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怒火之外,让他更加不能接受的是云纤夜的藐视。
    这个女人,是从何时开始,变成了如此模样。
    她竟然比他这个王爷还要高高在上,眼神从不与他平视,仿佛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他。
    这发现,令宗政瑾瑜格外的不舒服。
    云纤夜,她算是什么呢?
    不过是个……是个他不要的女人罢了,那时候,她想要嫁的人、准备嫁的人、应该嫁的人,明明是他来的……
    若是,那一天,他没有临时做出决定,放弃云家嫡女,而选了看起来更具有优势的云家庶女。
    若是,那一天,他将她风风光光的迎娶进门,八抬大轿,正妃之礼。
    那么,今天她这般风光明媚的模样,是否会因他而绽放。
    宗政瑾瑜的眼底全都是慌乱,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和云纤夜遇上,他就会心慌气短,万千思绪。
    最可怕的是,他嘴上嫌弃她、骂她,拒她于千里之外,可是心里边却是惦记着她、想念着她、每次她出现都想要吸引住她的注意、哪怕只是被她看了一眼心里边都会生出了无限欢喜。
    这矛盾又复杂的心情,宗政瑾瑜自己都觉的混乱。
    他瞪着云纤夜,若是眼神可以伤人,云纤夜此刻必然已是体无完肤。
    可惜,即使是如此,云纤夜的反应依然是淡淡的,她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也没有动作,可是距离感也同样存在着,不能靠近,无法靠近……
    “你,有没有听到本王说的话?”宗政瑾瑜大吼,脸上的表情,接近扭曲。
    云纤夜轻叹了口气,“阿大,搜房顶。”
    宗政瑾瑜大惊失色,“你!!”
    阿大飞身而起,宛如一只猿猴般,身形轻巧,腾空而飞。
    转瞬之间,人就挂在了天牢顶部。
    “有东西。”阿大从一个角落的隐蔽处,抓了样东西,而后跳下。
    那是一只黑色的包袱,看起来并不起眼,所藏的地方又是一个视觉上的死角,若是不仔细的去寻找,很难看的清。
    “还来!”宗政瑾瑜疯狂扑了过来。
    阿二一闪身,拦住了去路。他只负责拦住,并不攻击,宗政瑾瑜若是出手,他也只是动手挡着。
    宗政瑾瑜再着急,想要过了阿二这一关,仍是极难。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大将包袱送到了云纤夜的手上去。
    包袱里边,藏着一只金色锦卷,正是圣旨。
    云纤夜缓慢展开,一目数行,浏览完毕。
    “就是这个!”她重新将圣旨卷好,收了起来。
    “云纤夜,你真的要把它拿走吗?”宗政瑾瑜的眼珠子都红了。
    “当然。”云纤夜挑眉,“就算是我把它留给你,你觉的自己有能力将这道圣旨公之于天下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宗政瑾瑜紧咬牙根,“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本王也要全力以赴的去试!!皇位是父皇的,本王是父皇的儿子,这道传位的圣旨给了本王,本王便是名正言顺的国之储君,你要为了一个窃国之贼,行大逆不道之事,抗旨不尊吗?”
    云纤夜听了这些话,并没有露出嘲讽之色,而是淡淡的、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瑾王殿下,你真的很天真呢。”她摇了摇头。
    “本王何来天真?本王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宗政瑾瑜每说出一句话,都是声嘶力竭的大吼,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睛里全都是如刀锋一般的光芒,他瞪视着云纤夜,仿佛要吃了她似的。
    “你真的很天真。”云纤夜再次摇头,“罢了,不与你实话实说,你的心里始终是对皇上多了几分期待,人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位置。”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本王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本王也是父皇认定了的继承者!!这已足够!!本王对自己看的再是清楚不过。”宗政瑾瑜一边喊一边在喘着粗气。
    也不知是为什么,云纤夜忽然说出的那些话,令他感到很是恐惧。
    仿佛下一瞬,就会在云纤夜的口中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实,他很是抗拒的不想听,但他又十分好奇云纤夜想要说的话,这矛盾的心情,最终全变成了声嘶力竭的吼叫,宗政瑾瑜悲从心来,那种虎落平阳的无力感,令他整个人都变的很暴躁易怒。
    “曾经皇上的确是比较宠爱于你,那是因为,在皇上的心目中,你是更有潜力的一个皇子,你的母妃、以及你母妃身后的家族,都是你的助力,比起丧母多年的太子殿下,显然你会更加的有竞争力,不过,这些只是曾经的想法罢了,那时候皇上手握天下,身体康健,他思考每一件事的出发点,全都是从一个帝王的角度,他的青睐于你,倒也不奇怪。”
    停顿了一下,云纤夜去看宗政瑾瑜,发现他在认真的听自己说呢,她有些满意,语速放慢了些,
    “但是,今时今日,已经大为不同,朝内朝外,风云涌动,这天下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而皇上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他一日一日的在勤政殿内消沉着,他脑子里所思考的事,早与当初不一样了;而你呢,瑾王殿下,在皇上受困的这段时间里,你又做了些什么有实际意义的事吗?没有!!完全没有!!你亦是困于局中,饱受掣肘,自顾不暇,这样的你,还指望着皇上什么时候过来搭把手,帮你一把,你根本没有想过去宫里帮一帮你的父皇吧?因为你担心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担心自己在没有掌握足够的力量之前,贸然出手,反而会为你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一番话,将宗政瑾瑜近三年来的踟蹰不前,分析的淋漓尽致。
    宗政瑾瑜想反驳,可摆在眼前的事实是如此,他如何能驳斥?
    他心里边迷迷糊糊的在想,难道云纤夜这是在指责他没去救他父皇吗?
    云纤夜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呢?
    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云纤夜冷淡的笑了,“你不要多想,我只是告诉你,在皇上的心里,如今的你根本没那个资格得到继位诏书。”
    宗政瑾瑜眼看又要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