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此时并不知道褚经年已经返回京城了,她只知道大概的时间范围,但具体哪一天却是不清楚的。
    现在她正在顾孙氏那边同她说这事呢。
    顾孙氏皱眉道:“也不知道是哪些黑了心肝的人,这种话也乱传。”
    顾孙氏也不是刚到京城的小白,心中自是明白,若背后没人的话,这样的流言哪里会那么快就传遍了。她越想越是担忧,“那些人不会是为了用这种法子败坏你的名声,离间你和经年吧?”
    朝颜很淡定,“只是一些跳梁小丑罢了,奶奶不必放在心上。”
    顾孙氏见朝颜神色从容,胸有成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现在距离正月越来越近,她只希望不要出什么纰漏才好。
    等安抚完顾孙氏,朝颜便去同表姐孙雯说说话,孙雯先前生下儿子后,就没有什么动静,直到前段时间又诊出了身孕。不管这一胎是男是女,孙雯和林旭都十分关心,这时代原本就讲究多子多福。
    事实上,朝颜今天会过来顾家,一方面是探望顾孙氏,另一方面则是有事要同朝颜说。
    朝颜见她眉目拧着一团的怒气,问道:“最近发生什么事了?”
    林旭现在是正四品,以他的年纪,能走到这里,可谓是前途似锦,这些年来也不曾纳妾,同孙雯一心一意过日子。孙雯的大儿子也聪明懂事,无论怎么看,孙雯都是京城很多女子羡慕的对象。
    孙雯强忍着怒气说起这事,“我那姐姐,孙月你还记得吗?”
    朝颜点点头,她记性好着呢,怎么可能会忘记呢。当时孙月依旧执着地要跟着丈夫张成当小妾,之后孙月虽然给朝颜递过几回的帖子,朝颜都当做没看到。全天下人都知道朝颜出身皇家,同顾家的情分,更多的是因为这十来年的相处产生的。孙月同她既没有血缘关系,更没有相处的情分,跟陌生人差不多,朝颜也不想给自己认一个所谓的表姐。所以态度格外的坚决。
    孙月和张成见此,也不敢真得罪了朝颜,后来就消停了许多。朝颜每天事情多着呢,还真没那个闲情逸致关注这样的小人物。
    孙雯说道:“上个月,她的丫鬟跑来寻我,说她生病了。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我便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去看她。大夫诊断出来,她那是中毒。”
    朝颜抬了抬眉,“难不成是张夫人下手的?”
    孙月多了得力的娘家人,很容易威胁到张夫人的地位,她若是铤而走险,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也是正常的。
    孙雯说道:“我一开始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在调查过程中,证据也指向了张夫人。无论如何,她都是我姐姐,若是真被人害了,我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那时候事情闹得挺大的,张成险些要休了张夫人。只是我同张夫人打过几次交道,对方性子虽然算不上多么宽和,却也坦坦荡荡的。再加上我发现了一些猫腻,顺着线索调查下去,才发现这是我那姐姐自导自演的结果。”
    朝颜轻声说道:“她知道你不会为她出头,帮她成为正头娘子,这才想着用苦肉计,将张夫人给拉下来。”
    若是张夫人被休,张成为了讨好孙雯,肯定会将孙月给扶正了。
    也难怪孙雯会这般恼火,自己的姐姐将歪脑筋动到她身上,将她当枪使唤,好达成她的目的。孙雯更多的是难过,这位表姐一贯很看中亲情。
    孙雯叹了口气,说道:“我调查出这些后,将证据送到他们面前,也直接同孙月说了,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我不会将事情捅出去,但若有下回,这些证据我将送到衙门那边。”
    孙月只是个妾室,妾室谋害主母,当死罪。
    “张夫人看在我帮她洗刷冤屈的份上,只是将孙月送到庄子上看管着。”
    孙月的后半辈子应该也是在庄子上了却残生。
    “我只是没明白,为什么她会变得那般陌生。我还记得小时候她得了一颗鸡蛋,都要偷偷留下来,分我吃几口。”
    “人总是会变的。”
    朝颜只能这样说,孙月被卖到张家,能在张成面前受宠好长一段时间,自然不可能只是凭借着那张脸。
    孙雯说道:“那张成并非好的,有狼顾之相,你可别被他给骗了。”
    朝颜噗嗤一笑,“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看相了?”
