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不管他喜欢不喜欢,愿意不愿意,都会拥有这样一座大大的后宫,拥有很多的女人。天下百姓,皆以将女子嫁入帝王家为荣,而帝王身上兼着子嗣之任,从任何角度去考虑,他都需要许多的女人,为他生下许多的孩子;而皇位的继承人选,将在这些女人生下的皇子之中产生,古往今来,历来如此。
    一直以来,云纤夜都避免在想这些事;只觉的未来距离自己还很遥远,等真的到了那一天,再来考虑,也是不晚。
    可是,不知为什么,一直刻意忽略掉的事,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忽然浮现出了脑海。
    她的眼底,滑过了一抹哀伤。
    自己正在为了宗政玄所期待的最终心愿而努力,可是,得偿所愿以后,她要面临的,未必是自己期待的结果。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在寻常人的眼中,不算困难。带着十分的真诚,去呵护一段不期而遇的爱情,从年轻到年老,朝夕相伴,谁说岁月太长,变数太多,就无法达成所愿?
    可是,放在一位帝王身上,一生一世一双人,简直是永不能达到的奢侈……
    偏偏,那是她所期待着的奢侈。
    不愿去使用手段来获得,她要的,是他的决定。
    云纤夜失神再回过神,这一小段时间里,她竟已踏出了宫门,在偌大的院子里绕了一圈。
    宫女跟在她身后,步伐刻意放轻,却始终保持着一段适宜的距离,不敢远离。
    等到云纤夜停了下来,她立即上前,“云小主,饭菜已布好。”
    “嗯。”云纤夜应了一声。
    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宫人心中一喜,“奴婢四季,里边布菜的那个是婉风,奴婢等会尽心尽力,伺候好云小主。”
    “你叫四季啊?这名字……”这名字,让她想家了。云家还有四个她信任的大丫鬟,便是以四季为名,春初一,夏初二,秋初三,冬初四。这四个本来是玄皇叔送给她的婢女,她一开始抱着的心思,是不能信任,保持距离,后来呢,还不是在日积月累的时间里,生出了无比信任的感觉来。
    云纤夜按住的额头,只觉的眉心处的这一点朱砂痣莫名的发热、发烫。
    她今晚,到底是怎么了呢?
    总是在想玄皇叔,一直莫名的多愁善感,那忧郁而无依无靠的感觉,简直让她简直变的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小主,奴婢的名字怎么了?您不喜欢吗?”四季心里边直打鼓,她是在等着云纤夜的后文呢,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她说话了。
    怪是令人忐忑的。
    “还行。”云纤夜笑着。
    来到了厅堂,果然见面前摆着一桌菜,样样精致,摆了满满的一桌。
    云纤夜坐下,端起了碗筷,四季和婉风站在两边,一人拿筷,一人拿盘,正打算观察着云纤夜的眼神,然后将她看中的菜色挪到她面前,却惊讶的发现,云纤夜直接开始自己夹菜,喜欢哪样吃哪样,够不到的菜色直接站起来。
    真是——豪爽啊。
    但这样不合规矩的呀,如果被别人看了,不止云纤夜要被人笑着不懂用餐之礼,她们这些奴才也会被斥责不懂规矩。
    “小主坐好,您想吃什么,说一声就好,奴婢帮您去夹菜。”四季笑容尴尬,既得阻止云纤夜,又不敢说的太过,惹人厌烦,真的紧张极了。
    “是啊,小主千万别客气,这些事全都是奴婢们的本分,您若是肯悉能奴婢们,就让奴婢们伺候您吧。”婉风语带哀求之意,好紧张的向周围张望了几眼。
    虽说此时已是深更半夜,难保不会有看不见的影子在附近窥视;在这座宫中,没有永远的秘密,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谨小慎微。
    “刚刚宫外很是嘈杂,可是谁来过了?”
    云纤夜故意装作没看到二个宫女的为难,继续按照她喜欢的方式吃着晚饭,顺便打探消息。
    “回小主,是……是罗贵妃。”四季与婉风对望一眼,答的有些犹豫。
    “贵妃娘娘来了,你们为什么不来禀报于我?就那么把贵妃娘娘给挡了回去,贵妃娘娘必定是要怪罪的了。”云纤夜嘴上是在如此说,脸上的表情一点都不是那么一回事。
    四季和婉风听道了云纤夜的话语里有责怪之意,纷纷低下头去,忐忑不安的样子。
    “说!”云纤夜的声音,转重了几分。
    她在军中时间已久,前世身上所具有的杀伐凌厉,早已全都找了回来,若真的动了几分火气,岂是这两个宫女能招架的住的。
    四季和婉风腿一软,跪在在地,连连磕头。
    “小主息怒,小主息怒。”
    “为何不报?”云纤夜心中没把这当回事,可面儿上却是严厉非常。
    “小主,奴婢等非是不报,而是皇上有严旨在先,不得皇上口谕,就连皇后娘娘也是不准踏入长乐宫半步的呀。”说罢,继续磕头,连连求饶。
    “又这旨意?”云纤夜明知故问。
    “有的又的,是皇上的口谕,长乐宫内的宫人,跪地领了旨。”四季憋着担忧,快速的说完。
    “我竟不知。”云纤夜舒展了眉宇。
    听声音,似乎没那么责怪了。
    随便说了一句,让她们起来。
    四季和婉风这才扣头谢过,慢吞吞的站了起来,继续呆在了云纤夜的身边伺候着。
    “我对宫中不很了解,你们谁能说说看,今晚来的罗贵妃是个什么来历?”左右无事,随便问问,也算是打发时间了。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宫中的规矩。可四季和婉风哪里敢提醒。尤其云纤夜问的还是贵妃娘娘的事,她们愈发的谨慎。
    “若是一个不小心,我在长乐宫外见到了哪位娘娘,说错了话、办错了事儿,可是要连累到整个长乐宫的吧?”云纤夜不动声色的提醒。
    既然她们被派来了长乐宫,她们便与这长乐宫有着摆脱不掉的关系。
    云纤夜一点不关心她们是不是哪位娘娘派过来的‘眼睛’,反正她是不可能久居在此,那么,行事起来,当然不会那么顾忌。
    应是云纤夜所说的话在理,四季和婉月低头想了想,才由婉月出面,挑着最简单、谨慎的言语,回道,“贵妃娘娘是威远将军府的嫡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