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玄玩味的冷冽一勾唇,“懂的自保是好事,可也不要自不量力。”
    云纤夜茫然抬眸,明明是在心惊肉跳,表情却很是符合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该有的天真烂漫。
    扮猪吃老虎什么的,她当然会。
    宗政玄突然出了手,五指捏住了她的下颌,用力收集,“本王不是你的敌人。”
    云纤夜反应灵敏,手捏刀柄,毫无预警的向上挥去。
    “是不是敌人,玄皇叔自己说了不算,云纤夜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刀,绝对是好刀,杀机内敛,不动声色。
    宗政玄若是慢一步收手,手筋怕是就要断了。
    身体没受伤,衣袖却是伤了,锦衣被撕扯开了好大一条口子,可笑的挂在那儿。
    云纤夜笑的干巴巴的,“好料子做的衣服就是不结实啊。”
    该死,力道拿捏的不太好,应该更大力些才是,让他不经允许的来捏她下巴,长的好看就了不起吗?长的好看就能随随便便的把人捏的那么疼吗?
    “刺杀亲王,杀头重罪。”宗政玄扬手敲了下她的脑壳,咚的一声脆响。
    云纤夜炸毛之前,他已收了手,冷冷冰冰的瞅着她。
    “私闯民宅,罪名也不小。”云纤夜被偷袭一记,心情不太好。
    “牙尖嘴利,睚眦必报,这样的性子,怎么还会被人阴?”宗政玄皱了皱眉,面露不喜。
    “一日防贼易,日日防贼难。”
    两个人忽然间一同沉默了下来。
    宗政玄不再说话,云纤夜也就乐得悠闲。
    窗外,一缕朝阳,刺穿夜色。
    天亮了。
    “本王走了。”宗政玄站起身。
    莫名其妙的来,莫名其妙的去。
    云纤夜背在身后的手上还攥着那把刀。
    她跟着玄王走出了门,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书房前宽敞的院子里,不知何时,站满了人。
    清一色黑色劲装,面容肃杀,气势汹汹。
    这些人应该是玄王呆在身旁的侍卫,除了这些还有一队影卫隐在无人注意的地方,伺机而动。
    她怎么会天真的以为宗政玄真的是一个人来的!
    如果刚刚,她真的伤了他的手腕,或者是把这位玄皇叔‘永远’的留下来……
    还好还好,云纤夜暗自庆幸,吉人自有天佑。
    宗政玄脚步一停,站在了那儿,身子轻转,“今日圣旨就会到达云府,如果不想死,就用你看起来还算聪明的小脑袋好好想个法子应付过关吧。”
    圣旨?居然还有圣旨!
    郁闷,这个指婚也太麻烦了。
    宗政瑾瑜不是把云小巧娶回去了嘛,居然还有脸纠缠不放。
    看到云纤夜面沉如水,玄皇叔狭长的眸子里划过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云纤夜,云氏嫡女,既然你已决定撕去伪装,不再‘韬光养晦’,本王倒是很好奇,在这层层重压之下,你能做到个什么样的地步。
    加油,本王将拭目以待。
    你若死去,本王承诺为你收尸。
    你若能活着,像昨日那般顽强执拗,傲然不屈的活下去,本王会……
    宗政玄垂下眼睫,遮去了心中真正的心情。
    他迎着阳光的方向,大踏步而行,脚底下踩着细碎的光影,逐渐将他整个人都覆住,再看不清晰了。
    宗政玄的几句话,令云纤夜一整个早晨的心情都宛若反复被一百匹黑山羊咩咩叫的疯狂践踏着。
    没有下人的云府,自己不动手连早饭都没的吃。
    厨房里还有不少之前剩下来的食材,云纤夜自己动手,做了一顿算的上丰盛的早餐,一口气吃光。
    饱食一顿后,心情由阴转晴,等到太监来宣旨时,云纤夜的脸上已看不出一夜未睡的疲惫。
    她面色如常,接了圣旨,跟随太监一同入了宫。
    原以为会将她带到御书房去面圣,却不想直接被引到了金銮殿,朝会刚刚进行到尾声,大臣们位列两边。
    云纤夜被宣入殿。
    这一段路,她看到了凌日国最最位高权重的一班臣子,她也看到了玄皇叔站在所有臣子最前,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在他周围,温度骤然降低三度,多呆一会,怕是要被冻僵了似的。
    宗政瑾瑜也在,脸色不大好,大约是刚刚挨了训,一张脸拉的老长,见云纤夜走了进来,他的眼神顿时转为阴鸷,离老远都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正火冒三丈。
    云纤夜不屑的挑了下嘴角,轻而易举就将宗政瑾瑜的火气激到了顶点。
    不过,那又怎样呢?她一点不在乎。
    这仇,莫名其妙已结下了,就算是她主动贴上去示好,宗政瑾瑜也不会给她半点好脸色看。
    对于一个不分对错,一心只想杀了自己的人,云纤夜心底只有防备、防备、再防备。
    “民女云纤夜,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面上恭敬,云纤夜心底却是在为她的膝盖而忧伤,好讨厌跪来跪去的感觉啊,她的膝盖痛死了。
    大约是想给她一记下马威,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言不发。
    云纤夜跪着,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