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纤夜睁开眼睛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床边儿一脸着急的葵无,以及离得稍微远一些、眼睛通红一脸内疚惭愧的——濯彦。
    “主子您醒啦。”葵无开心的将云纤夜的身体扶了起来,又在她背后放了两个软软的垫子,让她完全舒舒服服的倚靠在床上。
    “主子您好久都没这么忽然昏睡过去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还是——还是说因为怀着的小主子不太安稳?”
    一句话说完,葵无呼出一口气。
    好险!差点儿她就穿了帮,圆谎这件事儿,她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来适应的。
    “路上太累了吧。”云纤夜随意的接口,微微动着身体想要下地。
    只是刚刚曲腿,就感觉到小退肚上一阵疼痛,让她差点儿直接抽了筋。
    “我哥哥呢?”房中并没有云千机的身影,但出门在外,只要有云千机在,葵无和其他的侍卫们并不会轻易的就放进来别人,做一些会损伤她身体的事情。
    更何况这针灸的手法,云纤夜确信是哥哥独有的手法无疑。
    “主子,大少爷刚去洗漱了,您晕了有几个时辰,先喝点儿水,属下这就给您找大少爷过来。”
    葵无一边儿回着话一边儿给云纤夜递过去一杯水,却看见云纤夜正在将自己脚踝小退上的银针拔了下来。
    急得葵无直觉就想阻止,只是就是没有云纤夜手快,拦了几下,不仅云纤夜把腿上的针都拔掉了,还下了地。
    “主子——”面对这么任性的主子,葵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眼看着云纤夜要去哪边儿的椅子上坐,就立刻将垫子赶紧的放上去。
    “濯彦,你想好怎么回话了吗?”
    明明是刚刚从昏睡中转醒,算的上是病人的云纤夜,说出来的话却还是让濯彦白了脸。
    那种严肃的腔调,简直和他们王爷一模一样——怪不得之前冬初四但凡跟他讲起她的主子云纤夜,总说谁都别想从云纤夜手里蒙混过关。
    葵无小小的上前一两步,想帮着濯彦解释点儿什么,却被云纤夜狠狠一瞪眼,又乖乖的后退了三步,垂头站着不敢吭声。
    “回王妃——属下、属下对冬初四姑娘……”濯彦磕磕巴巴,一句话怎么都说不完整。
    “想好就说利索些,没想好就继续回去想。只有一点我先告诉你,我明日白天就要给家里回信,让他们给我的冬初四寻一块儿风水好的地方重新厚葬。生前来不及在一起,死后还不知道人家葬在哪里的话,哼——”冷哼一声,云纤夜挥挥手,把濯彦赶了出去。
    “主子,您知道了?”葵无小心翼翼的看了云纤夜半天,确定自家主子没有发出那种冷凝威严的气场后,才微微出声。
    “哼。”从鼻腔中喷出一个音,云纤夜继续没表情的喝着水。
    “主子——这事儿,您是直接交给爷查的。”葵无苦着脸,连皱着的眉头和咧着的嘴角都快变成了和繁华一样的角度。“爷查起案子来,那种不近人情的做法您也了解的——连属下都被叫过去好多次问话呢……”
    “所以,死了的根本不是什么二等丫鬟,而是我的大丫鬟冬初四的事儿,你也瞒着不告诉我喽?”
    看着葵无越来越不敢说话的样子,云纤夜无奈极了。
    “是爷严禁大家讨论的,爷还说查清楚了会同结果一起告诉您,所以属下不敢擅自泄露了消息。”
    葵无说完,带着忐忑不安,重重的跪了下去。
    “葵无知道错了,主子您怎么惩罚葵无都没有怨言,但是——但是请主子不要赶葵无走。以后——以后再出现爷要瞒着主子的事情,葵无知道了一定立刻告诉您。”
    葵无声音里面已经带上了一点儿黏黏糯糯的哭意,看的出来,她是在拼命忍着自己的情绪。
    这一晚上的时间,就已经让葵无这么跪了两次,还两次都以为云纤夜要赶她走——
    看来,之前那一次真的是已经威慑到葵无了,她现在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若是玄皇叔说,你若是透露给我,他就把你赶出府呢?”云纤夜憋着笑意,努力保持着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的继续问着话。
    “那……那属下会在被赶出府之前,将所有知道的事儿都告诉主子。”
    葵无话说完,想哭的感觉更重了,干脆低下头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将一波又一波的泪意咽进肚子。
    “葵无。”云纤夜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没有刻意的控制力度,茶杯杯底撞到桌面,发出了“咚”的一声声响。
    听上去,像是云纤夜在生气。
    “你忘记了一点,你是我的侍卫,你的主子,是我。”
    云纤夜的声音,虽然有些沉,但语气算是相当的柔和。
    “曾今你选择做我的手下,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玄皇叔觉得你不妥当时,你应该记得我当时是怎么说的。”
    “葵无记得,主子当时说葵无是您的手下,爷不能处置您自己的人。”葵无怔怔的回答着,然后像是理解到了这话的意思,疑惑的抬起头,看向了云纤夜的眼睛。
    一片平和,没有她以为的阴云和暴雨,连云纤夜的嘴角,还有那种浅浅淡淡让人安心的微笑。
    “主子——您——您是说……”云纤夜不打算追究的态度,让葵无惊喜到有点儿说不出话,但是又不敢肯定,只能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家里的来信,这张你等下你可以看看。”云纤夜走到书桌的方向,将已经被葵无收好的来信重新打开,直接抽出了其中的一张,“里面有说关于下毒的事情,你先了解一下。”
    说完,将信纸递给了还跪在地上,没缓过神儿的葵无。
    “起来了。”云纤夜叹口气,见葵无还是愣着没动,又把她拽了起来。
    “说起来这次的出海,其实我开始的打算,是将你也留在月宝身边儿的,他做上那个位置没多久,已经有人开始提月宝的婚事了——而且完全不觉得月宝年纪小,反而还说什么可以让年龄相仿的贵女先进宫住着,培养感情。”
    “但是我仍然将你带了出来,想的就是这毒下在了我云府中,伤到了我云府之人,这仇我是打算要亲自报的。”
    再扫一眼那信纸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云纤夜露出了葵无非常熟悉的笑容,“你看完了,开始布置这边儿的人手,包括原本隐入各个州县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