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小的比较傻,您多担量。”下人连忙告罪。
    其实,也都是为了姚家在着想,姚爷怎么会怪他呢。
    重新将注目,移转到了窗外,落在那两道拉长了的背影之后。
    姚爷喃喃,“这冯小哥是个不多得的人才,可这也不至于让大公子亲自上船来招揽呐。难道,还有什么过人之处,我老姚怎么就看不明白里边的道道呢?”
    “只要不是危害到姚家,就是好的了吧?”下人插嘴提醒。
    “是啊!不过,依老夫看,想留下冯小哥怕是比较困难了。姚家给出的条件再好,也抵不上凤离家,若大公子诚意招揽,没准到不了天下城,冯小哥就要辞行了。”
    说着说着,真是一筹莫展。
    船上需要一个随船的账房,这是摆在眼前的窘况!若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人被凤离青亦带走了,首先呢他不能拒绝,其次呢他还得继续找账房,第三呢,若是找不到账房的话,这趟买卖等于是白跑。天下城还有一大家子等着他带银子回去过年呢,想想都觉的头疼啊。
    云纤夜的双手搭在栏杆上,注意力跟随着凤离青亦的手指,分别落在群山起伏处。
    那些传说,尽管她知道并不是真的,但从凤离青亦的口中说出来时,便多了几分特别的感觉。
    听着听着,竟然沉浸在了故事当中,站在甲板上吹冷风,也不知道冷,就专注的听他说下去。
    凤离青亦讲着赞臣和井宿两座山的来历,他说那原本是一对三生三世的有缘人所化。
    传说,这二人有着三世情缘,且只有三世,若是两人能够把握住这三次机会,他们便可以永永远远的厮守在一起,跳出轮回之外,不受分离所扰。
    只是,当命运摆下了这难题,就必然不会那么容易让他们有机会达成心愿。
    第一世,赞臣是山中猎户,井宿是晕倒在路边的官家小姐,赞臣救了井宿,并将她带回到家中。两人是命中注定之人,动心、相爱,水到渠成。两人山盟海誓,想要在山中找一处清净地,不理纷扰,厮守终身。但最终,井宿被随后赶来的家人找到,强行从赞臣身边带走。
    从此后,两人天各一方,连见面都成了奢望。
    在井宿出嫁的那一天,赞臣跟在最后,看着井宿被抬入了一户人家,拜过天地,从此成为了别人的妻。
    他便在村尾建起了一座小小的草屋,不远不近,守着井宿,度过一日又一日。
    每一年的正月十五的庙会上,井宿会在一大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离家去小庙内上香祈福,若是运气好,赞臣可以在庙内远远的望一眼井宿,虽然可能连一句话都不能与她说,但赞臣并不觉得悲苦,心甘情愿的度过一年一年,在无望之中苍老。
    最终,在某一年,一伙劫匪在路上埋伏,打算绑了井宿去换赎金,这时赞臣突然带着弓箭出现了,他像是年轻时捕杀恶狼和虎豹那样,杀掉了所有意图伤害井宿的坏人,战至最后一滴血流尽,死在了路边。
    是井宿亲手埋葬了赞臣。
    之后,便自尽在了赞臣的坟前,以身殉情。
    那么多年,那么煎熬,是因为知道你在,我也在,哪怕不能在一起,但活着,活在了同一片天空之下,想想也是美好的。
    如今,他不在了,她一人存在,也是没意思的事,所以她追他而去,用自己的命,还了他一世情深。
    但最终,井宿被埋进了婆家的坟地里,赞臣却是孤零零的长眠于山间,两人注定是要死不同穴。
    很快,到了第二世。
    这一世,赞臣是赶考的书生,井宿是洗衣的村女。
    赞臣上京求取功名,路过小村时,病倒不醒。
    病的浑浑噩噩,将死归天之时,井宿偷偷跑来,取了草药,熬成粗汤,灌着赞臣喝了下去。
    也是赞臣命大,不该绝于此。
    发了一场大汗之后,整个人水洗一般,但烧却是退了。
    井宿每天深夜前来,带着三餐,还有洗好的干净衣服,赞臣在读书时,她便在一旁坐着杂事,哪怕不说话,偷偷看他一眼,也是满足。
    相爱,相知,海誓山盟。
    但赞臣说,必须要求取了功名,风风光光的用八抬大轿将井宿娶进了门,方才是对她最大的爱惜。
    于是,在一个吹着南风的清晨,井宿将赞臣送离了小村,并发誓一定会在此等候着赞臣,直到他金榜题名时,敲锣打鼓,昭告天下,用最盛大的仪式来娶她。
    到了京城,赞臣多年苦读终不辜负,他参加考试,竟一举高中,被钦点为新科状元郎。
    金銮殿上,赞臣风光无限,一扫阴霾之气。本是英俊少年郎,又是文采斐然,竟然就那么顺理成章的,得了长公主的青睐。
    皇上便又下旨,为二人指婚。状元郎摇身一变成了驸马爷,算的上是千古佳话。
    没人问赞臣愿不愿意,也没人知道还有个小村女井宿,在遥远的村落里,等待着心上人的归来。
    赞臣最终没有迎娶公主,大婚之日,赞臣所骑的马儿受惊,疯狂奔走,赞臣一个不差,摔倒了下去,头磕在了尖石之上,当场死了。
    而那井宿,苦苦等了十年,从少女等到了苍老,最终在一个大雪之夜,绝命于家中。
    第三世,赞臣和井宿再一次相遇。
    这一世,赞臣和井宿从小便有了婚约,待到井宿及笄,赞臣便会持着婚书,前来求娶。
    然而命运仍是残酷的捉弄着两人。
    赞臣的家中有了大变故,家道中落,一日不如一日,度日艰难,也无转机。
    而井宿的家里,父兄仕途顺利,十数年间,官居极位,傲视不凡。
    井宿及笄那年,她已是令人羡慕的官家大小姐,荣华富贵,谈吐优雅,佣仆成群。
    赞臣此时再来求娶,根本是自取其辱。
    女方家中自然不会答应,哪怕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一力主张着解除掉当年的婚约。
    偏偏井宿是心里只有赞臣一个,家中不同意,井宿便勇敢的选择与赞臣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