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派人进去?”宗政玄挑了下眉。
    “有去无回。”君九霄攥住了拳。
    “要本王的人去看看吗?”宗政玄一听,便猜到君九霄在这件事上没有动用他调派过去的影子侍卫。
    因为如果是他的影子侍卫,必不至于无功而返。
    君九霄面无表情了一会,现出了颓败的神色,轻轻摇头,“他毕竟是这天下城的主人,他也是我爹,非到必要,我仍是希望为他留下一丝颜面。”
    “哼。”宗政玄不悦的发出一道声音。
    君九霄立即站了起来,向后退了退,但他的眼神始终是那般坚毅,努力着与宗政玄的气势去对抗。
    “你浪费了本王太多的时间。”宗政玄不耐的强调。
    “请王爷再给我几天的宽限。”君九霄咬紧了牙根,“若是我还做不到,任由王爷派人处置,九霄绝不多言。”
    “多几天,便可有所改变了吗?”宗政玄冷冷的问。
    “我不知道,或许会有奇迹,或许什么都没有。”话虽是如此说,君九霄的眼中,哪有一丝活力。对最坏的打算,他怕是早已经暗暗做好了吧。
    “三天。”宗政玄提醒。
    君九霄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大喜过望。
    “王爷肯给我三天时间吗?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宗政玄从来不是个好说话的男人,说一不二的个性,委实令人头痛。
    君九霄来此,本打算是据理力争。可一对上了宗政玄深不可测的冷寂黑眸,便把想要说的话忘记了大半。
    现在,宗政玄算是主动松了口,应该还是念级了他最近以来的尽力而为。
    君九霄看的清楚,心中愈发感激,嘴上却是有点笨,不知该说什么。
    离去时,他的眼眶竟然在变的有些红了。
    当又是只有两个人相处时,云纤夜还沉浸在刚刚的发现之中,没法自拔。
    宗政玄与君九霄聊正事时,对状况一无所知的她没有贸然插口表达自己的意见,也是闲着没事,云纤夜便运用上了‘观运术’,盯着君九霄观察了一会。
    君九霄的眉宇之间,有一团白中有灰、灰色带白、灰白相间的运团;这样的颜色,并不很好,从侧面说明,君九霄最近的运势真的有些差,大约是最讨厌的那种,欲速不达,遇事不成,做什么都糟心,烦闷却又没有疏解的办法。
    他这个样子,其实并不太适合出去做什么啊,最好还是找个地方老实儿呆着,等运气好一点再说。
    可这些话,如果说出来,他应该也是不信的吧。
    与宗政玄有了这样或是那样的联系,并不容易。君九霄是一定会好好的珍惜这样的机会,把心底的理想和抱负全都施展出来。
    可惜啊……可惜……
    云纤夜禁不住在心里直叹气。但是,有句老话叫做‘看破不说破’,她心中清楚这些,没有适当的解决办法,就算说出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不如不说,至少没那么糟心了。
    等人一走,宗政玄便拉住了他的手腕,“刚刚你在本王的手心抠了三下,是要留着那些传递情报回耀月国的家伙吗?”
    他的眼中有疑惑之色,等待着的,是她的解释。
    必须得有解释才行,那么多条人命,个个是祸害,死了才能干净彻底。
    云纤夜整了整神情,“只需要三、五个比较活跃的就好。”
    “三、五个?”他琢磨着这数字,“是要传递消息回耀月?”
    “没错。”云纤夜的眼睛闪闪发亮。
    宗政玄记得,每次她计划着要算计人,或者心里想出好的点子时,总会是这样子笃定的神情,美丽极了。
    顿时,便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两国相争,各有手段,这一点是很正常;耀月国一直想方设法的往凌日国这边塞人过来,是想最快的掌握到先机,而做出判断;之所以选在了天下城,也是因为天下城距离军中最近,有什么状况发生时,只要看天下城内的动向,大抵便可判断出个轮廓来。”云纤夜的语速很慢,字字皆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聊的是正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军国大事,容不得她有一丝懈怠。
    “是。”宗政玄爽快的肯定了下来,更想听云纤夜分析了。
    他早已习惯的他的女人总是那般与众不同。在很久以前,还只是她独立坚强,可适合站在他身后;而现在,他恍然发觉,她更适合的是与他并肩而立,从云纤夜身上所爆发出来的能量,不可想象的大。
    “抓一部分,杀一部分,漏一部分!”云纤夜眼睛微微眯起,杀伐果断,“杀掉卡在喉舌部位的关键人物,不可让他们真的把一些重要的消息送走;
    抓起一部分活跃份子,警告他们做事不要太过放肆;
    至于漏掉的那一部分人,可就有讲究了,要让他们自己坚信不疑,他们是幸运的漏网之鱼,时时给他们施加压力,令他们草木皆兵;
    然后再时不时的透露一些真真假假的信息过去,让他们从各种渠道之中,无意获得;
    就这样,将我们想让他们传递回去的消息,全都送回耀月过去,这条途径,成了唯一的途径,那边要不要信、是全信还是有取舍有判断的信,都得经过一番纠结。
    这样,不是很好的吗?”
    宗政玄听的有些明白,又好像不很明白,“为我所用?”
    “表面上并不是,他们还是耀月国最忠实的臣子,为了国家,愿意去赴汤蹈火,愿意付出一切。”唯有如此,效果才会最好。
    宗政玄顺着她的思路,想了又想,浅笑一点点的泛起在嘴角,“很好。”这个词,形容的并不准确,其实他本来想说的是‘非常的好’。
    “哪里哪里,其实还是从宫内宫外、家长里短的勾心斗角里总结出来的小手段,玩的人心。”只要握住人心最贪婪的那一点,想要他们做什么,还不是勾勾手指头的事。
    “若你非女儿身,成就必不亚于你父亲。”把云纤夜与云傲然比肩,这已是对她最大的赞赏了吧。
    云纤夜听了,有些不好意思。
    云傲然在她心里哪是神一样的人物,她好像差的不是一点点了呢。
    “把你带在身边,本是不愿意与你过久分离,现在看来,怕是本王的大运气了。”他生出一抹感叹,轻轻吻着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