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大丫鬟心底都在暗暗猜测云纤夜这话的意思。
    真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是……
    “你们四人,从此以后,就跟在小主子身边伺候着吧。烦劳诸位,代我好好照看我儿子。”云纤夜的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
    春夏秋冬四美婢,动作整齐划一,跪倒在地。
    惶恐不安,瑟瑟发抖。
    “主子!”
    “王妃?”
    “大小姐!”
    “奴婢等知错,请您不要生气。”
    见她们反应那么大,明显是理解错了。
    云纤夜轻柔的笑,“你们几个,听我把话说完。”
    “是。”四人应声,却仍是不肯起身,一模一样的动作,躬身趴在地上,额头紧紧的抵着地面。
    怕了!真的怕了!
    云纤夜刚刚的那番话里,有着浓重的诀别之意。
    她们几个,跟在云纤夜身边已有多时,对于云纤夜的脾气是了解的。
    她若出口这些话,必然是心里有了计较。
    所以……所以……
    怎能不怕!
    “孩子,毕竟是玄皇叔的孩子,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嫡长子一直住在云家,这不和规矩。所以,摄政王府那边的人才会一直来催促,若是把孩子带回去的越是晚了些,后边要处理掉的麻烦就越多,毕竟悠悠众口难堵,而这孩子偏偏又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云纤夜说这话的时候,还在继续喝汤呢。
    温烫的鸡汤,熬成了金黄色,浮有早已撇去了。
    入口有种绵绵滑滑的感觉,很好喝,她喜欢。
    “是。”四人一起回答。
    “我儿子回去,我是不放心的。可若是有忠心耿耿的你们在一旁照看、保护,或许我的不放心,会少一些。所以,诸位,拜托了,从今往后,你们伴在他身边,代替我,好好的照看着他,不要让任何人伤害他,用生命去守护着他,可好?”云纤夜站起身,一个一个,小心的将这四名跟了自己已有好几年的丫鬟,全都扶了起来。
    四人不敢不起身。
    但抬眸时,却都已是泪流满面。
    春初一说道,“大小姐,您不跟着一起回去了吗?奴婢等一定会对小主子尽心尽力,拼了命也要保护小主子周全;可是,小主子还小啊,跟在娘亲身边,有娘亲的保护,才是最最美好的吧。”
    “是啊是啊,小主子还那么小呢,您一定不放心,全都交给下边的人去照顾,仍是要亲自盯着,才能真正安心吧。”夏初二接收到了春初一的暗示,赶紧开口一起劝。
    云纤夜手一摆,阻住了她们的焦急。
    整个人,云淡风轻,冷漠淡定。
    “按照我说的去做。”一语,已是下了定论。
    春初一等人还要说什么,却已听到她冷淡的下令,“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的呆会。”
    四个丫鬟无法,只能按照命令去做。
    谁也猜不透云纤夜此刻是在想什么。
    只觉的,她特别的不对劲。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这些丫鬟怎么能想的出呢。
    解决完了那四个,云纤夜并没有闲着。
    她的耳朵,微微轻动,迅速确定了白水的位置。
    眼神自然而然的掠过去,笃定的轻唤,“白水,你过来一下。”
    一声叹息,轻若不可闻。若非是云纤夜这种耳力,其他人几乎察觉不到的吧。
    白水在几个呼吸之后,掀起了窗子,跳了进来。
    云纤夜穿着简单,散了长发。他不敢多看,更不敢靠近,便站在了原处,垂眸而立,等着云纤夜开口。
    “我和她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云纤夜开口问。
    “王妃……您有何打算?”白水问的就直接多了。
    “都说了,不要再唤我王妃,我是云纤夜,云家大小姐。”此言一出,意义深重。
    云纤夜,这是打算与摄政王府的一切,划清界限了吗?
    白水控制不住思绪,胡乱的猜测了起来。
    “你在我身边保护,已有十几年了吧?”云纤夜捏了捏眉骨。
    “是。”白水应了声。
    从云纤夜很小很小的时候起,他就已在云府内了。
    可以说,云纤夜是他看着长大的。
    “十几年,真是一段不算短的时间;那时候玄皇叔才是十几岁的少年郎吧,竟已是运筹帷幄,布下如此算计,果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云纤夜的话语里,丝毫没有起伏感。
    她并没有夹杂个人情绪进去。
    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事。
    白水的眉头,拧成个死结。他似乎懂了云纤夜想要表达的,但其实也不是很懂。
    “白水,这些年,真的多谢你了。”云纤夜郑重道谢。
    “大小姐,您不要如此说……全都是属下应该做的。”其实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表达谢意,但很明显,这一次带来的感觉和异样,与往日更加的不同。
    “对了,我想问你,我的命令在你心目中,是否与玄皇叔一样,需要誓死尊从?”云纤夜话锋一转。
    她的手上,多了一块令牌。
    那是宗政玄给的玄王令。
    这块令牌,也是宗政玄唯一的信物,带着它,甚至能调动来千军万马,为她所用。
    云纤夜此刻拿出来,目的当然是要给白水看了。
    “是,即使要属下去死,属下也必将是毫不犹豫。”白水抱拳。
    “放心吧吧,我不要你去死的。”云纤夜轻笑,“白水,不瞒你说,在我心里,从不曾把你当做是手下来看待。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的朋友,我的兄长,我所重视的人。”
    明知这话,白水听了,绝对会吓到。
    云纤夜依然说了。
    一看到白水面色的惶恐,以及眼底的感动时,云纤夜暗中懊恼。如非是逼不得已,她也不愿意拿这话、拿这情分去压白水。
    可能有什么办法呢,自古世间事,不得二全。
    她也只能,如此进行。
    “大小姐,您要属下做什么?”白水的拳头,捏的更紧了些。
    “我说什么,你都肯去做?”云纤夜再次确定。
    白水身子一弯,单膝跪倒在地,“请您吩咐。”
    他的额头,抵住了地面,身体弯出了谦卑恭顺的弧度。
    这是大礼。
    即使是面对生死相随的主人,也不会经常而随意的使用的礼节。
    因为那代表的是一种隆重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