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掌柜是个十分之能干的人,王管家也是值得信任的,云纤夜每有需要,两人总是齐心合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云纤夜的要求完成。
    大雪灾那次的筹粮,以及后期筹集救灾的物资,便可看出这二人的手腕强硬。
    云纤夜对他们信任有加。
    这一次,她又需要大笔花银子,大笔采购,自然又得全交给此二人。
    冯掌柜一看那长长的单子,数量上又是极为惊人,忍不住便笑了,“大小姐这是要将方圆三百里的药铺全都清理干净的架势。”
    “后边陆陆续续还需要更多,但药价却是太高了些,冯掌柜想想办法吧。”云纤夜才不管自己提出的要求是不是合理,她想到了,自然会请冯掌柜去试试看。
    不成功也不会怪罪。
    万一成了呢,便是解决了一件大事。
    “需求量如此之大,我可以约上几个老伙计,直接去药材的产地进货,但时间上怕是会来不及,三天,实在太短了。”冯掌柜抓着小胡子,笑的像个弥陀佛。
    “京城内八大药材行,方圆三百里内,规模稍小些的药铺、药行足有五十家,要凑到主子列出的这张单子,并不是特别难。主要是价格!”王管家做事,一贯先紧着最着急的那部分去做。压力再大,只要先做好眼前的这些,一项一项的解决,其他的遇到了事儿时再去操心,也为时不晚。
    “价格嘛,得是想想办法,那些个老板个个老奸巨猾,本来凌日国与耀月国交战,他们便囤着比较经常用到的伤寒药等着大赚一笔呢,这个时候,若是有人大举收药,他们不会不卖,却也绝对会趁机联合抬价,狠狠赚上一笔。”在商言商,这些行为其实算是很正常的了。
    问题是,冯掌柜自己也是商人,且还是个相当不错的商人,他对赚银子有种天然的爱好,若是被别人把他的银子给暴利赚了去,绝对是个难受的三天三夜都睡不好的事,不可原谅。
    两个男人,对望一眼。
    一个冷冰冰,一个笑眯眯,但这并不会影响彼此之间的默契。
    “设个局。”王管家在桌上画了个简单的符号。
    冯掌柜一瞧,竖起了大拇指,“厉害。”
    云纤夜有点好奇,看了老半天,没看懂。
    不过,他们似乎也没有要与她详细解释的意思。
    还是各自抱了抱拳。
    “主子,三天之后,您要的东西会出现在队伍当中,大约需要二十辆车来装。”王管家计算妥当,之后给出了一个相对确切的数字。
    “我已与玄皇叔讲好了,这二十辆车可以放进他的队伍当中,算作是他携带着的行李。”云纤夜的心里完全没有负担。
    “大小姐又在帮玄皇叔铺路了。”冯掌柜一听,就明白了。
    云纤夜被拆穿了心思,不客气的一枚白眼丢了过来,“谁说我是在帮他!我这是在为自己打算呢,战场瞬息万变,多带些药过去,好防身。”
    “您准备用二十车的伤药、寒药来防身??”冯掌柜故作惊讶的调侃。
    “冯掌柜,您学坏了。”云纤夜才不要在这种奇怪的事情上争执个不停。
    “怎么会呢,属下对大小姐那是忠心不二。”冯掌柜拍着胸脯表忠心,末了摇头叹息,“只可惜啊,大小姐的心思,却全落在了玄皇叔那边;罢了罢了,既认定那是终身之归宿,多对人家好一些也是应当,属下可不敢嘴欠的惹大小姐不高兴,这就去准备,先把该送的东西送过去,再把该收集的东西收集回来;唉,这哪里是玄皇叔上战场,明明是大小姐在操纵着这场战争,几百斤蓝金啊,换成了银子,能堆成连绵的小山,您对他是真的好。”
    王管家抬起残掉的腿,不客气就是一脚。
    冯掌柜挨了一下,也知失言,但却一点都不后悔。
    云纤夜的状态,让他感到了担忧。
    出走事件,才过去没有多久。
    虽然云纤夜并没有向他们这些手下说明当日离开的原因,可能让她做出了那样破釜沉舟的决定,带着一去不再复返的决然,可见当日必然是经历了许多说不出口的难堪,最终才会下定了决心。
    而这些难堪,有一大半是玄皇叔带来给她的吧?
    不稍微犹豫一下吗?还要对玄皇叔那么好吗?
    这般大张旗鼓,费尽心思的背后放扶持,那个男人接受的万般坦然,将来真的会把这些付出看在眼中吗?
    冯掌柜是从一个比较理性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在这件事上,云纤夜做的太痴太傻,也没有给自己留了足够的后路,把未来全赌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纵然那个再好再值得信任,也是不妥。
    冯掌柜心里边着急,但能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也只有这些了。
    大小姐看来没有太多触动,又挨了王管家的天残脚,他心里有几分不是滋味。
    就在懊恼之时,云纤夜微微笑着开了口,“冯掌柜,你的意思我懂了!但有些事,或许是你理解的有些偏颇;我是在帮他,全力以赴的帮,但这么做的原因,并不是出于情感上的因素,而是因为别的原因。”
    冯掌柜的注意力,迅速的被吸引了过去,“大小姐?”
    “我看好他。”云纤夜歪着脸,轻轻一笑。
    “属下知道您对玄皇叔有信心,从目前玄皇叔的所作所为来看,您的这份信心也是有根由的,但是……”冯掌柜依然觉得不妥。
    那男人,连皇上都敢动手囚禁,连耀月国都敢宣战,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做的呢。
    这样的一个男人,个性和手腕都是相当之强硬。
    在他的眼里,怕是没有什么是不能做、不可以做,或是他心有顾忌不会去做的。
    这样的男人,真的可以全心全意的对待着云纤夜吗?
    他会回报与云纤夜的付出相似的神情吗?
    冯掌柜的心里一团疑惑。
    但云纤夜依然是笑的那般淡然,像是明白冯掌柜心里在想什么似的,她微笑着答,“我要的不是他的回报。”
    不要回报?那要什么呢?做了那么多事,总得有个最基本的原因吧?
    冯掌柜疑惑更深。
    可云纤夜似乎并没有想过要去解释,嘴一抿,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