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连城深想了一想,回答道:“茹夫人的眼睛,我前天去见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似乎是昨天的时候突然长了针眼。”
    是昨天突然长的针眼……靖榕微微想了一想,而昨天,亦是方磊笑割开郝连城深的眉心,取出忘心蛊的日子……而忘心蛊虽然没有取出,方磊笑却杀死了埋在郝连城深眉心之中的另一只蛊虫,而这只蛊虫却被方磊笑杀死,虽然没有达到让郝连城深恢复记忆的目的,却也会给下蛊者一定的伤痕。
    窥伺之蛊被杀死之后,下蛊者的眼睛便会受到一些损害,所以靖榕才向郝连城深问起茹夫人的事情。虽然蒙毅说茹夫人只是长了针眼,可在郝连城深嘴里得到的情报却表明这茹夫人眼睛受损的时间,与方磊笑将窥伺蛊杀死的时间是重合的。
    ——这茹夫人,很可能就是下蛊者!
    郝连城深见靖榕沉默,便也不催促,只是陪在她身边。
    两人走了一路,也没做什么事情,南詹部的风土人情也没看多少,只是默默回到了哈图府中,走近府院后门的时候,郝连城深突然停下,问靖榕道:“昨日你和我喝酒的事情,你可还记得多少?”
    听郝连城深这样说道,靖榕心中咯噔一下。
    “你昨日醉的厉害,我也不清醒,记得的事情自然不是很多……”靖榕这般回答道。
    “是吗……”郝连城深脸上露出了失落表情,“我那天似乎说了很重要的事情,只是我不记得了……我以为你会记得……没想到连你也不记得了……”
    靖榕看着郝连城深脸上懊悔的表情,一时间竟差点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可好在,最后还是忍住了……
    “真是喝酒误事。”这是郝连城深与靖榕分手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
    “我去查了一下那府中两位下人的底细……”靖榕对方磊笑这般说道。
    “哦……他们的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方磊笑疑惑问道。
    “其中一个男的,原本乃是哈图卧房之中掌灯的侍人,不过一日晚了些时辰掌灯,便是被哈图一刀割瞎了两只眼睛,大夫人怜惜,怕是这瞎眼的人在外面找不到活计,便是将人还留在了府里面,做些轻便工作。”靖榕解释道。这瞎眼男人是被哈图弄瞎了眼睛,自然是恨的,他会恨哈图,自然也不会太喜爱哈图的孙女儿,且他这眼睛是很早之前就瞎的,那自然也不会是下蛊者了。
    “这下蛊者想要用窥伺蛊,必然是至少有一只眼睛能看到的,这人眼睛是全然瞎的,便自然不会是下蛊者了。”方磊笑这般说道,“还有另外一个仆人,她怎么样?”
    “这女的仆人,虽然只是瞎了一只眼睛,不过也是陈年旧伤,想来也不是下蛊之人。”靖榕这般回答道。
    “那这眼睛有问题的人,另还有的,便是茹夫人与媚夫人了。”方磊笑捻了捻自己唇下花白的胡子,这样点了点头,说道。
    “我今日与郝连城深出去了。”说到这里,靖榕说了一些完全不相干的话。
    “那后生对你说了什么?”方磊笑问道。
    “他说茹夫人的眼睛,乃是在昨天才受伤的。”靖榕回答道。
    “倒是与这时间相符……也就是说,茹夫人许就是这下蛊者吗?”方磊笑问道。
    靖榕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蒙毅又说茹夫人是长了针眼……时间上便是相符了,可若是昨天茹夫人是真的长了针眼,那岂不是平白冤枉了好人?”
    此言一出,方磊笑竟是瞪大了眼睛,有些惊奇地看着靖榕。
    “怎么?”靖榕疑惑问道。
    “昨天还听你喊打喊杀,像极了陆廉贞的做派——倒真真不愧是她的女儿呢……今天你却不愿意冤枉别人……倒又仿佛不像是陆廉贞的做派一样……”方磊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我还真是,不太懂你。”
    靖榕听完,却是一愣。
    是了,她是陆廉贞一手教出来的,狠绝毒辣,自然也是该像极了陆廉贞的,往日时候,心心念念的都是陆廉贞教诲——也是因为陆廉贞教诲,她才得以保命,可以好好活下去的。
    可……究竟是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变了呢?
    狠绝毒辣亦是狠绝毒辣,杀该杀之人的时候,决计是不手软的,可这心中,却为何似乎,又多了一份仁慈呢……
    究竟是谁改变了自己……
    是他吗?
    靖榕听完方磊笑的话后,是越发的沉默了。
    片刻之后,靖榕回答方磊笑道:“会要杀那下蛊之人,乃是因为对方该死而已,而此时要查清楚茹夫人是否是下蛊之人,却乃是因为不愿打草惊蛇而已……”
    听完靖榕的解释,方磊笑却是不明所以,他点了点自己眼前的红木桌子,这般回答道:“若是我那师兄,便是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个……你啊,真是有时候像极了他,可有时候,却是又一点也不像……”
    靖榕并未回答方磊笑这句话,只是对方磊笑说道:“要验证茹夫人眼睛上面是否是长了针眼,还是需要神医你出手。”
    蒙毅为人极为仰慕方磊笑,这几日方磊笑住在哈图府中,他也是常常到访的,只是方磊笑却不太喜欢这个,所以时常躲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喝着酒。
    “丫头,你想让我去套他的话?”方磊笑问道。
    靖榕点点头道:“这世上,想来唯有你,他是不会防备的。”
    方磊笑听完之后,哈哈大笑:“丫头啊,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人虽然不会说话,可一说出来的话要是对了那个点,却是能够把人甜死?”
    靖榕听完,歪了歪头,似乎在回想什么一样……片刻之后,靖榕回答道:“记忆之中,似乎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而话音刚落,这方磊笑的爽朗笑声却是更大了。
    “有趣有趣,丫头你真是有趣极了。陆廉贞,真是收了一个好女儿啊。”方磊笑这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