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逛完以后,还捐了香火钱,拿到了几个所谓的护身符。她寻思着,等回去以后,正好以护身符的名义,让岳照琴佩戴在身上。只要岳照琴收下后,佩戴在身上超过七天以上,就能够起到作用了。
    她看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功德值,15462。不错,暂时还很宽裕。
    顾孙氏也求了好几个平安符,亲自给她带了一个在身上。
    朝颜还品尝了一回观里闻名遐迩的蔬菜粥,味道果然不坏。
    参加完九天娘娘的诞辰以后,顾孙氏便心满意足地回去,朝颜则还得留在州府这边处理相关的事宜。她已经在附近花了六百两银子买了一个三进的宅子,这样也能够让在州府工作的这些人有个住所。
    开两家店,她一共带来了十个厨师,每家五个,再加上打下手的,还有做护卫工作的,加起来就有三十多人了。这些人手脚都很是勤快,加上一些需要的家具和厨具都已经运送过来,朝颜和他们一起打理,花了两天时间,总算将店铺打理得差不多了,随时都能开业。
    朝颜顺便再给伙计们做一个服务的培训工作,务必要让客人们宾至如归。两家店面,她皆是一楼为大厅,二楼则弄成包厢形式。包厢最低消费二两起。在这段时间的观望中,她两家店也都选好了合适的店主,烤鱼店店主为宁娘子,水煮活鱼店店主则是周大娘。
    她将开业时间定在了二月二十四号,开业前三天进行例行的大酬宾活动。每天的前五名客人免单,第五名到第十名之间打三折,十名到二十名打五折,剩余的打七折。而且每天消费满五百文钱以上的还可以抽奖,奖品各式各样,特等奖一个倒流香,一等奖是五两银子,二等奖一两银子,三等奖则是抵用券。
    周大娘看了后,很是为她担心,“东家啊,咱们做这么多的活动,会不会亏死?”
    周大娘十分庆幸自己当时选择离开京城,和东家一起到京山县这里。在她眼中,朝颜这位东家哪里都好,心地良善又会赚钱,但是太过大方,这样再会赚钱,也存不下银子的。所以她拼着惹恼她的可能性,也要进上一言。
    朝颜知道周大娘对庄子十分上心,也恨不能这两家店能够生意红火,好让庄子多一个进项。她只是如同这时代许多女子一样,被局限着目光。
    她耐心解释,“不会的,我算过了,只要咱们前三天每天能卖出三百份,即使做了这些活动,也不会亏本的。”
    三百份?周大娘被这个数值吓了一跳。他们才刚要开业,真能做到头三天就每天卖出三百份吗?
    朝颜笑了笑,问道;“我们的烤鱼和水煮活鱼好吃吗?”
    周大娘和宁娘子点头,“当然好吃!”就算是庄子上不爱吃辣的,也都十分喜欢。尤其是姑娘从山上采摘下来的那些红辣椒,拿来做菜最是美味。
    朝颜继续道:“你们若是寻常的食客,看到这么多的优惠活动,会不会想要尝试一下?”
    周大娘继续点头,“自然得试试,不然有种吃亏的感觉。”
    朝颜温声细语解释:“再加上咱们的抽奖活动,人都有赌博的心态,那更是会想要试试。有这么多的理由在,我们有什么失败的理由吗?”
    她的语气温柔却掩盖不住自信,周大娘和宁娘子被她这股坚定所感染,也就觉得一天三百份根本不算什么。是啊,他们有什么理由不成功呢?
    “还是东家想得透彻,我们肯定会成功的。”
    “是啊,我们现在还得开始考虑,要是客人太多的话,怎么办?”
