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上下天光还是旁边几座简楼,气氛均变得有些紧张,不再像刚才那样闲适。
    楼阁中,纳兰湄儿紧张地抓着允禩的手,“王爷,你说这赛场上刀箭无眼,弘昌他们会不会有事?”
    允禩温言安慰道:“湄儿,你不要那么紧张,这又不是上沙场杀敌,不会有事的,即使真有什么,也不过是小伤罢了。”
    “你还说!”纳兰湄儿嗔了他一眼道:“若不是你坚持,我怎会答应让弘昌他们来参加这场冰嬉。若弘昌真受了什么伤,我非唯你这个阿玛是问不可。”
    允禩待纳兰湄儿向来极好,虽然之后也纳了侧福晋,但最宠爱的人始终是她,所以纳兰湄儿在廉亲王府从未担心过地位动摇,她后来所生的弘昌更是早早被确立为世子,即使侧福晋张氏生下弘旻也完全不能与她相提并论。
    对于她颇为无礼的话,允禩没有一丝不悦,依旧温言道:“行行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这总行了吧?”
    纳兰湄儿这才不说话,将目光放到赛场上,待所有人准备好后,胤禛命杨海前去给发令的太监传话,着比试正式开始。
    随着发令太监皮鞭挥下,刚才一动不动的百余人顿时争抢起来,有几个想抢占先机,快速将箭搭在弓上,然还没等他们拉弓,便已经被其他人打倒在地。
    在比试刚一开始的时候,弘昌与弘旻两个便有意无意地靠近弘时,替他挤掉想要阻止他射箭的人。后者对于他们两个的靠近心知肚明,快速往前滑去,想要趁那些人还在混战时,靠近拱手,虽说他箭术不差,但冰上射箭本就不像平地里那般容易瞄准,再加上现在所在的位置距拱足有百步之远,他们不是胤禛,要在这个距离射箭,根本没有什么胜算,刚才那几个也是一时脑热,没考虑命中结果。
    弘时的作法无疑是正确的,原先在混战的那些人也纷纷回过神来,快步往拱门所在的位置奔去,虽然他们不能走出冰湖这个范围,但靠的越近,命中的可能xin自然也就越高。
    弘历与弘昼也在这群人当中,他们是最先动的两人,但后来被那些人一哄而上,加上年纪小比不过其他宗室子弟孔武有力,到后面,竟然被拉在了后头,而越往后,奔上来的人就越多。
    为了胤禛那枚玉扳指,所有人都拼尽全力,虽然玉扳指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但却有着无比的荣誉,若可以争到,整个家族都会因此而沾光。
    前赴后继地往前冲,百多人在那里你争我抢的场面极是惊人。不断有人滑到在冰面上,又不断有人爬起来,但不是每个人都爬得起来,有几个被撞疼了手脚无法起身,守在旁边的小太监便走冰上前,趁空时将他们拉出来,而这些人便会失去继续比试的资格。
    “小心啊,弘昌一定要小心啊!”纳兰湄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冰湖上的弘昌,唯恐他出事,搁在手边的茶水与点心一些也没动过。
    坐在她旁边的允禩虽然也盯着冰湖,却没有纳兰湄儿的紧张,反而颇为气定神闲。
    从刚得知会有这场冰嬉开始,他便没有想要去争第一的心思,旁人争了也许是光耀门楣,他争了却等于是催命符。胤禛有多恨自己,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若非自己一直韬光养晦,再加上胤禛不愿背上残害兄弟的罪名,自己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就连弘时,也不过是自己走得近一些,便听说被他大加训斥。
    所以,这个第一,他允禩的儿子绝对不能争。
    既不能争,那就不如顺水推舟,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去帮助弘时,让他成为第一,这样也好令弘时记住自己这份情。
    他很清楚弘时这个人,心高气傲却心胸狭窄,看不得别人比他出色,几次接触下来,虽然没有太过深入的说话,却足以让他看出弘时深藏在内里的野心,他想成为储君,想成为下一个坐在养心殿的人。
    自己已经输给胤禛的,输得彻彻底底,在胤禛手里是绝对没有翻身的可能,只能寄希望于他的继任者。
    弘历聪慧近妖,再加上一直居于深宫根本接触不到,弘昼出身不高,这两人都不是很好的选择,唯有弘时……可以加以利用。
    这段时间,他能够感觉到弘时对自己的疏远,今日更是连个招呼都不见打,不用问,必是有人对他说了什么。不过他清楚弘时,耳根子软,很容易被人影响,只要稍施手段,便可以牢牢掌控住他,这场冰嬉,便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随着允禩这些念头的转过,冰湖上的争斗已经趋于白热化,被淘汰的人越来越多,此刻大概只有七八十人还在冰湖上,但这些人已经陷入胶着状态,再加上这些宗室子弟,平日里没少积怨,眼下正是给了他们机会,虽不能大肆斗殴,但暗地里却是拳脚相加,你来我往,形势颇为混乱。
    相较于他们的胶着,弘时要轻松许多,弘旻弘昌一直在他两侧,替他挡掉那些人,再加上他是皇子身份,那些宗室子弟不敢太过放肆。
    当离拱门还剩下三十几步的时候,弘时停了下来,搭箭拉弓,瞄准挂在上面的天球。
    那拉氏一直在注意弘时,平静不过是假像,实在上早就紧张不已,这场比试于她于弘历都是不容有失的。当看到弘时领先于众人时,眸中掠过一丝喜色,不曾留意到他身边那两人。
    她没注意到并不代表旁人也没注意到,凌若留神看了几眼后,小声对旁边的瓜尔佳氏道:“姐姐,二阿哥身边那两人我记得好像是随廉亲王一道过来的,应该是他两个儿子。”
    瓜尔佳氏瞄了一眼道:“好像是罢,不过我也不能确定。”随即又吃吃笑道:“你这做额娘的可真是奇怪,不关心自己儿子却注意起别人来了,等得比试完了,我非得告诉弘历不可。”
    凌若剥着一粒瓜子,轻笑道:“我相信弘历一定可以过得了此关,既如此,还那么紧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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