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都很清楚,若是凤离青亦胆敢逾越这样的距离,等待他的,必定是一死的结局。
    任何人,都救不得他的命。
    反观大公子,就像是没听清楚玄皇叔说的是有关于性命的话似的,不很在意的弯唇而笑。
    “我答应玄皇叔的要求,若你赢了,他日再见纤夜,她所在之处,我愿退避一里。”于他而言,这并不难做到。
    在此之前,云纤夜已经在很认真的与他保持的距离,虽不至于苛刻的要求一定有多么远,但那番冷淡疏离的姿态,却是明明白白,非常的清楚。
    即使赌输了,也不过是延续着过去一直都在发生的事,凤离青亦心底真的不把这些当回事。
    他目光烁烁,专注而认真。
    期待着的,是赢了会怎样。
    心中所想如此,嘴上所问的,自然也是此事。
    “玄皇叔还未有说,若是在下侥幸赢了,又当如何?”凤离青亦是做好了寸步不让的打算,他当然不可能给宗政玄留出任何余地来。
    “你不可能赢。”宗政玄神情倨傲。
    “若是一赌,有输必会有赢,这是很正常的事,不是吗?既然玄皇叔主张要赌,事先把赌注说个明白,再是恰当不过。”凤离青亦看似语气温和,实则寸步不肯想让。
    他干冒大险,堵上了整个家族,怎可能在这最关键的问题上含糊不清。
    即使对方是宗政玄,凌日国最权势滔天的人物,甚至极有可能,他是未来坐在龙椅上的至少无上,凤离青亦也是不愿意让步的。
    “哼。”宗政玄发出不满的轻哼。
    凤离青亦也不在意,笑的愈发温和,“这样吧,若是在下赢了,就请玄皇叔高抬贵手,放她一条生路。”
    “凤离青亦!”宗政玄陡然间抬高了音量。
    不自觉间,运用上了三分内力,那音色里已是杀伐果断。
    凤离青亦心口被震荡的憋闷不已,嗓子眼里一口腥甜的血气,差点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他强忍着,忍耐着……
    自顾自,用一种异常执拗的坚持,说了下去,“若真的到了那天,请玄皇叔去走您想要走的路,不要扭断了她的羽翼,让她在你身边的等死;她付出的已是够多的了,一个没有家族、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可信任之人的可怜人,您便放了她,让她去向该去的地方吧。”
    宗政玄本来想要怒色驳斥。
    可是,很多话,居然一下子说不出口,全堵在了那里。
    凤离青亦取了手帕,虚掩住了无色的唇,轻咳了几声。
    他根本不去看手帕上染着的红色,若无其事的收了起来,才继续道,“好了,赌约成立,便如此定了。我相信,以玄皇叔的风华,必不会做出毁约之事。”
    宗政玄此刻最想要做的事,可不是谈论什么赌约,而是直接冲上去,用最简单粗暴的手法,拧断了凤离青亦的脖颈。
    如此一来,他便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停的说出些令人恼火的话来。
    那些字句,真是单单去想一想,都有种血脉涌动的暴怒。
    “在下,告辞。”凤离青亦依旧是最早提出离开的那一个。
    他走远了几步,听不见身后的动静。
    竟然停了下来,但并不回头。
    他的背影,挺直向上,那是一个读书人宁折不弯的风骨。
    “说出来或许玄皇叔不会信,这场赌约,在我心中,其实是希望自己能输了的。”
    “唯有我输了,她才会获得真正想要的幸福和快乐,只要是为了这个,我输了,倒也没什么。”
    “玄皇叔,请你,一定要让我输得一败涂地呵。”
    他的声音,好似在笑,但又好似充斥着某种绝望。
    蓦地,他微微侧脸,精致的面庞,只露出了一小半。
    而表情,也只有那么一点点,看不清楚分明。
    “必是如你所愿。”宗政玄怒色驳斥。
    “惟愿如此。”凤离青亦无所谓的样子,这一次,不再停留,便朝着来时的路走了过去。
    他的速度并不快,但没用多久,便消失在了路的尽头处。
    二个男人,心中再是通透不过。
    此时此刻,一场看不见的争夺,已然拉开了帷幕。
    这里不是战场,但比战场更加的凶险难辨。
    因为人心,才是最最复杂的战场,谁都不敢真的笃定把握了,将来会发生的一切,真的可以尽随人意,按照自己的愿望来进行。
    “她是本王的女人,永远都是。”宗政玄的声音,在空中飘散。
    而他的人,却已不在原处。
    一炷香已到,他如约返回。
    这些天来,阳傲天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的血液里,有一种神奇的药物,正在吞噬着展小昭所运用上的所有毒药。
    只要别一下子吃了足以至死的分量,只要给他一定的修复时间,阳傲天便可凭借着强大内力,以及这血液里藏着的特殊药物,一点点分解掉困住他的那些障碍。
    展小昭最近几日,真是将之前所学的一切,运用到了淋漓尽致。
    甚至,为了以防万一,每次在给阳傲天下好了药之后,她都要回到房里去,继续钻研师父给的毒经,反复的验证其中的变化之法,只求不停的拖延时间,直到云纤夜所要求的那一时刻的到来。
    展小昭真的已是倾尽全力,然而阳傲天仍是一日比一日拥有了活力。
    他脸上的邪佞笑容,持续转身。
    他甚至很是坚定的告诉展小昭,待到他恢复活动之力的那一时,便是她的死期。
    不止展小昭要死,云纤夜也是要死。
    这间来来饭庄,会彻底被毁灭,凡是暗算过他的人,都会遭到惨烈的报复。
    喔,对了,单单是死,还不足以泄愤。
    阳傲天每日里所想的,是怎样残酷虐杀,让这所有害过他的人,都以世间最凄惨的方式死去。
    云纤夜手上捧着一只汤婆子,静静的站在了阳傲天的正对面。
    阳傲天早已经恢复了自由活动的能力,只是武功还被压制着,他比寻常人还要虚弱几分。
    他盘膝坐在那儿,从云纤夜进门时起,口中的恶言便没有断绝过。
    “你想好了要怎么死了吗?本尊昨夜倒是为你设计了好几种死法,本尊敢保证,每一种死法,都会让你后悔曾经来这世上走一遭,你一定会很享受那种被活活折磨死的感觉,或许,到了某一刻,你会娇柔凄惨的来求本尊,好好的给你一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