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廉贞的武艺,如今可说是没什么敌手了,作为陆廉贞师父的盛雅燃,自然也是不会太差的。
    盛雅燃其人,可以算作是奇女子中的奇女子了,此人姿容绝色,又善医善毒,还善于机关布置,又武艺超群……可让人想不通的便是这样一个绝色的人物,在爱情这场斗争之中,竟是输给了容貌不如自己,医术毒术不如自己,连身世背景都不如自己的铁凝心。
    ——盛雅燃为了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了二十多年,如今秦若愚与铁凝心双双殒命,葬送于此,盛雅燃虽是不再怨恨皇后了,可这心里,终究是有个心结在,这一个心结不解开,想来她是不会甘心的。
    “靖榕啊,你说,你是希望秦若愚活着,还是死了?”盛雅燃抚摸着金棺之上的龙纹图案这般问着。
    靖榕却是并不回话。
    盛雅燃淡笑出声,却是徒手轻轻将那口金棺的盖子打开了。
    里面并没有散发出什么难闻的味道……
    盛雅燃以为秦若愚还活着,可靖榕却是口口声声坚持秦若愚已经死了,是死是活,便全在这棺材里——若是秦若愚还活着,那棺材里面,自然该是空无一物的,若秦若愚死了,这棺材里面,自然该是有一具尸体的。
    盛雅燃看着棺材里面,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她又打开了另外一口金丝楠木棺材,打开棺材之后,里面的,是一口用纯银打造,上雕凤图的银棺材——再将那口银棺材打开,看着里面之后,盛雅燃依旧不发一语。
    而靖榕,也自然是不说一句话。
    ——此时她抵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并没有再上前一步,而是等着盛雅燃开口。
    片刻之后,盛雅燃笑了出来,那笑容之后,却是一点点的泪水落下。
    ——那两口棺材里面,乃是两具烧焦的尸体。
    “盛姑姑且节哀顺变。”靖榕悲哀说道。
    “节哀顺变?”盛雅燃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样问道,“我为何要节哀顺变,这哀又从哪里来?”
    “盛姑姑刚刚分明流泪了……”可下面的话,靖榕却是说不下去了。
    “人会流泪,可不单单是因为不开心……我刚刚流泪,乃是因为开心,开心至极……”秦若愚死了,盛雅燃为何会开心呢?难道她也是因爱生恨,所以见了帝君尸体之后,开怀了起来吗?
    “靖榕啊,你可知道,火烧乃是一项最最残酷的死法,被高温炙烤皮肤之后,你只会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像自己的一样,人的身体里,八成是水,你可见过水放在火上煮沸之后的模样?那种痛苦,绝非一般人可以忍受的。”盛雅燃这般说道。
    靖榕点点头。这些事情,陆廉贞也曾与靖榕提过。
    “若是你,被火烧死,可否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做到身体半点不变慷慨赴死?可否做到从容就义半步不离?”盛雅燃这般问道。
    “除非我感受不到痛,否则,想来我是做不到的。”靖榕这般如实回答道。
    “是了,高温炙烤之下,除非是死人,否则,是不可能做到不挣扎的。”盛雅燃这样说,可她话锋一转,却又反问道,“可这棺材里面的铁凝心,为何却能做到被烧死的时候半点也不挣扎呢?”
    “这……”靖榕自然是答不出话的。
    盛雅燃仿佛知道了什么事情一样,看着那银棺材里面的尸体,这般问道:“难道,这铁凝心被烧死的时候,便已经死了,所以才不做挣扎吗?”
    靖榕并不回话,可听在一旁的秦萧却是不明就以。
    他只知道帝君乃是死后被停灵几日才下葬的,停灵期间去病宫大火,将宫殿烧成灰烬,而大火之后,才发现去病宫中一共有两具尸体,而另一具尸体上的皇后凤牌便是显示了对方身份为何。
    于是依照帝君生前旨意,将对方的尸体与皇后一起葬在皇陵之中。
    可今日听到盛雅燃这番说话,却是仿佛皇后乃是被人杀死,再是被丢进火场之中的一样——皇后对他们三位皇子都是不错的,虽比不上自己亲手母亲,却也从未责罚过他们,且皇后其人天生便带着光,总是让人仰慕与尊敬,虽然自己的母亲并不喜欢皇后,但秦萧却是依旧对皇后带着一些敬意的,听到盛雅燃这样说,秦萧便忍不住开口道。
    “盛姑姑,你且再仔细看看,去病宫大火之中,乃是帝君先身死,可皇后却是未死的。”秦萧这般说道。
    “你是说秦若愚在被烧死之前,便已经死了?”盛雅燃这般问道。
    此时再要反驳,便无什么余地了,靖榕便是点点头。
    盛雅燃唇边露出一丝笑,她好不忌讳地将手伸进了银棺材里面,一寸一寸地抚摸这那具烧焦的尸体的骨肉,等摸到胸前的时候,她的嘴角的笑意,更是大了。
    “你们悄悄皇后这具尸体,上面无一丝挣扎痕迹……大火烧身是何等痛苦,除非没有痛觉,否则是做不到半点也不挣扎的……可你们看看皇后这具尸体……上面无一丝挣扎痕迹……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盛雅燃这般说道。
    “……是因为皇后在被烧死之前,便已经死了……”秦萧顺着盛雅燃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是了,因为被烧死之前便已经死了,所以才不会有所挣扎。”盛雅燃显然对这两人的死产生了怀疑。
    可……
    “盛姑姑,或许皇后见帝君死了,受难不住,便殉情相陪,也是有可能的。皇后许是在放火烧了去病宫之后,再是自刎死在帝君身侧,也是极有可能的。”靖榕这般说道。
    秦萧略略一想——确实有这样的可能。
    “铁凝心对秦若愚情深意重,她又是那样刚烈的性子,确实是有这样的可能。”盛雅燃点了点头,似乎打消了疑问。
    可正当靖榕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头的时候,却只见盛雅燃指着金棺之中,秦若愚炒焦的尸体这般问道:“那他又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