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相处的态度,似冷淡又似亲近,旁人根本摸不清头脑。
    还有,稍后这二人同时出现,云纤夜从玄皇叔的马车上走下时,她身上的‘玄’字烙印就更加清晰了吧。
    他们已经做好了‘捆绑’在一起的准备了吗?
    “跟上。”凤离青亦下令,眼底浮现出了一抹深思之色。
    并不愿意看到云纤夜与玄王走的太近,只是一时之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阻止。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马车内全都是玄皇叔的气息,那清冽的香吸入的多了,总有几分惊心动魄的感觉。
    一路上,心情都很复杂。
    贴着车窗,她小心翼翼的向外望去,看到的永远是玄皇叔挺直了的脊背,走在最前,尊贵无双。
    不由的长长舒展了一口气。
    此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怕什么呢。
    故作镇定的呆了一会,云纤夜脸上的镇定支离破碎。
    “该死,他是不是误会了?明明是马车急停,我才会跌倒青亦身上去……他不会乱想吧……”
    云纤夜抬眸望天状,怔怔呆了一会,心情更加烦躁了,“他为什么要乱想呢?我又不是他的谁谁谁!!玄皇叔怎么会花费心思在我这里?明明就是我自己在乱想个不停。”
    若是真的能说服自己,或许就不会那么纠结而难堪了吧。
    就因为心底生出了一小丝不该有的期待,她慌慌乱乱,心情七上八下。
    这样的心理状态,不用说也知道,太过危险。
    不合时宜的悸动。
    危难重重的吸引。
    她想要克制住自己的心,但这似乎有些困难——
    “深呼吸,冷静。”她阖上了眼睛,睫毛不住的乱颤。
    用了很久,心脏跳的不那么厉害了,她调整了下坐姿。
    就在这时,马车毫无预警的停下了。
    车窗外的风景,仍是青山绿水,距离‘锦华园’应该还有一段距离吧。
    云纤夜还未来得及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状况,车门忽然被打开,一道身影,利索的跳了上来,这个过程只是一瞬间,他进入马车之后,来不及坐稳,马车便再次向前行驶而去。
    毫无防备,便对上了那双冷漠深幽的黑眸,云纤夜咬住了嘴唇,莫名心虚。
    宗政玄来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车厢之内,两个人各站一边,中间空出了一个大大的空间。
    一袭盛装,云纤夜画着淡淡的妆容,不过却没有其他贵女身上惯然带着的浓郁香味,即使离的很近,宗政玄闻到的却只是一抹淡淡的甜香,不管闻多久都不会感到厌烦。
    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
    云纤夜感受到了那目光,更加的不安。
    人一紧张,对时间的感知就被无限拉长,感觉时间过的很慢很慢,仿佛经历了整整三生三世。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酝酿。
    察觉到自己已经屏息了很久,差点断了气,云纤夜连忙用力的深呼吸。
    感官奇迹般的恢复,她的鼻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是从正对面的那个一言不发的尊贵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若非特别注意,或许就会被忽略掉了。
    所有绮思,如退潮般迅速消失。
    云纤爷眼底现出了清明的亮光,盯着宗政玄仔细的看。
    他的脸色,略显苍白,眉宇之间藏着一抹淡淡的病容。
    运起‘观运术’,她仍是无法在他的眉心中央找到属于他的运团,那空空的感觉给人一种很悲凉压抑的感觉。
    “玄皇叔,你受伤了吗?”云纤夜凑了过去。
    “没有。”对方给了她一个十足冷淡的回答。
    若是平时,玄皇叔的拒绝会直接把云纤夜的信心给瞬间击溃。
    但现在却是不同,她心里是真的很担心。
    “你身上有血的味道……”她曾是军人,对血腥味并不陌生,凑的近了些,她看到他的肩上,正有浅浅的血迹慢慢晕染开来,湿润一片。
    该死,真的受伤了。
    “随行之人内可有医者?”云纤夜只感觉到头脑一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不必。”玄皇叔单手推开了她。
    那一掌,罕见的虚软无力。
    随着他的一个小小的动作,血液涌出来的更多了,暗色的长袍有一大片都被血浸透,血腥味更浓了些。
    “我看看。”云纤夜重新贴了过去,感觉到他在拒绝,便皱着眉警告,“别动!”
    不知道是被她突然冷硬起来的态度给‘震惊’到,还是他心底的某个小念头被触动了。
    宗政玄居然真的没有再拒绝。
    云纤夜双手并用,迅速的扯开了他的外袍。
    素色的中衣更显的触目惊心了些,到处都是血,把云纤夜的双眼都染红了。
    “小伤。”玄皇叔不是很在意。
    除了因为失血过多而引起的脸色苍白之外,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一丝异样。
    “这都算是小伤?那什么是大伤?整条胳膊废掉?”云纤夜没好气的低吼了一声。
    情绪大动,压根忘了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谁,也自然而然的忽略掉了本来对他抱持着的某些情绪。
    宗政玄眼眸微抬,看着面前的女子。
    若不是遇上特殊状况,她从来不会主动靠近他,两个人之间永远有一丝淡淡的距离,且努力拉开距离的人,一直都是她。
    可是,一旦有事了,她的关心便再也藏不住了。
    多奇妙,这个女人居然傻到了拿出真心来去对待另一个人,难道她不知道善良真诚放在平凡百姓家是人人称颂的美德,但是在皇家,拥有着这样的天性,往往是天生自带了一张催命符,说不上哪天就被了断了。
    他抬起了手,轻轻放在她的脑后,揉啊揉的。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个动作有多么的温情脉脉,只是很满意的享受着掌心之下传递过来的柔软触感,很干净,很细腻,他觉的满意。
    心里浮现起的黑暗涌动,和身体不自觉生出的细致温柔,根本就是矛盾着的。
    “马车上应该有紧急处置用的小药箱吧??我记得上次有看到过……”她一个人嘀嘀咕咕,也没指望宗政玄回答或是帮忙找,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身去翻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