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玄后面的话越说越溜,仿佛他真的是不知道当时云纤夜装睡的假象。
    云纤夜暗暗腹诽,这种借着谎话讲出来的关心,总是特别理直气壮,让人无法反驳。
    “嗯,睡着睡着你就不在了,心慌得很就醒了。”变身成依附在他身旁的小绵羊,接话谁不会,看谁先心软。
    只是话说完,心口处就真的揪了起来。
    一夜的劳累紧张加上情绪的大起大落,疼得云纤夜冷汗直流。
    看到心爱的女人一下子变了脸色缩起身子,宗政玄顿时吓得又立刻抱回了她,暗自运功的手掌贴上了她的胸口。
    只盼着她能好受一点儿,他什么都答应她。
    炙热的温度,焦急的双眼,一副准备袒露计划的模样。
    云纤夜身子虽疼,但心里却松了口气隐隐暗笑。
    “玄,告诉我,你安排了什么。”
    “你从我哥哥那里知道了什么?我的身体已经这样了,就别让我着急了吧。”
    云纤夜毫不客气的再次拿自己的身体做挡箭牌,赌的就是她的玄皇叔,最近对她情有多真。
    “……”
    想好好给她讲出的心,就这么被云纤夜的反复使用的有效威胁打断的哑然无语。但看着怀里的人儿一颗接一颗的冒冷汗珠子,和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倔强的眼神,宗政玄还是赶紧重新组织语言,最大程度的向云纤夜解释着一切。
    怎么知道老皇帝的计划,安排的反扑,怎么给老皇帝本来留了一条活路结果他自己作死,以及当时在最后关头决定留下云小巧的命,让她发挥出死士应有的价值,详详细细,件件不落。
    “所以要是云小巧没疯,现在坐在正厅里的就是她了?你要是没发现我,你就坐在她身边了?”云纤夜努着嘴,心口舒缓了许多,但脸上仍是一副难受的模样。
    她的玄皇叔,去和抢她第一个丈夫、背叛云家的人并排坐,想到就气人。
    只是有一点,宗政玄好像没给她说这个阁楼的安排,也避开了云小巧被对方接走不知去向的话题。
    正打算追着细问,繁华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王爷、王妃,据探子回报,紫玉帝驾崩。原本载着他和太子来府的车撵,转道去了天牢。”
    繁华抬头偷瞄一眼腻歪的两人,虽然当前敌我“悬殊”,但战事空隙轻松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紫云帝下旨要亲临府邸取您人头,现在一时半刻他来不了,不如王爷您和王妃——再休养一下身体,属下这就去拿医谷送来给王妃调养精神的药丸。”
    抬头才看到王妃难受紧皱的眉头和滑落的冷汗,繁华骂自己没早点儿发现还想着撩拨主子,干巴巴的转了话题急冲冲的走,差点儿装上了来给王妃送衣物吃食的葵无。
    “师哥,怎么了?”看着繁华哭丧的脸,“王妃难道发病了?”看到繁华点头,葵无立刻也冲了进去。
    结果不到半刻就冲了出来,阴沉着脸拔剑就朝着繁华刺了过去,一边刺一边小声的骂。
    “让你作死撩拨主子,迟早你得被主子卸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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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最后云纤夜也没从宗政玄那里,得到关于阁楼布置的任何安排。宗政玄很不好意思的让人给她拿出了来自故人的谢礼,堆堆散散只挑有代表性的放都摆了半个床榻。
    那些来自凤离和歌、展风和小昭、鬼医、雪国公主——或玩具、或摆件、或灵药、或贵重毛皮……随物信上,字字真情,都在感谢她为他们带来的改变,让他们都过上了舒服开心的生活。
    宗政玄,则趁着云纤夜查看的时候,干脆的溜了出去。
    待云纤夜问起,只有仍然对着繁华释放杀气的葵无在一旁回禀着,繁华则可怜巴巴躲在远处的角落,时不时补充一句,死活不敢靠近。
    等两人说完,云纤夜也明白了,她的玄皇叔完全知道了她抽取龙气要付出的代价。
    为了让她活下去,他放弃取得最后一道龙气,也暂缓了原本要登基称帝的打算。
    抽调财力施恩于她曾经帮助过的氏族宗贵,用以给她提供最强大的靠山保障。
    “所以,昨夜的战乱,也只是玄皇叔和宫中联手,给老皇帝演的戏咯?”
    连哪个阴沉沉的太子都施予恩惠保障,玄皇叔看来是真在乎她的身体。
    只是,玄皇叔怕是不知道自己的危险处境吧?一旦第九道龙气不能及时汇聚融合,原有的八道龙气各自溃散分崩离析,龙运消散不说,连玄皇叔的性命……是真的会不保啊。
    若他死了,先前所有布置与所做之事必然为部分人所不容,她一生怕是不得安稳,来来饭庄与玄军也必然被人觊觎。纵然哥哥可以及时赶回带她和月宝远走,就算她还能平安活着甚至陪伴月宝长大,又有何意义?不过世上徒留一个伤心人罢了。
    她已习惯做事收益最大化,如果只是她死了,玄皇叔九龙龙气合一,真龙复苏,凌日国在玄皇叔手里必然能繁荣兴盛至一个新高度;按照她在玄皇叔心里的地位,月宝就算未继承大统,也能凭着她留下的来来饭庄富裕一生;放不下她的哥哥,也能心无旁骛的专心修道升于仙门;唯独对展风和小昭有一点小亏欠,答应去看他俩傲立人前的承诺无法完成而已。
    “纤夜,你又在做取舍吗?”整理好情绪的宗政玄,再次踏入隔间,就看到心爱的小女人苦着脸,喃喃自语的模样。
    “这次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擅自做主的瞒着你。你我夫妻,本当同心。”宗政玄歉意的语调,包含着他以往不愿轻易用言语表露的温柔。
    在外间听着葵无繁华对云纤夜的回话,又想起方才重要时刻发现她不在自己可控范围,自己紧张到连下令都成问题的模样。忽然,宗政玄就理解了云千机一直看他不爽,临行前指着他的鼻子的大骂的那份用心。
    “你和云千机说的话,我听到了。纤夜,这次换我来护佑你,你的身体承受不了龙气的传递了。但我是男人,我还可以忍。云千机说在他近年来的游学中,已经学会了聚魂护体的本事。”顿了顿,宗政玄终于把那句话说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