    孙雯说道:“我是说真的。不是我为孙月脱罪,而是我觉得,以她的本事,不太能够将这事瞒得严严实实的,应该是有人帮她。”
    “再说了,就算他同张夫人感情不好,也该先好好调查这件事,而不是迫不及待要休了张夫人。”
    孙雯当时是亲眼目睹那场景,因此越发为张夫人感到悲哀。张成本人的想法她也能够猜测出一二,在他担任县令之前,的确需要依靠张家。但现在妻族明显无法为他的前程产生助力。或许在张成心中,只要他将孙月给扶正了,那么和顾家就成为了名正言顺的亲戚,和林旭更是连襟。
    “我在产生怀疑后,这段时间便在调查这件事,虽然不能说是十成十的把握,但有七成以上可以确定张成是知道这件事,甚至默许了。”
    若是孙雯所说的是真的,那么张成的人品还真不是一般的低劣。若不是有妻族为他走动,疏通关系,若不是张夫人用丰厚嫁妆帮他,张成现在未必能当县令。结果妻子失去了用处,他便一脚踹开,这已经不是能用白眼狼能形容的了。
    孙雯之所以告诉朝颜这些,也是因为担心朝颜被他表面所蒙骗,提拔了他。
    朝颜抬眸看到表姐眉眼的疲倦,连忙说道:“好了,你都怀孕了,就别操心这么多问题,好好调养身子,顺顺利利生下这孩子才是。”
    原本她的登基大典想让表姐也一起去观礼的,但看到孙雯怀孕后,就打消了这想法。她可不愿表姐因为太过劳累而出了什么差错,那才叫追悔莫及呢。
    孙雯不由笑道:“我又不是头次怀孕的人,哪里不知道这些。”
    两姐妹因为各有其生活,因此已经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聊天了。
    朝颜和孙雯聊了最少半个时辰,然后才意犹未尽地回去。
    当她回到公主府,看到门前熟悉的汗血宝马时,眼睛不由一亮——那是当时和褚经年一起离开的马。如今马都回来了,人还用得着说吗?肯定也是回来了。
    两人成亲后,还是头一回分开那么久。
    朝颜一想到丈夫,步子不由轻快了许多。
    还没走到房间,她便听到了欢欢的笑声。
    欢欢一边笑,一边用可爱的小奶音抱怨着,“爹,你的胡子好刺!”
    朝颜足下一点,便瞬间飘到了门口,褚经年正抱着欢欢,眉目依旧俊朗得一塌糊涂,只是下巴多了一些青茬。这青茬并不会减损他的俊美,反而让他多了几分的男人味。
    褚经年抬起头,视线与她相对。
    朝颜走到他面前,说道:“看上去比先前沧桑了一些,可见这段时间没少吃苦头。”
    褚经年原本那泛着白玉光泽的皮肤都晒黑了一些。
    褚经年挑了挑眉,似笑非笑说道:“嗯,自然是比不过新人的美貌。”
    朝颜怔了一下,笑出声,“你也听到外头的流言了?这可真是赶巧了。”
    这醋味,还真不是一般的浓。
    朝颜也明白,褚经年并不会被这种流言给真的挑拨了,不过心中肯定不舒坦的。
    她走上前,主动拉着他的手,说道:“怎么?这是不乐意见到我了?”
    褚经年嘴角抽了抽,“怎么可能?”
    欢欢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然后捂住自己的眼睛,说道:“我不看,你们可以做羞羞的事情!”
    朝颜满脸黑线,谁教她单纯的女儿说这些话的?还羞羞的事情呢!
    朝颜弯下腰,将欢欢的手给拿开,问她,“欢欢怎么懂这些的?”
    欢欢一脸无辜说道:“我之前去找舅母的时候,明轩哥哥就捂住了我的眼睛,说舅母和舅舅在做羞羞的事情。”
    朝颜默默给岳照琴和柳凤尧记了一笔,别看欢欢年纪小,她的记忆力一直很好的,这不就记了下来。
    朝颜捏了捏闺女粉嫩的脸蛋,恶狠狠说道:“你想多了!爹和娘跟你舅舅他们不一样的。”
    欢欢眨了眨眼,脸上依旧有些迷惑。
    褚经年尾音微微勾起,带着几分的诱惑,“嗯?不想吗?我才刚回来,就已经失宠了吗?”
    朝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添乱呢。
    不过有闺女在,做什么事都不方便,她将欢欢先哄走了。
    等屋里只余下他们夫妻两后,朝颜眸光柔和了下来,“看来你这段时间真的很辛苦。”
    褚经年点点头,“吃不饱,穿不暖,还惦记着某个没良心的人。”
    朝颜无语凝噎:“我什么时候没良心了?”
    褚经年似真似假地抱怨着:“我在外头出生入死,你却在家里包养小白脸,还金屋藏娇了。我都没有这个待遇!”
