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纤夜耳尖竖直,这个消息,宛若一道怒雷,从天空劈下,准确的击中了她,瞬间让她有种血液凝固,心脏停跳的可怕感觉。
    清晰记得,她爹云傲然的预言册上所记载的第一句话便是:七月十五,端贵妃薨
    不知过了多久,才一点点的恢复五感,云纤夜晕头转向的想着今天是什么日子,现在是九月了吧,时间对不上。
    皇后鬓发间所佩戴的金步摇轻轻晃了晃,“好端端怎么就没了呢?前儿不是还过来请安,也没听她说身子骨不舒坦哪。”
    云纤夜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喊:怎么死都好,别自缢就成,千万别是自缢啊。
    然而事实终是不能如她意愿而改变,耳边传来了这样的回答:
    “回娘娘,端妃是自缢而亡,不知受了什么委屈,扯了绫子,悬在梁上,就把自己挂上去,奴才们发现时已经晚了,人都硬了。”女官不敢描述的太过仔细,怕吓到皇后。
    但皇后毕竟是六宫之主,一个妃位的主子去了,她有义务查清楚,皇上将来是要问起的。
    谁都没有注意到云纤夜脸上的血色已然褪尽,她把头压的很低,不愿让任何人看到她眼底的骇然,因为她忽然间又想到了一件事,今年比较特殊,农历七月之后并不是八月,而是“闰七月”,按照阳历来算现在是九月,可如果按照阴历,现在却仍是阴历七月。
    古代人习惯用阴历来计算日期,云纤夜来自现代却是习惯用阳历,她拧着眉,阴阳历转换了算了好一会,才心惊肉跳的发觉,今天恰好是阴历七月十五。
    时间,对上了!!
    事件,对上了!!
    云纤夜的大脑一片空白,那本预言册她早就默默记下来,很自然的便跳出了第二句话:……静妃重病,帝传神医段锦入宫,意外在静妃宫中发现巫蛊之术,疑心端贵妃为静妃所害,赐死静妃,所受牵连着,超三千人,血染宫闱,为祸乱之伊始
    总管大太监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跪倒在地,“皇后娘娘,静妃的贴身宫女儿在宫外求见,说是静妃昨夜贪凉吹到邪风,一夜之间,病的昏昏沉沉,恳请皇后娘娘允许招御医进宫,为静妃诊治。”
    云纤夜的后脊背涌起了细细密密的汗,眼中惊色更浓。
    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确定事情的发展一定会按照预言册所记载的事件进行下去,但直觉告诉她,得想个办法尽快出宫才行。
    古人迷信,对神灵敬畏,对邪术痛恨,宫中发现巫蛊之术,绝对是耸人听闻的大事件,再加上端贵妃已经自缢而死,若是等下从静妃宫中搜出了与巫蛊有关的证据来,事态会迅速恶化到一个任何人都没办法掌控的程度。
    “皇上此刻在哪儿?”皇后望向总管大太监,不愧是六宫之主,发生了一堆事儿,她的表情变化不大,极为镇定。
    “回娘娘,皇上在御书房,这会儿大概也收到消息了。”总管大太监的头埋的低低的。
    “本宫就去御书房。”皇后起身,一屋子奴才全跟着动了起来。
    唯独云纤夜,仍是跪在那儿。
    皇后终于想起了她还在,“今儿事儿乱,你先出宫去吧,记得,在宫里听到的、见到的消息,不准随随便便往出乱传,若让本宫知晓你管不住嘴巴,散步流言,定不轻饶。”
    “是!”云纤夜乖巧的应着,心中的急切,翻江倒海一般。
    她现在就只想赶快回到云府去,关门谢客躲灾。
    皇后带着手下的奴才宫人,风风火火的直奔着御书房去了,走时,不忘朝云纤夜抛来一抹警告的冷厉眼神。
    云纤夜的背后是湿的,那种黏糊糊的感觉,让她更加的紧张。
    皇后的宫人引着她,一路向宫门外而去,这一路上,倒是没遇到什么麻烦。
    当终于走出了层层守卫的华丽宫闱时,云纤夜回头看去,高高的宫墙,将宫内宫外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一走出皇宫,温度明显升高不少,她抚了抚手臂,好像是要把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给赶跑似的。
    “呼……”云纤夜悠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不等她冒出一系列的逃生感言,就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笑眯眯的来到她面前,笑的可爱极了。
    只是一张口,那细软的嗓音就泄露了他的真实身份,这是一个阉人。
    阉人,向来只有宫中才会使用,此人必定来自于宫中,云纤夜心里有了数。
    “可是云大小姐?奴才贝九,见过大小姐。”
    “你是?”云纤夜疑惑的问。
    “奴才是二皇子身边的人,二皇子出宫办事儿,才刚回来,恰好瞧见云大小姐独自在此,于是命小的过来,请云大小姐去那边闲聊几句。”贝九恭敬的指着一个方向。
    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云纤夜果然见到了一辆豪华气派的马车,停在了路边,前后各有侍卫十二人,将马车护在郑重,彰显皇家的威严和气派。
    二皇子?应该是宗政微风吧?之前他和宗政瑾瑜等人来过云府,只是这位皇子话不多,一直静静的坐在那儿,存在感比较低,因此云纤夜对他的印象并不太深。
    两人不熟吧,没事喊她过去聊什么聊。
    云纤夜才想找个借口拒绝,贝九又道,“大小姐,我家主子说,他和令尊有过几面之缘,很是敬仰令尊的才华和学识,本想拜在令尊门下,始终不得所愿。”
    顿了顿,又继续道,“我家主子还说,他和其他人不一样,请大小姐不必忧心,他仅仅是想闲聊几句。”
    和其他人不一样?
    这话说的有意思。
    其他人,指的是什么人??
    当然说的是他的那些兄弟姐妹喽。
    身为人家的二哥,表面上一团和气,背地里立即划清楚界限,这样真的好吗?
    云纤夜嘴角弯了弯,“请转告二皇子,我一人出门,没带仆从,不太方便。”
    贝九仿佛早料到了她会拒绝,“我家主子说,稍后会派人送大小姐回府,天色已晚,大小姐孤身一身,的确不大方便。”
    看似面面俱到的照顾,分明是不容她拒绝。
    皇家的人啊,一个两个,全都是一样,骨子里透着股唯我独尊的倨傲。
    云纤夜知道今天是容不得她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