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爹。”靖榕突然叫道一旁一直沉默的张老爹。
    张老爹一愣——他没想到靖榕会叫自己的名字。
    就在刚刚,他以为自己会被沙匪杀死的时候,却没想到,那个年轻的沙匪头子竟然对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少女臣服了,非但臣服了,言语之间,似乎对这少女还有一股说不清的情愫,还有一股难言的敬佩——骑在马上的时候,青年仿佛是一匹收敛了爪牙的狼一样,可面对少女的时候,他却仿佛是一只温顺的狗。(忠犬?)
    张老爹走到靖榕身边,恭恭敬敬地问道:“姑娘,你有什么事情?”
    连张老爹也没有注意到,他此时语气里面已经不是原来的那样无谓了。
    “张老爹,既然阿成并非沙匪,那商队里的人逃走也是没什么道理的,且他们身上无水无食,又单单凭着一双腿,想来是走不远的。”靖榕这样说道,“这沙匪尚未劫走商队货物,马车、马匹也只是落在我们身后一片沙漠之中的,不如我们先将马车马匹收回来,再去寻找逃到沙漠之中的商队队员吧。”
    “靖榕你的意思是……”郝连城深自然知道靖榕是什么意思了,可是他依旧这样问着。
    靖榕微微皱了皱眉——这样的表情,自然是不能为别人所发现的:“一开始,我便做好了计划,我会在这沙漠之中寻找通天塔的存在——可这计划里……却没有你……”
    “靖榕,你……”有一瞬间,郝连城深觉得自己似乎快要咆哮起来,质问对方的冲动后了,可到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啊,算了……我们分开这样久了,我也该有些进步,不是吗?”
    郝连城深这样反问道。
    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苦笑。
    “阿卡,阿修,去帮商队把马匹和马车找回来。”郝连城深对着身后马队里其中两个少年这样说道。
    那两个少年向郝连城深点点头,便驾着马向远处跑去。
    “阿忆,阿力,你们带上十个人,去帮商队把刚刚逃跑的商人找回来,不要动粗,和他们把事情讲明就好了——毕竟在沙漠里面,他们没水没食,是活不下去的。”郝连城深这样又说。
    名叫阿忆,阿力的两个青年,各自带着人往沙漠四周驾马而去。
    “其他的人,原地驻守,万一有沙匪再来,杀他个片甲不留!”郝连城深将系在腰中的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振臂一呼。而其他人则是回以欢呼声。
    ……
    花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商队的人才被断断续续找了回来。
    有些人身上负了伤,并没有走多远,可逃跑却让伤口变大,失血变多,加之沙漠之中炎热,逃跑这个动作乃是会引起脱水的,故而有些人被带回来的时候,唇角干裂,脸色发白,已经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了。
    “想来我们需要找一个地方修养。”靖榕对张老爹说道。
    张老爹点点头道:“不错,商队现在元气大伤,确实是不能以赶路为先的,我记得再走几个时辰有一个不大的绿洲,想来我们天黑之前可以赶到,绿洲里面有水,偶尔也会有些野果,野味。想来是最佳的休息场所了……”
    靖榕点点头道,她尚未开口,郝连城深则开口提议道:“前面的绿洲吗?靖榕你不愿意随我到城寨里面,倒不如由我护送,将你送到绿洲,如何?”
    靖榕看着对方那俊朗又殷勤的脸——想要开口拒绝,可……
    “姑娘……不如就答应了吧……毕竟这沙漠里面不安全,加之我们又受了伤,有这位壮士护送,想来会安全许多的。”张老爹开口说道。他好歹是干了半辈子商人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他看得出两人之间暗潮汹涌,也看得出青年对少女的殷勤,还有的,便是少女的迟疑了……
    且如今商队死的死,伤的伤……
    这大赤与胡国的沙漠路程,至少是三十天,可他们此时所经过的路程,不过是第一天而已。
    第一天便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那往后的日子岂不是……
    故而张老爹如此开口,询问靖榕。
    终究靖榕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且这青年是极听她的话的,若是这少女一点头,想来至少商队是可以平平安安到达绿洲的。
    靖榕看了看张老爹,又看了看李教头,又看了看秦萧……最后,看了看郝连城深,这才点了点头……
    她一点头,郝连城深的脸上便露出了大大的微笑……
    “咱们启程,送人!”郝连城深大呼一声,语气里所有的快意和高兴却是所有人都听得出来的。
    他的同伴队伍里,有几个年纪小的,甚至在窃窃私语。
    “当家的终于找到了他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了……”
    “是啊,每次都这样念叨,说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如今可好了……”
    “只是当家的不是说,他喜欢的那个人不是个美人儿吗?怎么长得……好像并不算太美的样子……”
    话音刚落,却只觉得脊背一阵冰凉。
    ——大沙漠里,这脊背怎么会凉呢?
    再一抬头,却发现当家的正用一种杀人的目光看着他们。
    郝连城深驾马走到那两人面前,以剑鞘敲了敲两人的额头之后,一字一句说道:“你们竟说靖榕不是大美人……你们的眼睛到底有什么用?”
    说完,竟然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憨厚地笑了出生。
    可一笑完,却发现自己的部下,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怎么?”郝连城深奇怪问道。
    两个部下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用手点了点郝连城深身旁。
    郝连城深觉得奇怪,一回头,却发现靖榕竟站在自己身后。
    “啊,那个……靖榕……别听他们胡说……你是……真的……真的……”他如此从善如流的一个人,竟然开始变得结结巴巴起来,似乎在想自己该如何说,但总是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不。”突然,靖榕开口说道,“你们说对了,也说错了。我确实长得并不美,可我,却不是郝连城深心里的那个人。”
    一句话开口,两个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