    朝颜忍俊不禁,“养你一个就够了,我可养不起那么多小白脸。”
    “你难道对你自己没点信心吗?”
    褚经年被朝颜甜言蜜语一哄,心情好转了不少。
    “那些流言又是谁放的?”
    朝颜坐下来,边泡茶,边慢条斯理地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弥勒教那边动的手脚。”
    “他们的目的,无非是让我为了避嫌,选择在明阳山那边举行登基大典,好方便他们行动。”
    朝颜之所以没出手阻止流言,也只是单纯地为了摸出更多的线索。至少现在弥勒教的大本营已经被他摸索得差不多了,只余下一点势力还没调查清楚。
    为了将他们所有人一网打尽,朝颜也是操碎了心。
    褚经年在明白了真相后,自然不会无理取闹地吃醋,只是他的心情依旧不太痛快。
    朝颜笑了笑,说道:“等你真的见了玄静本人就知道了,他就是个工作狂。”
    自从有了实验室以后,便一心扑在这上面。若不是朝颜特地让人看着他,只怕玄静巴不得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做实验上。
    褚经年摆摆手,说道:“见面有的是机会。”
    ……
    褚经年回来后,朝颜请了好几天的假,在家里陪着他。
    欢欢和乐乐看到亲爹,也同样十分欢喜,连原本心爱的自行车都不骑了,每天非要缠着褚经年。褚经年也乐得陪伴宝贝女儿。
    等到褚经年归来后,朝颜顺势宣布登基大典定在了明阳山。在弥勒教的人眼中,这是他们的一场大胜利,然后有条不紊地安排着行动。
    事实上,朝颜为了方便计划,原本就打算将地点定在那边。只是若是太过顺利的话,容易被弥勒教怀疑,像现在这样就刚刚好。
    弥勒教只会以为是他们手段高超,才能成功逼迫朝颜让步。
    京城那些不明内情的老百姓们也不由感慨:“现在看来,褚将军才是昭瑞太子的真爱啊!”
    岳照琴还乐不可支地跑来看朝颜的八卦,同朝颜说道:“你不知道,看到玄静被你重新冷落了,有不少人很失望呢。”
    朝颜抿了一口茶水,不以为然说道:“他们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巴不得我和经年闹翻吧。”
    岳照琴摇摇头,“这倒不是,他们失望的是自己没机会了啊。”
    “玄静的容貌摆在那边,结果你连他这样的都不动心,褚经年回来后就马上抛弃了他。其他人就更没把握了。”
    朝颜无语了一下,“什么把握?”
    岳照琴嘴角噙的笑意充满了幸灾乐祸,“当你皇夫的把握啊。反正你明年就是天子了,当你的皇夫,可比驸马更威风。”
    朝颜:“……”
    她还真是太低估了某些人的节操。她有种预感,只怕等她登基后,邂逅美男的频率应该会大大地提高。
    岳照琴继续道:“你信不信,你现在若是说要选后宫,报名的人可以从你家门口排到了皇城门口。”
    朝颜还没来得及表示拒绝,就听到一道阴测测的声音,“选皇夫吗?”
    岳照琴听到这充满了危险意味的声音,立刻换了副认真的表情,“啊,我该回去了,我突然想起给你的贺礼有些纰漏,我得亲自回去检查一下。”
    朝颜直接对好友兼嫂子竖起了大拇指:该死的照琴,她要被他害死了!
    岳照琴偷空给她投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然后十分没有姐妹情谊地脚底抹油,开溜了,全然没考虑过这场祸事还是她一时嘴快给朝颜招惹过来的。
    朝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很无辜地望向褚经年。
    褚经年依旧是微笑的样子,只是这微笑,却让朝颜无端生出一股的寒意,感觉自己像是被猛兽盯上的兔子一样,要被吞吃入肚一样。
    事实上……她的感觉也没有什么错。
    转瞬之间,褚经年便到了她身后,说话的气息正好喷在朝颜的耳朵上。
    “你想要选几个皇夫?单单我一个还是满足不了你吗?”他的手暧昧地放在朝颜的腰上,轻轻摩挲着——那边正是朝颜最敏感的位置。
    这可是一不小心就可能刷出be路线的问题啊!
    朝颜一脸的认真,试图将自己的想法传递给褚经年,“只要你一个就可以了!”
    一个褚经年她都有些招架不住,还选什么皇夫啊。
    褚经年只是呵呵了一声,摆明了不相信。
    然后接下来朝颜就被狠狠地折腾了一番。
    那些想要她选皇夫的人,绝对是和她有仇啊!
    褚经年用行动让朝颜明白,就算想要开后宫,体力也得跟得上,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