    朝颜道:“弄一个排号就可以,过来的客人们都可以领取号码,便可以知道自己前面还有多少人在排队,也不必非要等在这里,可以出门逛逛,估量时间差不多了,再回来。”
    朝颜直接将现代的排队模式拿过来运用,让周大娘和宁娘子惊叹连连,称赞这法子果然好用。若是传出去的话,不知道要有多少酒楼效仿他们。
    周大娘也因为朝颜接二连三的手段而再无先前的担忧,她心道:大概有的人生来便是懂得要如何做生意,同他们这些凡俗人不同。她只是认真地将朝颜提点的细节记下来。
    虽然他们不懂这些,但胜在够听话。
    ……
    朝颜店铺的事情忙完了以后,又快马加鞭去了茶园。
    先前的茶园,大部分的都直接被她给发卖了,只余下十六个人,暂时由卜圆充当管事,统领着剩余的那些茶农。朝颜这段时间又找来了五十多人,经过筛选以后,留下了二十四人,正好凑成四十人。
    在她看来,这四十人也足够打理这个茶园了。她还另外派遣了几个人,若是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也可以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给她。这时代没有手机的确很不方便。
    朝颜现在有时间了,开始给这些人进行培训。比如通过间种遮阴树来调解光照,比如在茶园四周种植防护林改善地温、气温和空气湿度,比如用浅耕培土和铺草遮阴方式来保护幼苗。
    在采摘上面,朝颜也提点了他们不少,这样也能够让到时候出产的茶叶质量更好。种茶采茶这两个步骤,她都教给了这些茶农,并不担心他们会被人收卖将这些要点出卖了。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他们卖身契在她手上,另一个则是最关键的炒茶手法,她并没有打算教他们。而是要另外再买上几个能够信任的人,专门负责炒茶。
    单单这个培训工作,就花了朝颜最少五天的时间,等培训好这批茶农以后,她的两家店也正式开业了。
    在开业之前,朝颜就印刷了好多的传单,让人去分发,还让一批人沿着大街小巷去吆喝。这样的造势,加上那令人应接不暇的开业活动,“星火碳烤活鱼”和“星火水煮活鱼”这两家店可谓是未开先火。
    不少人都有贪便宜的想法,开业那天,一大早便有人过来排了长长的队伍。两家店铺距离的位置并不算远,朝颜上午坐镇烤鱼店,下午呆在水煮活鱼店,看着不少客人们吃得汗流浃背,却又忍不住一口接一口,不自觉松了口气。
    喜欢吃辣的自然可以挑战麻辣的口味,不喜欢吃的可以选择微辣或者不辣,厨师们皆会按照大家的口味做菜。一般的酒楼,都是顾客点了菜,直接做,哪里还会按照顾客的口味来调整。这种贴心的小举动,自然让不少人心中十分受用。即使是最底层的老百姓,也想要享受一份平等的体贴照顾。
    美味新奇的菜肴、体贴的服务、各种活动……让两家同时开业的店,当天就火爆了起来。不少闻讯而来的顾客不知得排队到什么时候,但因为有号码牌的缘故,大家不必一直在门口等着,因此抱怨的人并不多。
    因为客人太多,两家店都经营到很晚,直到了半夜才歇业。
    尽管劳累了一天,大家却都很兴奋。烤鱼店卖出了整整九百多份,水煮活鱼则是八百多份。他们曾经设想过生意很有可能会火爆,却不曾想到会是这般的火爆。
    所有人一天下来,虽然身体很累,情绪却很亢奋。
    大家辛苦了一天,朝颜自然是发表感言,好好地表扬了大家一番,又说道:“前三天生意只怕会一直这般火爆,人手都有些不够用,我明天再找一些人过来帮大家。这个月大家辛苦点,到时候大家的工钱都翻两倍。”
    只是口头上的鼓励终究不够,朝颜直接拿出了奖金来鞭策大家。
    周大娘点头,“是啊,我们也没想到人会这么多,若不是大家训练过了,还真的会忙不过来。”
    若是一直都这样,还真不是普通的累,能多一些人帮忙自然是最好的。
