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丫鬟婆子,发出了窃窃私语。
    “他是在跟谁说话呢??那个位置,明明没有什么人啊。”
    “真的好吓人啊,难道他能看得见……那个……”
    “别胡说八道,你没听初一姐姐说吗?这位是云家那位离家在外的大少爷啊,他才是云家真真正正的男主人,你们都想要被赶出去吗?还不快点闭嘴。”
    几轮起伏下来,居然真的没什么人在说话了。
    一下子,周围变的极为安静。
    “你们,全都出去。”云千机眼神清冷一扫。
    被他的眼神掠中的人,都有种被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泼中的感觉。透心凉之余,还有就是莫名的敬畏感。
    那种感觉,真的说不清楚啊。
    “是!”众人纷纷应诺。
    悉悉索索,退了出去。
    圣医扭过头来,皱着眉,看着云千机,“她很不好。”
    “她会好起来。”云千机纠正。
    “现在还有一种办法,我剖开她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或许,还有得救。”圣医的表现,略显冷酷。
    这般提议,等于是在要保小弃大了。
    不过,也是没办法的艰难决定了。他再三检查,都没有发现云纤夜有活转过来的迹象。在能做的事,全都做了前提下,当然是要保住那个有可能存在的小生命。
    医者,经历生死,也会在必要时,做出艰难的选择。
    “不。”云千机不允,眼底的坚毅神情,分明是一种警告。
    他云家的人,任何人都没有擅自决断的权利。
    他的妹妹,不准任何人伤害。
    “可是……”圣医拧着眉。
    “让开。”云千机命令。
    圣医直觉想要反抗,但一对上了云千机的眼睛,很多话,突然间吞了回去。
    他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果然是默默的让开了位置。
    云千机一个健步冲上前,单手在空中做了一个推的动作。
    那飘飘荡荡、没有依靠感的云纤夜,突然间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她的腰间似乎真的被一只手,轻轻的推送了一下。
    她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前飘。
    眼看着,就要一头撞上了床上躺着的那个女子的身上。
    她发出一声闷哼,等着被弹开。
    毕竟,之前是有过尝试的,那道无形之中存在着的屏障力量很是强大,非是她能够抗拒的了。
    不过,这一次,她发现自己居然轻飘飘的就跨越了过去……
    很快,身体的沉重感觉来袭,她感觉到剧烈的疼痛……不可能逃避掉的那种痛法。
    云纤夜张开嘴,发出一声惊呼。
    “疼……”
    “活了?!活了!!”圣医吓的一下子弹了起来。
    “惊讶什么,快点帮她接生。”云千机没好气的催促。
    “啊?啊!好好好,我来!!我亲自来!!”圣医手忙脚乱。
    不过,当他的手,碰触到了云纤夜的身体时,为医者的本能,仍是让他快速的平静而了下来,进而用极其专业的手法,开始做着接下来的每一个动作。
    “深呼吸,吐气……深呼吸,吐气……云纤夜,你感觉我的手指,我用力时,你用力,知道了吗?只要你努力,孩子很快会生出来的,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我保证。”
    圣医从来不曾如此聒噪多话过,但他也是清楚,云纤夜在鬼门关险险的绕了一圈回来后,必定是心情起伏极大,没有依靠。
    这时候,她需要鼓励。
    不管任何人的鼓励,只要她能听得见进去,一切就好办了。
    云纤夜咬住了嘴唇,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的两侧,不停的往下滑。
    但她没有哭,没有惊叫,没有大喊,甚至连回答都没有。
    可圣医仍是能感觉到,云纤夜有听进去他所说的。
    她在配合着他,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非常好,就是这样,再一次,用力……”圣医来了精神。
    云千机背过身去,站在床前,双臂环抱在胸前,一动不动。
    他高大的宛若是守护神似的,在最最不合时宜存在的时候,就那么坚定的站在那儿,陪伴在云纤夜的身边,没有离开。
    在这个繁文缛节大过天,各种规矩、各种人言,甚至大过了一个女人的性命。
    可就是如此状况,云千机在,圣医也在。
    云纤夜此刻顾不得太多了,她脑海里就剩下了一个念头,就是先把孩子生下来。
    她甚至不再去想宗政玄的事,就那么清晰的体会着生产的疼痛,并且试图靠着自为数不多的力气,将新生命从自己的身体之内剥离而去。
    分别,永远是痛楚的吧。
    没有痛,怎会有新生?
    不知过去了多久,云纤夜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奇异的轻松感。
    疼痛,骤然消失。
    而与此同时,也有什么,一下子涌了出去。
    “可算是,生出来了。”圣医低叫。
    云千机立即转过头来,半蹲在床边,很自然的握住了云纤夜的手,“你怎么样??”
    “我没事。”云纤夜的嗓音沙哑的不像话。
    圣医大喊,“哈哈哈,是个男孩。”
    “男孩吗?”云纤夜嘴角勾出了一道浅浅的笑容。
    “好了,都结束了,别怕,我在。”云千机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是落在了云纤夜的脸上。
    他的手里,捏着一块手绢,像是在擦拭着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给云纤夜擦拭着汗水。
    至于那个孩子,云千机却是看不见似的,全程连一个眼神都不曾投向过。
    云纤夜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的时候,圣医将已经裹在襁褓里的小婴孩双手托举着递了过来。他不好直接把孩子交给云纤夜,便想了个迂回的办法,而把孩子交向了云千机。
    云千机呢?在那孩子到了自己面前时,竟然身体一闪,躲开了。
    圣医一愣。
    再抬眸时,却发现云千机正倾下身子,关注着云纤夜的所有。刚刚那个躲闪,仿佛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难道——云千机没有注意到孩子?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圣医却是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太多。
    他把孩子再往前送去,交给了云纤夜,“看,你的儿子,胖乎乎的小家伙,多可爱。”
    果然,那艰难的在母亲的身体里硬是撑到了足月的小家伙,早已是胖嘟嘟的小模样,头发很黑很细密,大约是累了,一直呼呼大睡着,眉眼唇鼻无一不精致,看起来,小模样既像是云纤夜,又好似是宗政玄的翻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