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也是皇上最看他不顺眼的地方了。
    不过,兄弟俩全都是非常善于掩藏自己的类型,心底所想从来不会表现出来,让对方知道。
    “坐。”皇上指着不远处摆好的椅子。
    “谢皇兄。”宗政玄老实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惹的皇上再一次拧紧了眉峰。
    “玄,你要娶云家那丫头吗?”盘算好的迂回敲打,全都收了起来,皇上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皇兄很关心?”宗政玄不答反问。
    “是,朕要知道。”皇上心底有阵阵阴郁的感觉正在弥漫。
    “或许。”他的答案,并不确定。
    皇上一听,有些不满意,“娶就是娶,不娶便不娶,或许是什么意思?”
    “未来的事,谁知道呢?没走到那一天,一切全都是或许。”玄皇叔的一招太极推手打的炉火纯青,往常怎么应付皇上,现在还怎么应付。
    说十句,没有一个字在点子上。
    总而言之,不想好好回答了呗。
    皇上的脸色阴沉沉,完全没有转晴的迹象,“你不能娶她!若你已有了那心思,趁早收回。”
    宗政玄这种人他不爱做什么就不做什么,完全没问题;可如果有人敢指着他的鼻子说什么不可以做,即使那个人是皇上,他也绝不会有一丁点好脸色。
    “皇兄,这件事,你在父皇面前应承过,你不插手。”
    “若是别人,朕绝不插手。”皇上强调。
    “若必须是她呢?”宗政玄的脾气来了,声音越来越冷,浑身上下泛起一股快要冻煞了人的气场。
    皇上的模样同样没好到哪里去,有多少年了,兄弟俩意见不合,台面上永远是一团和气,兄弟情深,至于背地里做的那些,只要没有抓到证据,便等同于不存在。
    像这样子,剑拔弩张的当面杠上,还属首次。
    皇上瞧着宗政玄动了真怒的的样子,心中更加有气,“玄!你难道忘记了吗?云家那丫头本来是瑾儿定下的王妃!!婚约虽然解除,你却和她搅到一起,若是传出去了,该成何体统?”
    一听这话,宗政玄忽然笑了。
    很罕见的转深了的笑容,他很少那么笑,配上惯然冷冷的气势,不止没让人觉得气氛缓和,反倒是产生了更不好的预感来。
    “皇兄很在乎体统?”好异样而危险的语调。
    才要回答,皇上忽然想起了云小巧,一下子明白了宗政玄没出口的意思。
    一直收敛起的杀意瞬时控制不住的倾泻而出,那些虚伪的兄弟和睦总是没办法维持多久,便被撕扯成了支离破碎的局面。
    “宗政玄,注意你的态度!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皇上的手指拎住了宗政玄胸前的衣襟,用力向前拽。
    好尴尬,没拽动。
    他岿然不动,比一座高山还要稳固。
    只是衣襟被皇上扯到了凌乱,依稀还能听到衣料被撕碎时发出的清脆碎裂声。
    “朕这些年,太过放纵你。”皇上牙根紧咬。
    “喔?皇兄如此以为?”浅淡的音调,不温不火。
    有一种人,他的存在,宛若像是扎在心尖上的一根刺。
    拔不掉时,便日日夜夜都在痛楚不止。
    偏偏那痛永远没有消失的一天,除非他下定了决心,找个机会把这根刺从心上拔出来,哪怕注定是要血肉模糊,也在所不惜。
    “朕的旨意,你永远不许娶那个下贱的女人,你敢不听?”
    “皇兄,别任性。”宗政玄丝毫不动火气,就像是个没有任何感觉的冰雕似的,一问一答,并不走心。
    “宗政玄……”
    “要不要娶,本王自有考虑。”言下之意,便是不允他插手了。
    察觉到自己情绪泄露的太多,已没办法足够的冷静,皇上突然将手指松开来,还了他自由。
    “你若不一意孤行,她本来可以活下去,云傲然就剩下这一点血脉,朕本来没打算彻底毁了云家。”
    宗政玄挑了下眼眸,耳边不意外的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声响,应该是有人动了手,正打的激烈。
    “云傲然为凌日国耗尽了生命,皇兄这般对待忠臣,不怕天下臣子们寒了心吗?”
    门外闹的再激烈,似乎也没法令宗政玄神情有变,他为了云纤夜一事而出头,寸步不让,可是当云纤夜真的面临危险是,他似乎也没有那么着急,委实令人猜不出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朕的臣子们,个个恭顺,不该知道的事情他们不会知道。”既然敢做,自然肯定能够做的隐秘,皇上言辞笃定。
    “他们会知道。”宗政玄的笑容如此危险。
    “你非要和朕作对到底?”皇上攥住了拳头,有股冲动想一拳挥过去把那可恶的笑容给打飞掉。
    “本王不敢。”
    嘴上如此说,神情里却是没有一点要让步的意思。
    平时只要两兄弟在时,御书房内的气氛便总会阴沉的令人无法喘息。
    而今天的矛盾正在迅速的扩散,比之前的威力又加深了许多倍。
    书房之外,打斗声更加激烈些。
    “好慢!”皇上一心想要速战速决,可声音一直没有停止下来,他慢慢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来。
    一个云纤夜,最多只需要一个宫中侍卫便可拿下了。
    那么久还不行,显然是有人在帮忙。
    而这里,唯一愿意帮忙,也有能力和胆色出手帮助的人,就只有……
    “你竟敢下令让人来抵抗朕的命令。”皇上是真的急了,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挑战。
    过去的宗政玄在暗地里嚣张,当面却是要有所收敛的,哪像现在,明对明的也不怕,眼底冷光宛若能将人刺穿了一般。
    “皇兄,不要动她。”宗政玄轻轻的摇了摇头。
    “若是朕一定要……”
    他有些不耐烦,直接打断,“本王会下令反击。”
    “宗政玄,你好大的胆,你真的以外手上有那只力量,朕便动你不得?”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如果皇上依旧没太大反应,他就不是帝王了。
    “皇兄,这是臣弟的请求。”宗政玄垂下了眼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