    现在去福利院那边找人的话,还是太迟了点,朝颜干脆先从李家和于家那边借人,好应付过这几天,然后再趁机调教出一批新的人手。
    别看她面上十分冷静,心中的激动一点都不比其他人少。虽然她之前也开国藕粉店,但压力可没现在大。那时候藕粉也就是小本店铺,就算失败了,也亏不了多少钱。但这两家店铺就不一样了,她投入的心血不是先前可以比较的,加上她还背负着整个福利院的生计,更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虽然付出的汗水不少,但是收获到的更多。只要她继续好好经营下去,不怕赚不到更多的钱。当然这笔钱朝颜不可能会吞了,而是记在福利院的公账上。
    星火福利院一共有三本的账本,一本就放在福利院里,一本放在朝颜手中,还有一本则是在岳照琴那边。这也能够最大程度地杜绝了吞公款一类的事情。
    因为生意太好的缘故,朝颜在州府又多呆了几天,知道再培训出新一批的人手。最后两家店铺,包括厨师在内,一共有五十人,这还不包括轮换的人手。
    增加的人手也让两家店无论应付多少的客人,也显得游刃有余,不再像是一开始那般手忙脚乱的。
    在这期间,无论是烤鱼店还是水煮活鱼店都一鸣惊人,在州府这边声名鹊起。
    在过了前三天的开业活动以后,在接下来的三月份中,店铺会继续打九折,等四月以后,再恢复原来的价格。朝颜观望了几天,发现在促销活动过后,每天生意也能稳定在四五百份上,每家一天纯利润就有近百两,不觉放下心来。
    在她回去之前,吴归远过来找她。
    “先前你让我写的话本我已经写好了。”吴归远这次的话本写的便是那毛伟一家的事情。
    朝颜接过话本,看了一回,发现吴归远的画风起了微妙的变化,用词越发的精简达意,香艳的描写减少了许多,可看性却不曾减少,比起之前的水平,可谓是更上一层楼。
    吴归远道:“多亏你借了好些书给我,我这段期间好好研究了一回,只是笔力有限,终究没法完美写出我要的那种感觉。”
    她惋惜地咋舌。
    朝颜安慰她,“我觉得你已经进步不小了,你在这方面是真的很有天赋。”才学上,她天赋或许比不上褚经年那样从小备受熏陶的世家子弟,但是在说故事的天赋上却不会输给任何人。
    她也算是明白为何吴归远这次话本写得比较慢,不像以前一样半个月就可以轻松搞定,因为她花了更多时间在自我充电上。
    吴归远笑了,“嗯,我也觉得自己进步了很多。”
    朝颜看着她脸上那些暗疮,问道:“我知道一些治疗暗疮的法子,要不要将药方写给你。”
    吴归远的五官其实不错的,看得出是美人胚子,就是被脸上那些东西给拖累了。
    吴归远摇摇头,轻描淡写道:“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至少不会引人注目。”
    她十分喜欢现在这种平静的生活。对于没有实力没有靠山的女子而言,美貌便是原罪,只会招惹来掠夺。
    朝颜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念头:只怕吴归远是故意一直用这样的面目生活,为的便是保护自己。
    她心意已定,她自然不会将自己的意愿强行施加在她身上。
    吴归远同她说完话本的事情后,转而换了别的话题,“对了,州府最近最大的谈资,除了你开的那两家店,另外便是一家新开的画楼,有空可以去瞧瞧,很有几分意思。”
    “画楼?”
    吴归远点头,“这店铺的主人我们两个都有过一面之缘。”
    朝颜灵光一现,“柳凤尧?”
    吴归远脸上微微露出点笑意,“是他没错,只是他的出名方式和你不一样。大家说起你,都说你会做生意。说起他来,却只说他是败家子。”
    “那么好的地段,那么大的地盘,却用来展示一些画作。其中甚至还有不少难得一见的大师珍品。正常人拿来收藏都还来不及,他倒好,直接展示出来,任人观看。”
    朝颜懂了,原来柳凤尧当时买下她那店,为的便是开他的画楼。
    朝颜问道:“他那画楼收门票费吗?”
