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浑厚的号角声阵阵而起,走上祭坛的皇上立在祭台前,眼眸扫过俯首而立的众人。确定未见苏子衿和君故沉的身影后心头浮起了惊喜来。
    原本听闻许荣带着苏子衿和君故沉回来。以为今日的计要落空了,没想到这两人竟赶不上来,真正是天助。
    不过皇上到底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年,自不会因为这一点而放松警惕。现在苏子衿和君故沉赶不来不代表下一刻赶不来,虽说迟了就不能进来了,但若他们在外闹也是会毁了计。要想成计一切就要快,趁着他们未到关上门来将这一锤落下。
    所以才刚刚站稳脚步。还未等礼官开口皇上就率先开口对张真人道:“今日乃是因天怒而改制的二祭,本就是开罪了上天。不宜再过多拖延。张真人,且为朕递上高香,为昨日的祭祀给上天,给祖先一个交代。”
    “昨日天怒得破。上天必然会庇佑南楚,定不会怪罪,但皇上感念上天。祖先。的确还是先上香祭礼为好”张真人一面头头是道的捧着皇上,一面从那一直守候在旁太监手里接过高香递交给皇上。
    听着张真人的话皇上倒是有几分吃惊,没想到今日张真人如此上道,虽说这话里话外都还是他那满口的道义天恩,但倒也是顺了他的意,虽说觉得难得,但皇上倒也没多在意,如今这个时候是越快越好,自不会浪费时间多去想着无关紧要的事。
    接过三柱高香,急快的转过身,随着身后众人齐齐跪地,佛乐之声起,皇上口中低声吟诵着深深的三拜,向前一步将这昨日没有能祭礼上的香稳稳当当的插/入香炉内。
    随着皇上放开手,一声洪亮的钟声从另一侧的山头响起,在山峰之间回荡,无比的庄严肃立。
    这上香祭礼成了后便就是算给昨日的祭礼做了一个了结了,而这之后便就要处理德妃和太子的事了,到底说起来的天怒,总归不能草草一句话就了事。
    随着祭礼完成,在皇上点头许可后两个人就被带上了祭坛,分别跪在祭台前,由着方丈诵经礼乐洗礼后,艾公公将皇上昨夜拟好的圣旨高声诵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萧落净,学术精益,修身养性,品行上乘,身为太子上以身正朝纲,下以礼待群臣,念其幼年丧母,身份有损,特将其过继与德妃薛氏膝下,望日后母子二人相辅相持,勿忘朕之苦心。”
    “谢主隆恩!”太子和德妃齐声朗声而拜,随后一道起身举起双手接下这明黄的圣旨。
    当着圣旨落入两人手中的一刻,这两人就彻彻底底的绑在了一起,德妃再不是没有子嗣连夺权能力都没有的可怜人,而萧落净也再不是没有母妃支持的无势空架子了。
    两人的相连让这原本可有可无的势力顿时飞速生长起来,几乎和皇后和柳妃齐平,不,应该说是隐隐之间大有超过之势,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百官不由得在心里开始盘算起来这日后的路。
    而皇上看着这接过圣旨站起来的母子二人就好像是眼里多了一根刺,刺在他的眼仁上,难以言喻的抑郁,可却又别无他法,只能看着两人回到原来的位子,坐拥着能威胁到他的势力。
    不过好在如今这件事也还不到彻底无路可走的地步,只要接下来的事落下这一锤,护国公府和柱国侯就和太子德妃再无关系了,没有这两大助力,空有一个薛家太子也越不过去,不过就是和老四老七旗鼓相当罢了,正好稳固局势。
    这般想着皇上当即就把这心头的气给散了去,转眸给艾公公递去一个眼色。
    艾公公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转过身就同站在自己身后等候的礼部主事低声耳语了两句,主事恭恭敬敬的点了点头,握着手中这鼓鼓囊囊装满了姓名阄的锦袋,快步上前来,无声的同皇上行礼,得了皇上的许后方才直起身来转身打开手中的锦袋。
    眼见着主事将锦袋打开,张真人亲手打开祈福罐的盖子,可苏子衿和君故沉却还未来,一直提着一颗心等着的许荣到底等不下去了,顾不得太多,站起身来双手抱拳行礼高喊道:“皇上!微臣侄女荷悦郡主乃是有婚约在身之人,将其姓名写在女阄内与这天婚的规矩不合,微臣恳求皇上收回成命。”
    “护国公这话是什么意思,口口声声说着子衿是你的亲侄女,可你如今说的是什么话?”还不等皇上开口回应,跪在许荣身后间隔了一个人的苏成就抢先站起来义愤填膺起来。“子衿如今什么情况护国公不是不知道,这天婚与她而言可是天大的好事,下官千辛万苦为她求来的,皇上亲口答应的,护国公一句不合规矩就要作罢不成?”
    眼见这苏成打着为苏子衿好的旗号却伸手将她推进火坑的嘴脸许荣是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手中有把刀将他千刀万剐,可偏偏如今却不能,只能咬着牙压制着怒气道:“子衿与君公子有婚约在身乃是事实,虽说拖延了些时间,可如今君公子已归,这婚约就不可废,若是将子衿算作未婚女子于情于理都不合,苏尚书自己心里也清楚,可还这般还将子衿往前推,这岂不是陷皇上于不义。”
    “护国公这话就偏颇的了吧,这君公子擅自违约,过礼的日子不来,这已经可以算作蔑视婚约了,随后更是一月多未归,完全可以将婚约作废,而作为父亲在这般情况下为了女儿寻求出路还有错了不成?
    再说了,这件事究竟如何评说皇上昨夜也定了,子衿和君公子的婚约作废,作为未婚女子有权利参与这天婚之选,如今这祭祀已起护国公却突然要皇上收回成命,这是什么道理,难道皇上金口玉言要因为你一句话说收回就收回?到底是下官陷皇上于不义还是护国公陷皇上于不义?”
    苏成一字一句带上皇上,就像似一击又一击重锤打在许荣的心口,错过了昨夜的议事就错过了最初的话事权,如今若是再多说一句无疑是在打皇上的脸,可若是不说,这……
    “好了!祭坛圣地,岂容得你等二人喧哗!”眼见着许荣张开嘴欲还要说下去,皇上担忧这时间被其耽误当即厉呵一声,不给许荣半分机会,转身便对身侧的主事道:“朕昨夜已将此事定了决议,如今已是吉时耽误不得,且速速将这阄儿倒入祈福罐中。”
    听着皇上这带着怒火的话,主事本就心虚,被这一吓更是浑身一哆嗦,才打开一个阄检查就不敢多看了,连忙将这一袋子阄儿全数倒进祈福罐内,退步而出。
    主事这一退下,随着方丈带着几位高僧在祈福罐前诵经开光,艾公公从小太监手中接过放置着圣水和帕子的托盘,走上前去跪地拖起献与皇上。
    皇上撩起衣袖浣水净手,一切看起来如常,谁都未曾看到那藏匿在帕子之中的两小纸阄在皇上擦手的瞬间落入了他的掌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