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纤夜发现自己天生便是个赌徒。
    这种危机关头,她居然很有心情的把赌注全压在了玄皇叔滴水不漏的做事风格之上。
    她赌单凭一个丫鬟,绝对没办法窥探到玄皇叔的踪迹。
    果然,金源迟疑了。
    有些不情愿的摇摇头,“奴婢没有注意到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影卫来敲门时,云纤夜突然从房间内走出,金源当时还吓了一跳呢。她至今都搞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你有本事在我出去的时候,避开侍卫和丫鬟到了卧房内窥探,却没办法在高度注意着我的动向时,准确得知我返回的时间吗??”云纤夜撇了撇嘴。
    “避人而行,哪里会那么容易被发现。”金源小声的反驳了一句。
    “居心叵测,趁机陷害,你至少要把场景给编圆满些。”云纤夜不客气的直接开口斥责。
    “明明是你出去害人,奴婢不曾编造……”金源急了,虽然她不知道云纤夜刚刚问了那么多问题是什么意思,但从吴守信开始有变化的脸上,不难看出,她答的不好。
    似乎是弄巧成拙了。
    可是,她说的全都是实话啊!
    为什么说实话,还会得不到支持呢?
    “住口!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害人?信口雌黄,是何居心?”云纤夜厉色斥责。
    她本就是主子,天然带了一股不容撼动的气势。
    作为一个从小便入了奴籍,被当成下人调教的小丫鬟来说,主子一瞪眼睛,她的心里天然便产生了一股畏惧之意。
    只一个停顿,云纤夜已然顺理成章的占据了上风。
    “打开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如果我要害人,我会自己跑去动手吗?”
    金源张了张嘴。
    云纤夜怎么会允许她有机会出声,继续又道,“我不会武功,一个人就能杀的了二个贵女,十几二十个下人??”
    “或许你有帮手。”金源小小声的辩解。
    “帮手在哪里?你看到了?”云纤夜怒目而视。
    “这……”小丫鬟快被问的哭了。
    她来刑部,真的只是为了做个证,把当天看到的事全都说出来,其他的什么都不懂啊。
    事情的复杂程度,早就超过了一个下人能承担的范围,金源快要支持不下去了。
    “什么都没看到,你就敢污蔑一名贵女?吴大人,请问没有证据随意诬陷好人,该当何罪?”吴守信不是在一旁看热闹嘛,云纤夜直接把他拖下水。
    “金源,不是亲眼所见,不要胡说。”清淡的责备一声,没啥太大力度。
    小丫鬟自知失言,立即闭上了嘴巴,身子蜷缩成了一个团。
    “大人,既是要审案,还望大人多拿出点容易让人信服的证据来。”云纤夜的火气,直接转向了吴守信,“我云府虽然势弱,但并非无人,我的房间岂是她一个小小的丫鬟能进得去?”
    “奴婢真的……”
    “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清楚此事?”云纤夜冷冷的问。
    “没有……”金源使劲的摇着头,心乱了,神晃了,全然不知所措。
    “被派到琴室的丫鬟不止是你一人,你若发现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是不是应该按照规矩向上报?你报给了谁??”云纤夜步步紧逼,问题多且快,存心是不给对方思考的时间。
    “没有,奴婢没有来得及上报。”命案发生之后,锦华园内一团的乱,来参加花灯节的贵女、夫人们纷纷离去,因为云纤夜这边离开的比较早,金源便被调到了其他地方去帮忙。
    她没敢上报,怕给自己惹来了麻烦,便一直缄默着。
    再后来,瑾王晕倒不醒,锦华园命案竟然被再次拿了出来,两案合一,严加审理。
    在琴室那边伺候着的下人们,全都被抓了起来,一个个的审问。
    金源是个胆大的,这种情况下,她想到的是借由此事能不能获得一个大大的奖赏,借着这个机会,把事情给说了。
    如她所料,一听说云纤夜当晚曾经离开过琴室,她的证词便立即获得了重视。
    她被送到了一个单独的地方居住,不必再去伺候任何人,除了偶尔会有人过来,不停的询问当晚之事的一些细节之外,金源的日子过的轻松而又悠闲。
    一直到云纤夜归来,她才被接到了刑部来,当堂对质。
    金源没有想到的是,云纤夜竟然这么不好惹。
    她快要被逼到崩溃了。
    “奴婢不是不想上报,而是当时没有人能听奴婢说这些,死了人,死了很多的人,大家都很害怕……”
    小丫鬟忽的变的语无伦次起来,比手画脚,哆哆嗦嗦。
    云纤夜眼中有同情,但绝不会因为这点同情,而由着对方来害自己。
    “没有人能证明你曾经在深夜进过我的卧房,也没有人能佐证你所见到的那一幕,你也没有向任何人汇报过这种情况,对吗?”语速放慢了些,放柔了些。
    金源迟疑了好一会,轻之又轻的点了下头。
    “吴大人,这便是所谓的人证吗?这种证言也可以作为定罪怀疑的依据吗?”云纤夜的最终目的当然不是为难一个小丫鬟,话锋一转,锋锐桀骜全数推向了吴守信。
    “有人提出质疑,你可自辩,怎么,说都不能说了?”吴守信冷冷反驳。
    “自然可以质疑。”云纤夜怎么会去踩那么明显的言语陷阱。
    静默了一会,她满是嘲讽道,“该说的,全都说的差不多了,请大人断案。”
    吴守信冷笑。
    倒是没急糊涂,知道这是哪里。
    “云贵女,这桩杀人案就发生在天子的面前,你该清楚,皇上对这桩案子有多愤怒。”
    “是。”
    云纤夜冷淡的应声。
    “既如此,本官是一定会审问到底。”吴守信强调。
    “那是大人的职责,该当如此。”废话少说点,直接动真格的吧。
    “本官问你,命案发生之后,你回到云府,之后便从京城之内消失了,你离开了京城,去了哪里??”吴守信眼中一片黑雾,尽管他问的有些漫不经心,但是却不难听出,他对这个问题有多重视。
    甚至,在等待云纤夜回答的时候,他的呼吸都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