    吴归远摇摇头,“分文不收,加上他还找了好些护卫和工匠大师来维护这些画作,每个月都得倒贴不少钱进去,所以大家才说他是败家子。不过他那边的画作,分为非卖品和商品。那些真迹基本都不往外出售。”
    朝颜道:“只怕在他眼中,这点维护的钱并不算什么。世人只不过是强行用自己的想法来揣测他,保不齐开画楼便是他的心愿。”
    她觉得没有什么好指摘的,对于这种坚定实践自己理想的人,朝颜还是颇为佩服的,她也想看看这画楼是什么样的,便同吴归远约好时间,两人明天一起过去瞧瞧。
    ……
    朝颜第二天早早便起来了,带上吴归远和尹随川出发前去画楼。
    说起来,尹随川不是一般的财大气粗,直接买下了三个酒楼。屋内没有多余的摆设,但是桌椅柜台一类的家具,要么是黄花梨木,要么是楠木,低调中透着华贵。
    墙上挂满了画,无论是珍品还是仿制品,在底下的介绍栏都写得清清楚楚的。那些可以出售的画作,都会在下面标上价格。
    同朝颜一样过来参观的人不算多,这画楼便显得尤其的安静。不过吴归远同她说了,那是因为闹事的都直接丢了出去。加上这画楼开张的那天,知府大人亲自过来剪彩,大家自然也知道这画楼的东家背景很深,哪里敢胡乱出手。
    朝颜一张张画看过去,不时地停驻下来,细细欣赏着喜欢的类型。她原本就喜欢绘画,难得有这么一个可以欣赏诸多名家的地方,对她又说,可谓是老鼠掉入了米缸之中,快活似神仙。
    吴归远其实对绘画没有什么兴趣,但是朝颜感兴趣,她也就陪她了。
    “你喜欢绘画?”她低声问道。
    朝颜点点头,神色温柔,精致的侧脸被光一打,像是蒙上了一层的光辉,越发显得不似真人,“嗯,很喜欢。”
    以她这种纯然欣赏的进度,一个早上下来,一个画楼都还没逛完。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朝颜决定先去吃午餐下午再继续逛。这三个画楼,足够她呆一整天了。
    她刚要出去,正好看见一个书生手中拿着一卷画,走到柜台那边。
    “掌柜的,我这边有阮康的花鸟图,一万两,我便卖给你们家。”
    那掌柜让书生打开画作,悠悠然道:“最多三千两。”
    书生恼怒道:“你们这边那花鸟图的临摹画都卖五千两,而我这是真迹,你们却只肯出三千两,也太坑人了!”
    掌柜的笑了笑,说道:“我家那花鸟图,是阮康最宠爱的孙子临摹的,足够以假乱真。而你这个只是仿冒品,出三千两,不过是看在原主梅森也有几分名气,还是阮康的好友。”
    书生道:“你凭什么说我这是仿冒品,我这上面可是有阮康的个人印章。”
    他指着右下角说道。
    掌柜的轻轻一笑,“因为这幅画的真迹在我家老爷子手中,他不愿让我家少爷展出,所以市面上所拥有的,全都是赝品。”
    一股自信迎面扑来。
    他扫了这书生一眼,“原本你若是老实交代这画是梅深的作品,我们还能出三千两买下。现在嘛,抱歉,就算送我们,我们也不要了。”
    然后直接吩咐人将这书生赶出去,并且表示画楼不欢迎他这样弄虚作假的人。
    那书生在人前丢了大脸,最后只能卷着他那画灰溜溜地离开了。
    朝颜噗嗤一笑,这家掌柜的倒是也有几分意思。不过他也的确有真本事,仅仅只是一眼,便看出是谁临摹的画作,也难怪柳凤尧会放心让他坐镇在这里了。
    旁边的窃窃私语也传入了她耳中。
    “这图秀才这回可是丢了大脸了,这种弄虚作假的人,还是别和他来往的好。”
    “是啊,他还真以为自己能瞒过人。不过这掌柜的当真厉害,眼力实在出众。”
    “你有所不知,这位可是杜一眼,他在杜一眼面前搞鬼,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杜一眼自然不是这掌柜的真名,而是他的外号,至于他的真名是什么,还真没有什么人知道。杜一眼,只需要一眼,便能认出大多数作品的真假。在二十年前,他更是鼎鼎有名的造假大家。曾经他伪造出了一批的画作,坑了不知道多少人,被朝廷通缉。后来不知道立下了什么功劳,逃脱了牢狱之灾。在那之后,杜一眼便隐姓埋名了起来,不曾再出现。没想到他却成为了这“一心人”画楼的掌柜。
    因为这些客人提起了杜一眼的身份,朝颜不免对他多了几分的好奇,目光落在了柜台上,然后便看到了柜台后墙壁上挂着一幅字。上面写着:鉴定墨宝,一幅一千两。
    朝颜嘴角抽了抽,这价格不是一般的昂贵。不过他的确值得这个价。
    她转身和吴归远先离开这里吃午饭。
    朝颜一向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加上百里楼距离这里挺近的,她干脆在那边用餐。饭席上,她也同吴归远和尹随川普及了一下杜一眼的名头。
    吴归远点头,“看来那柳公子果真家世不凡,连这样的人都能收复。”
    朝颜对此十分赞同。不过柳凤尧身份如何,同她还真没有什么关系,她也不在乎。
    尹随川的重点倒是与众不同,“鉴定墨宝那么赚钱吗?”
