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内,人气不足,日常用物少了许多,孤寂而空旷。
    细碎的月光被踏平的粉碎,两个人的脚步声传出了老远去,那是种全世界就只剩下了彼此的感觉,渐渐的,连那些存在于外的异样响声都听不太清晰了。
    一直穿越了整个宫殿,来到后院的一处空地,他才放开了她,星月皎洁的光线之下,他眼底燃烧着的火焰宛若能灼伤人了似的。
    “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云纤夜咕哝着揉着被捏疼的手臂。
    等到宗政玄的眼神唰的扫了过来,她非常谨慎的向后连退了三、四步,明知道拉开再远的距离依然没用,她仍是不由自主的想这么做。
    “此处无闲杂人等。”宗政玄的眼睛是那么的冷,那么的亮。
    “是吧?”云纤夜一时没搞清楚他是什么意思,十分谨慎的给了一句不疼不痒的回答。
    “你有话要问。”他的神情里带着一丝阴郁。
    “我没有话要问呀……”她本能的急着去否认。
    他却打断了她,“问吧!”
    云纤夜哑然。
    还是瞒不住他吗?
    难不成她表现的太明显,泄露了内心真正所想?云纤夜无论怎么琢磨,都猜不出其关键。
    明知道在尚未理顺心情之前,将疑问脱口而并不理智,她仍是不由自主的开了口,“我……见到了白水。”
    “哼。”就只知道是这么一回事。
    他下令让白水现身救人,已经猜到了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云纤夜一直不喜欢身边有眼睛盯着,因为类似的事她曾不止一次的闹脾气抗议,记忆里两个人争执的时候非常少,她总那么善解人意的接受了他的所有好的和不好的,为何单单就在这件事上,在明知道他是为了保护她的状况下,仍是气的这么厉害。
    “在很多年前,白水曾经救过我。”既然已是开了口,云纤夜索性便直接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句的说下去。
    “所以?”他挑眉,并无避讳,追问了下去。
    “白水是玄王府的人。”云纤夜强调!
    她不相信玄皇叔没听懂他的意思。
    “他是本王的人。”宗政玄大方承认。
    云纤夜忽然变的面无表情,“王爷,白水第一次救我,是在我很小的时候,那时我父母健在,云府也非今日颓败模样;白水今日救我,已是十余年过去;这么长的一段日子,难道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本王派他去护你周全,本王不希望你出事,这个解释,你可满意?”坦坦荡荡的回答,不假思索而出,没有一丝停顿,显然是直接信任的。
    有一瞬,云纤夜几乎被那霸道却不失甜蜜的回答给征服了。
    她甚至有些厌恶起了自己的执拗和纠结,选择直接相信他不好吗?为何要死死抓住那些疑惑点不放,他不舒服,她难道就好受了吗?
    云纤夜长长的吸了口气,让那些压抑和困惑在心口停留了好一会后,随之吐出。
    “王爷,你派白水过来的用意,我很明白,也很感激。只是,我想不通的是,白水在我身边呆了多久了?一年?二年?还是十几年?”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就那么目光平静的盯着他看。
    说到了关键话题,两人之间的氛围一下子变了。
    其实站着的位置并没有改变,可不知为什么,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开出老远。
    有一面看不见的墙壁,横在了那里。
    “你母亲怀着你时起,白水已在。”
    既然是她想要知道,他并无隐瞒的意思,更不可能用谎言的方式来欺骗。
    “是吗?”虽是意料中的答案,仍是令云纤夜惊讶的瞪圆了眼。
    “白水的存在,只是为了护卫你周全。”宗政玄强调。
    “没有监视的用意?”云纤夜眼中有咄咄的光芒在闪耀。
    宗政玄迟疑了下,肯定答道,“有。”
    他不想用假话去欺骗她,也不想以别的方法来回避。
    “我的身上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玄王爷用十几年的时间来布局?”
    云纤夜努力的不想让心底浓浓的嘲讽显露的太明显,可她忍不住啊,她的声音那么的冷,语调之中藏着强烈的情绪起伏,甚至连身体都是绷紧了的蓄势待发的姿态。
    “现在,不能说。”清贵绝伦的面容上划过一丝阴沉。
    “这么说,你对我从来都不是很放心的喽?所以才需要加派那么多的人,明里暗里,盯着我。”有些话,明知说了会伤人,仍然控制不住的想要说。
    她的心为何那么痛那么痛,她昧心自问,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能尽心尽力,必然倾其所有,许多原则,皆是因为他而打破,可为何到最后连一个小小的解释都换不来。
    他必然是有他的道理在。
    但他是否想过,她这般盲目的跟从着他,心底也会不安、也会犹豫、也会怀疑;
    他与她之间,还未有时间来建立起足够的信任。
    难道他就不担心白水的事,会变成毁灭性的打击,变成横在两人中间的最大的阻断吗?
    “纤夜,本王自有考量。”他的手指落了个空,没能如愿的触摸到她,这令他的情绪有些不好,却也没有强迫着一定要对她怎样的意思。
    “我很不舒服。”云纤夜摇了摇头。
    “白水在暗处,至少能保住你性命无忧。”顿了顿,又道,“若没有他,你怕是没有办法活着长大。”
    云纤夜心中一阵悸动,本能的便相信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可是这些似乎并不能完全成为让她释怀的完美解释,她现在完全是一种窒息的感觉,一举一动似乎都被人盯着,完全没了自由,根本是无所遁形的感觉。
    “十几年间,你共遭到了二百七十八次暗杀,最成功的一次在你大婚的那一夜,对方精心策划,用三组人马困住了白水,将你劫持出了城。”
    这些事,宗政玄本是不愿意说出口,如非必要,将往事淹没于尘埃,未尝不是一种仁慈。
    “大婚那天,也是暗杀?”云纤夜愤怒的攥住了手指。
    她曾有过猜测,但并不能确定。
    如今在宗政玄口中得到了准确的信息,她怎能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