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萧,你且先在外面等我。”靖榕对秦萧说道,便是放开了握着秦萧的手,一步一步走到这房间之中,细细查看这周围的尸体。
    她细细一看,这房间里的尸体分为两拨,一拨儿身上穿着宫廷衣服,一针一线透漏着贵气,每一丝布料都是精雕细琢,寸布寸金的材料,可这几具尸体显然是死了很久了,这尸体上面非但没有一丝肉,连骨头都已经变成了带着暗红的白色。而另外几具尸体则显得新多了,虽然也是死了很久,可那肉却还带着一点潮湿和弹性,显然死了不过一到两年。
    而且这几具较新的尸体上面穿着的衣服,却十分破旧,虽然算不上衣衫褴褛,却是极其普通的黑色粗布衣衫,这几句尸体上都绑着一些绳索;比之旁边那几具较老尸体上的衣服,一个是天,一个是地,完全没有什么可比性。
    当靖榕看到其中一具较新尸体上所拿的东西的时候,也大约明白了这些较新尸体的身份——洛阳铲——盗墓贼!
    竟真有盗墓贼来到这里!
    一部分尸体的身份是弄清楚了,可另一波尸体的身份又是什么?
    靖榕翻看着那些尸体身上的随身补件,只见从其中一具穿着暗红色外衣,手拿宝剑的尸体怀中搜出一块黄金打造的腰牌来——这腰牌上面写着五个大字:御林军统领。
    这御林军统领原来是文杨,如今是左项英。
    这具尸体自然不可能是文杨,也不会是左项英,那他是谁?
    将那块黄金腰牌翻过面之后,只见上面写着一个名字——陈宇。
    陈宇?
    这是谁?
    靖榕原本只是一个乞丐而已,虽然受过陆廉贞的训练,也懂得很多事情,可这皇室之中的更替交叠,权利斗争的始末缘由却并不多大懂得。
    可靖榕不懂得,却不代表别人不懂。
    这世上总有几个人是最懂皇家之中的世俗变故的,而其中一个最懂的人,不就在靖榕身边吗?
    靖榕走出房间,将那块腰牌放到秦萧手中。
    秦萧手中猛然被塞进这样一块冰冷腰牌来还有些觉得不适,可越摸,他的脸上却越发出现了一些疑惑的神情。
    “这腰牌是黄金打造?”秦萧问道。
    “不错。”靖榕回答。
    “可是外刻龙纹?”秦萧又问。
    “对。”
    “可这龙纹却只有四个爪子?”秦萧再问。
    “确实。”
    “那便没有错了。”秦萧摩挲着手中的腰牌这样说道,“我虽然不大知道这陈宇是谁,我可却知道这腰牌的来历。”
    “你说,我听。”靖榕这般回答道。
    “此物,乃是前朝御林军统领手中腰牌。”秦萧说道。
    大赤前朝乃是一个名为大贺国家,此国家国君暴政,民不聊生,武帝起义,推翻大贺,才成立大赤王朝,如此一代一代传下来,直到了秦若愚手中,如今又传到了秦筝手里。
    可靖榕却直到,这秦萧口中的前朝,并非大贺——他说的,乃是秦若愚的弟弟,秦锐真所统治大赤时候的那个朝代。
    秦锐真乃是秦若愚弟弟,此人凶残,弑父杀亲之后登上帝位,却唯独没有杀死为大太子的秦若愚,日后秦若愚推翻秦锐真暴政,登上帝位,可秦锐真却不知所踪……秦萧如今说这块令牌,便是秦锐真所统治王朝之下,御林军统领腰牌。
    本朝御林军统领腰牌虽是与前朝相近,却是白泽瑞兽图案,两个虽都是上古神兽,可摸在手里却是大大不同,故此,秦萧便自然可以知道手中的腰牌到底是哪个朝代的了。
    “前朝?莫非这尸体乃是御林军统领……”靖榕喃喃自语,看着那具已经死了许久的尸体略是沉默。
    御林军统领一向是直属于帝君挥下,且皆是武艺惊人、对帝君极其忠心之人放可担任。如今这秦锐真的御林军统领在这里……难道……
    “你且先再等我。”靖榕又说。
    她复又回到了房间之中,仔细看看,确实是有一具尸体与众不同。
    ——那一具尸体上,并无多少牛毛细针。
    ——这些房间之中的尸体,皆是因牛毛细针入体而失血折磨致死,这些人死后化为白骨,这本来附着在**之上的牛毛细针自然也会从肉上剥离下来,要么附着在衣服之上,要么落在地上。
    其他尸体旁边皆是密密麻麻的牛毛细针,可唯有这一具却是与众不同的。
    这一具尸体周围,竟只有零星几根……
    别的尸体都被牛毛细针射到,为何唯有这具尸体却未受这样的痛苦?
    莫非这个人也和自己、秦萧一样,破解了机关吗?不对!若是他破解了机关,那这机关自然不会再一次重启,那自己与秦萧便也不需要再一次将机关破坏掉了。
    ——那是为何?
    当靖榕再一次翻看那具尸体的时候,却只听到“丁玲桄榔”一阵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地,再定睛一看,乃是一把匕首——一把靖榕刚刚在那个布满机关与金银珠宝的房间里所找到的那把匕首,一模一样的匕首。
    而这把匕首上面,却染着血……
    一把染血的匕首……
    ——眼前这具尸体并非因为牛毛细针而死,他的死因,是自杀……
    这个人,用这把匕首割开了自己的喉咙,在绝望和无奈中,亲手葬送了自己的生命,在这个空房间里,划上了一个永远的句号。
    可是……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走下去呢……
    靖榕看着眼前这具白骨发呆,她甚至在自己心里这般问着对方。
    既然活着,为什么不走下去试试呢?哪怕有多绝望,至少活着,那不就够了吗,活着,才有赢的希望,死了的话,不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对方,自然不会回答他。
    一具尸体,如何还会再说话呢……
    这把匕首,靖榕再未带走,而是放在了对方怀中。
    可当他再一次仔细翻看对方的尸身的时候,却是愣住了。
    她回头叫了一声秦萧的名字,问道:“秦萧,皇族之中可有什么人有些什么伤手伤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