    看他的样子,似乎很想改行的样子。
    朝颜咳嗽了一下,“想要成为鉴定大家,那你首先得见惯了那些真品,才能知道他们与仿冒品的差距。不少鉴定大家,从小就耳濡目染这些古玩真迹。”
    “在赚钱以前,除非你真的天资卓越,眼力不同寻常,不然得先交很多的学费!”
    杜一眼据说以前也是落魄世家出身。
    尹随川听到要交学费,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朝颜不得不感慨,这位还真是单纯不造作的人。
    吃完午饭以后,朝颜继续去画楼。
    至于吴归远,她对于画作真的没有兴趣,干脆回家去了。
    朝颜一个人也没问题,再说还有尹随川在呢。
    她继续将剩余的两个画楼给逛了,最后一个画楼大半都是可以出售的画作。朝颜在这边还看到了令她眼熟的画作——有当时易容去青楼的她,也有吴归远的生母黄莺。
    这两幅画下面标价都是五千两,比一些名家画作还要昂贵。
    应该说,柳凤尧自己的画,价格都是一千两起跳,最高的则是一万两。
    朝颜觉得对方应该只是随便摆出来罢了,未必真要卖出去,看看这些价格,就足够让人退避三舍了。不少人估计还会觉得,有这个钱买这些画,还不如拿来收藏名家之作呢,那才是具有升值空间的作品。
    在第三个画楼中,她停留得也是最久的。在她看来,柳凤尧的作品很有几分意思。这时代的画作大多是那种注重写意风格的水墨画,而柳凤尧却已经有意识地利用起了光影一类的。
    只是他还只是摸索之中,又不曾接触过这方面的系统学习,水平也就显得层次不齐。
    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小孩子跌跌撞撞地学着走路,这种摸索过程中所透露的一些她过往未曾注意到的细节,对她倒是颇有启发的作用。
    逛完了全部的画楼后,她才心满意足地回去。
    朝颜这趟出行也的确挺久的,翌日便收拾行李回京山县去。
    她到家的时候,倒是看到了熟人——褚经年正在慢条斯理地喝茶,不时地哄她奶奶说话。
    朝颜问道:“你还真闲啊。”
    心中也有些狐疑:褚经年就那么讨厌京城吗?每次在京城呆没几个月,就跑出来。
    褚经年点头,正色道:“嗯,我是挺闲的。”
    朝颜看到他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就有些牙痒痒的,忍不住嘴贱问道:“你剩余的九篇文写好了?”
