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摆在了那里。
    宗政玄的眸色转深了几分,静静等待着。
    “写什么?”皇上没好气的问。
    “皇上身体有恙,需修心静养,为免朝政荒废,耽误了国家大事,即日起封本王为摄政王,掌管朝政、军政。”宗政玄缓缓的念着,好听的声音,在这混黑的夜里,藏着深深的恐怖之意。
    “摄政王?!你要做什么?!”对方的要求,全不在皇上的意料当中。
    闹出这般大的阵仗,所求的竟然是这个??
    “皇兄想知道本王要做什么,便在勤政殿内,一边养病,一边静观。”言下之意,便是要将皇上给软禁在后宫之中了。
    “你倒是胸有成竹。”皇上愤怒的低吼。
    “皇兄别无选择。”眼底精光一闪,宗政玄答的不疾不徐。
    “若朕不写呢?”皇上瞪着那道空白的圣旨,发现圣旨旁边竟然还放了玉玺。
    准备的真是全啊,一样不落,全拿来了。
    “那皇兄只能是突发急病,驾崩归天了。”宗政玄的态度,也是很坚决。
    驾崩!!
    皇上的心情,坠落到深渊最底。
    以他对宗政玄的了解,他绝对是说到做到,不是说说而已!
    事已至此,宗政玄摆好了阵势,他的回头路早被切断了。
    这一战,看似云淡风轻,事前连点硝烟味都没闻到,实则是一开战便直接到了白热化。
    他给皇上的选择,也带着强烈的任性色彩。
    要么死!
    要么按照他的意思去做。
    “皇兄,本王的耐心不太好,你速速做决定了吧。”宗政玄的眼神垂落了下去。
    “你!!可恶!!”皇上愤怒咆哮。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全是与皇兄学的,不知本王有没有学到皇兄的精髓呢?”宗政玄的嘴角,就那么一点一点的勾勒而起。
    他的双眼,好似能看穿人心一般。
    皇上与他对望一眼,没坚持多久,便立即移开了去。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难道,他全知道了?!
    不不不,当年的那件事,做的如此之隐蔽,主持的人是云傲然,云傲然早已死了,知情人也随云傲然一起被献祭于苍天,宗政玄绝不可能知晓。
    可是,如果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说呢??
    一定只是拿话诓人吧!
    皇上再次嘱咐自己,不可自乱阵脚。
    宗政玄冷冷的看着皇上的眉宇之间弥漫的心虚,也不拆穿,只催促着,“是驾崩,还是写圣旨,请皇兄来选!”
    皇上愤怒的一砸桌子,灯火摇动,闪了几闪。
    “若你不选,为弟送皇兄上路吧。”宗政玄向前逼近了两步。
    他是那般风雅高贵,绝色的眉目,宛若不染尘埃的谪仙一般。
    可当他的眼底闪动着杀意,整个人的气质,便又是一变,宛若从地府而来的修罗,动一动手指,便要收割掉无数人命。
    皇上现在最想做的是大喊着‘护驾’,可是,真的还有人能跑来护驾吗?
    他陷入到了宗政玄布下的局中,无法离开。
    宗政玄又向前走了一步。
    皇上向后挪了三步,手抬起,做了个阻止的手势,“你别过来。”
    宗政玄已是站在了他的正对面,两兄弟之见,只隔着一张桌子。
    他挑了挑眉,眼中的讽刺更深,“怎么?皇兄有所决定了?”
    “朕,写!!”
    两个字,全都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皇上一口一口喷着粗气,他拾起了笔,手指都在哆嗦。
    可又能怎样呢?情势不如人,即使贵为皇帝,他也是那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一道圣旨,大约是皇上登基为帝后所下达的圣旨之中,最不心甘情愿的一封。
    他写的很慢,继续拖延时间。
    宗政玄也不急,全由着他。
    写到了最后,用玉玺盖下红印时,皇上所期待的救兵仍未来到。
    “谢皇兄。”宗政玄得了圣旨,借着烛火,一字一字的看完。
    确定是他需要的,且并没有什么猫腻在其中,他满意的点了下头,把圣旨卷起,捏在掌心之中。
    “现在,皇兄可以去勤政殿大病一场了。”
    “宗政玄,你这是在叛逆。”皇上傲然的抬起头。
    “喔?皇兄是如此以为?”宗政玄拍了拍手。
    响亮的声音,在沉静的夜里,传出了老远。
    两个影子侍卫,推门而入,“王爷?请吩咐!”
    “送皇上和云才人去勤政殿,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去探望。”宗政玄果然信守承诺。
    “你想软禁朕??为什么把那个贱人送过去,朕不要!!”皇上一想到云小巧刚刚那番作态,心里直犯恶心。
    他费尽心思,干冒天下之大为将云小巧接进宫中封为才人,为的不就是云小巧身上所携带着那一抹凤雏气运吗??
    若非如此,他怎可能看得上那种货色。
    过去的所有忍耐,全在于此。
    但现在,皇上显然是不想忍了。
    云小巧的作为,实在令他难堪。
    “皇上不是喜欢云才人吗?本王只是成全了您。”宗政玄的决定,从不会随随便便的改变。
    他挥了挥手,催促着影子侍卫将皇上带离。
    而他的命令,也将不打折扣的执行下去。
    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好戏,还在后头呢。
    翌日,皇上被两个太监搀扶着走上了金銮殿,一夜之间,皇上宛若苍老了十岁,他的脸色白的像一张银纸,说几句话,便是不停的喘,间或咳嗽几下,那咳嗽的声音有些吓人,就像是随时可能将心肝脾肺肾一块给咳出来了似的。
    金銮殿上坐了不到一炷香,他已喝了三碗药。
    比皇上大病,还要令人震惊的是首辅大臣亲自读的那道圣旨。
    皇上竟然宣布,将一向不理朝政的玄皇叔封为摄政王,即日起,掌管朝政、兵权。
    给的权利,非常的大。
    专管专断,只需要玄皇叔一人之决定,便可进行。
    一班大臣,纷纷反对,慷慨激昂的辩论,努力的想要说服皇上收回成命。
    还有另一班大臣,大赞吾皇英明神武,好听的词汇,不要银子似的一个劲儿的往皇上的头上堆,仿佛皇上将玄皇叔封为摄政王,是值得千秋传颂的大好事似的,赞叹不已。
    皇上被喂了药下肚,身子衰弱,但脑子却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看到这一幕,他心下冰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