    “你是谁?你究竟……究竟是什么人……”应猛颤抖着,支支吾吾地问着这个仿佛如杀神的男人这个问题,“你不是普通侍人……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我究竟是谁?”那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的表情,便是回问道,“你以为,我是谁?”
    “你不要杀我……你不要杀我……我求求你……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他颤抖着声音,极为不稳说道。
    而那男人,则是笑笑问道;“你既然这样说,我便不客气了,我啊,只要一样东西,而且,我已经拿到了……”
    “你……你要了什么?”
    男人将一样东西举在了自己面前,而当应猛看到那样东西的时候,脸上露出的,却是一个惨白到极致的可怕笑容,那东西,是一颗心脏——一颗还在猛烈跳动的心脏……
    而应猛,只觉得心口一疼,就这样,被吓死了……
    “不过只是随手拿了一颗侍卫的心而已,便就这样被吓死了,真是没用……”那人随手将心脏丢下,走到靖榕面前,便是以染血之手,抚摸着靖榕的面容,如此深情,如此温柔……
    “爹爹……”靖榕眼角流出一滴泪来,可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容上有的,只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