    岳照琴好奇问道:“什么文?”她也是知道褚经年的身份的,在看到这位名满京城的少将军到来时,也是吓了一跳。原本她以为朝颜之所以和褚经年认识,不过是因为陛下让褚经年带她进京的缘故,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看褚经年在顾家那宛若自家的轻松态度就知道。
    褚经年似笑非笑地看着朝颜,那一双桃花眼越发显得风流勾人,似乎打算看朝颜用什么借口敷衍过去。
    朝颜正色道:“是一些探讨生命和谐的文章,比如我们是什么,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将要去哪里。”
    正在喝茶的褚经年直接就喷了——这丫头也太敢说了,将小黄文说得这般正经。
    朝颜一脸无辜,她又没有说错,只是稍微换了个说法而已。
    褚经年放下茶杯,为了避免自己被茶给呛到,他还是暂时别喝茶了。
    岳照琴其实挺好打发的,给她一个答案后,她就不追究了,她撇了撇嘴,“听起来就没意思。”
    朝颜见她不纠缠这个话题,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照琴,我这次求到了一个护身符,等下给你。”
    然后直接拉着岳照琴去自己的房间。
    朝颜拿出了那块挡灾玉,认真说道:“这玉能够替人抵挡灾厄,你要好好佩戴在身上。”
    岳照琴忍不住笑了,“你什么时候也信这个了?咦,这玉还挺好的。”
    她忍不住捏了捏这玉,把玩了一下。
    朝颜轻描淡写道:“这是我买到以后再送去观里开光的,按照那师太的说法,在开光完后,这玉忽的绽放出五彩光芒,隐有仙乐响起……”
    岳照琴笑得肚子都要疼了,“你编、你继续编!”她没想到好友空口编故事的本事如此的了得。
    朝颜道:“我说真的,你要好好佩戴在身上。”这可是她花了整整两千功德值买的!朝颜自己都舍不得给自己买上一个,当然也不排除她随时可以买的原因。
    “好,我知道了,我就算洗澡也不会摘下的,可以了。”岳照琴将玉佩戴在脖子上,认真说道。这是好友的一片心意,她自然会好好珍惜的。
    朝颜见她的确听进去了,满意地点头。
    她索性坐下来,同岳照琴说起了那两家店的事情,这也是岳照琴所关心的,她听得十分仔细。
    等朝颜说完后,她才感慨:“能够一切顺顺利利真是太好了。不过你的主意真不是普通的多,难怪能够一炮而红。”
    她外祖家世代皇商,她耳濡目染之下,却还比不过朝颜。不过一想到这么有能耐的人是她的好友,岳照琴反而莫名有些骄傲。
    “我这几天也没白休息,都有在庄子上教他们如何稻田养鱼……”岳照琴也同她分享起了这段时间自己的工作。
    两个少女在屋内低声交流着,气氛静谧而美好。
    ……
    朝颜同岳照琴说完事情以后,两人才从书房里出来。
    朝颜出屋子后,一抬头便看到褚经年站在不远处,像是在欣赏种植在院子中的桃花一样。
    朝颜走到他身边,撇过头问他,“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桃花了?”
    褚经年说道:“没,我只是在等你。”
    朝颜惊讶地抬眉,“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助?还是你那边又找到一批人需要我安置了?”
    如果是后者,她十分欢迎的。人来的越多越好,朝颜估摸着再半年,她就可以再买一个大庄子了。一想到源源不断的功德值,她做梦都要笑醒。
    褚经年看着她,声音低沉,“我的护身符呢?”
    朝颜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人竟是找她要护身符来着。
    “你不缺这东西?”只怕这人从小到大都有人送他这东西。
    褚经年没接这话头,只是声音多了几分的委屈,“我和岳照琴都是你的朋友,你却只给她准备,不给我准备,你偏心。我以为,作为朋友,我在你心中好歹也有些地位的。”
    他一个大男人,卖萌竟是如此的浑然天成。
    朝颜被带到了他的逻辑中,有些心虚——从褚经年的角度来看,她是有些不公平来着。
    她咳嗽了一声,说道;“我没想到你会过来啊……照琴正好住在我家里,我当然就想到她了。”
    至于那挡灾玉本来就是给照琴准备的这件事她是打算烂在心底了。
    “也就是说,我如果在那之前来,你也会送我?”
    朝颜连忙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褚经年得了保证后,满意地点头,“嗯,那我现在人在这里了。”言外之意就是朝颜该送他了。
    朝颜嘴角一抽,“有你这样光明正大地讨礼物的人吗?”真该让京城里那些喜欢褚经年的人看看他现在惫懒无赖的模样。
    她想起自己那时候也给褚经年兑换了一个回血丹,直接从包裹拿出来。
    “伸手。”
    褚经年摊开手。
    朝颜将回血丹放在他的掌心中,说道:“这东西能够让伤口迅速痊愈,补气补血。至于护身符,先欠着。”
    说完后,她反应过来,“不对,我又没欠你!”
    她恼羞成怒,就要将东西拿回来。
    褚经年反手收起,轻轻一笑,“别闹,东西都送出去了,哪里有收回的道理。”
    别闹两个字,落在她耳中,多了某种意味不明的暧昧味道。
    朝颜不知为何,忽的觉得耳朵有点烫。
    她压下那股异样的感觉,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正经起来,“你在这边等我,不会真的为了这件小事?”
    朝颜也算是反应过来了,褚经年先前肯定在逗她,他哪里可能因为这个无聊的理由就在这里等她的。
    褚经年点头,“我只是想问一下那阿川的来历罢了。”
    这个朝颜还真不知道,她也只知道他本命叫尹随川而已,来历系统也不肯透露。
    她摊手无奈道:“他失忆了,而且不是假装的。”
    褚经年道:“他的身手,不是什么普通人。我刚刚和他过了一下招。”
    “你们两个谁赢?”朝颜有些兴奋问道,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褚经年道:“我们只是点到为止罢了,不过若是动真格的话,我不认为自己会输他。”
    朝颜一语点出重点,“意思就是你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两人一个水平。
    褚经年咳嗽了一声,说道:“不是生死之局,哪里知道胜负。”他顿了顿,说道:“你若是想学武的话,我也可以教你,何必同来路不明的人学习?”
    朝颜觉得褚经年似乎看尹随川百般不顺眼的样子,她只能给尹随川说好话,“我觉得他并不是坏人,再说了,也只是学武而已,和谁学也是一样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褚经年的脸色似乎更不好看了点。
    朝颜索性跳过这个话题,“不过你若是能帮我调查出他的身份,我也会很感谢的。”
    褚经年眼睛微微眯起,“我定会好好调查一下他的来历。”
    这时候,莲子远远地走了过来,福了福身子后说道:“姑娘,有客人上门找您。”
    “谁?”
    “那人自称柳凤尧。”
    柳凤尧?他找她做什么?朝颜忽的想起了赵萍儿当时同她说的话,心中便有数了:只怕是为了那素描来的。
    她点点头,“我马上过去。”
    “柳凤尧吗?”褚经年的声音有些怪异。
    朝颜一边走一边问他,“是你的熟人吗?我只知道他很有钱。”
    “也算是见过几次面。”褚经年轻描淡写地带过,“若真是那人的话,那他不是一般的有钱。”
    能让褚经年这样说,朝颜不由又高看了柳凤尧的身份。
    等她到正堂的时候,柳凤尧转过头,俊美的面容撞入视野之中,“顾姑娘。”
    “柳公子。”朝颜正要向他走过去,忽的褚经年拉住了她。
    朝颜不明所以地回头——这人又怎么了?
    “等下,你头上有个花瓣。”
    褚经年手放在她头发上,将刚刚不小心落在朝颜头发上的桃花瓣拿了下来,亲密的姿态一览无遗。
    “好了。”他满意地点头。
    柳凤尧虽然在某方面的神经有点粗,但看到这一幕,却微妙的有种被秀了一脸的感觉。而且……褚经年居然在这里?他和顾家关系那么好吗?
    虽然心中有些诧异,但柳凤尧性子本身就不会太过关注自身以外的事情,开门见山问道:“这画是你画的?”
    然后拿出了一副的素描画。
    朝颜道:“是我画的没错,怎么了?”
    她心中微妙地生起了一种预感——柳凤尧不会又要用钱砸她一脸了?
    正如同他所预料的那般,柳凤尧一开口就是用钱买,“嗯,我想学习这种绘画手法,多少钱?”
    “等下。”褚经年打断了谈话,“谈钱的话终究俗气了,不如换个条件如何?”
    朝颜内心腹诽:她不嫌弃钱俗气啊!
    不过她心中也明白,褚经年既然提出了要换条件,那肯定是为了她好,所以还是气定神闲地等着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