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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国公老夫人闻言,冲贴身妈妈一使眼色。  待后者会意,将屋里服侍的人都带出去后,方继续说起颜二夫人道:“你可不是小人之心吗。按照当初你的逻辑,明明是昕丫头先害了夷光,后边儿你不但不知错,不悔过自己教导无方,反而心生怨怼,又与新安王府那祸害联起手来想害她,她就该不但不管昕丫头母子三个的死活,反而该以牙还牙才是,这样旁人也说不出她的不是来,毕竟连孔圣人都说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她做什么都是你们应受
    的。可她做过什么了?什么都没做过,还我一开口,便不计前嫌说定会保得昕丫头母子平安,到了这个地步,你若还要心存怨怼,我也无话可说了。”
    颜二夫人忙道:“娘言重了,我没有心存怨怼,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真的?”镇国公老夫人哼笑道,“你真的一丝一毫的不忿与怨怼都没有了?我可不相信,婆媳这么几十年了,我自问对你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旁的都罢了,就是心眼儿太小。不过就算你还有不忿与怨怼,我也管不了你,只能说,你有不忿与怨怼都冲着我便是,别再冲着夷光了,你是我亲儿媳,昕丫头是我亲孙女,打断了骨头连着筋,我再恨铁不成钢,到头来也不可能真不管你们,真由得你们自生自灭
    ,夷光却与你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可没那个义务一再的原谅宽宥你们,她也再不是当年的她,真惹急了她,指不定我也救不了你们。”
    颜二夫人在镇国公老夫人说到‘你有不忿与怨怼都冲着我便是’时,已忙忙跪下了。  这会儿等婆婆说完了,方羞愧的说道:“娘,我是心眼儿小,可这几年下来,也足够我明白您的苦心了。我也不瞒你,方才乍见康宁县主时,我的确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忿,但看到她那般的磊落大度后,已经尽消了……我自己吃苦头便罢了,我到底活了这么几十年了,我那些所谓的苦头细究起来,其实也算不得苦头,不过是作茧自缚而已,可昕丫头还这么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好容易眼看要苦尽甘来
    了,我若还一味的作茧自缚,甚至继续影响她,她这甘怕是也来不了,只能一直苦下去了,所以我是真的明白了,她也是真的明白了。”
    颜二夫人当初也被送回西北老家后,一度怨天怨地,消沉至极,还是想着不能任由女儿这样下去,真蹉跎了一辈子,才慢慢儿的振作了起来。  她虽是犯了错被送回西北老家的,到底是镇国公府的二夫人,镇国公府更是不差钱儿,老家也是一样的高房软枕,奴仆成群,何况颜二老爷与他们的两个儿子也时常打发人送信送东西的回去给她们母
    女,更没人真能限制她的自由。
    于是一来二去的,与当地的官府和总兵府的夫人太太们,都有了往来。  大家虽猜到她们母女好好儿的京城不待,却回了西北老家来“养病”,必定有缘由,指不定还是闹出了什么丑事来,所以不得不回老家来躲避,满大周难道哪个地方的大夫,比得过京城的太医们,又有
    哪个地方的药材补品,种类品相比得过京城的不成?
    也因此,颜昕的名声在西北老家的上流圈子,其实也不大好,大家私下里提起来时,表情都颇微妙。
    但镇国公府又着实显赫,没有机会结识颜家的人,尚且要创造机会结识呢,何况还有现成的机会与人选呢?
    有几户人家,譬如甘肃杨总兵家,再譬如甘肃行都司的几位大人家的家眷,都在与颜二夫人有往来后,越发的殷勤。  他们这些镇守一方的外将虽手握兵权,却只在当地有权有势,京城却是鞭长莫及,有人有意下绊子时别说提前知道,加以挽救了,连绊子都已下了,只怕他们都还不知道,得等问罪的钦差都在路上了
    ,方知道坏事儿了。
    因此哪家不希望与京城的显贵们搭上关系,关键时刻,替自家周旋一二呢?
    就更不必说军饷啊军粮这些事,都得朝中有人才更好办事了。  如此又过了一段时间,这几家便都先后向颜二夫人流露出了求娶颜昕之意,名声差点儿就差点儿吧,关键是她背后的大树,何况人她们也见过了,言谈举止就是与她们当地的姑娘小姐们不一样,性子
    看起来也极好,就是身子的确弱了点,指不定还真是回来养病的呢?
    颜二夫人喜之不迭。
    她知道女儿回京城是休想再寻到什么好亲事的了,何况三五年内,她们母女哪像会回去机会的?
    便真能回去,女儿的年纪也已大了,能嫁个什么好人家?
    倒不如就在老家择个最好的嫁了,那颜曦那般张扬高调,婆婆又偏心成那样儿的,不也只是嫁了个总兵的次子么?
    于是斟酌比较再四后,与甘肃总兵的夫人杨夫人,交换了庚帖,将颜昕许给了杨总兵的嫡次子,等两家都下过小定后,才写了信送回京城,告知颜二老爷此事,并让他禀告老镇国公和镇国公老夫人。
    意思很明白,女儿都要出嫁了,总不能就让她在老家冷冷清清的出嫁吧?
    让颜二老爷无论如何都要说服了老镇国公和镇国公老夫人,尽快接了她们母女回京备嫁。
    不想却让镇国公老夫人怒上加怒,就算儿女亲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他们做祖父母的管不着,颜二夫人当娘的也太过分了,下定之前她不该先来信与丈夫商量,征询他们老两口儿的意见么?
    他们难道会害自家的骨肉不成?
    眼里没有公婆便罢了,竟连丈夫都没有了,等小定都下过了再来信,还来信做什么,是报喜呢,还是故意示威,惹他们生气呢?
    于是发了话,不许接颜二夫人和颜昕回京,就让她们在老家备嫁出嫁,至多只让颜二老爷做父亲的和颜昕的两个兄长,届时回去送她出嫁便是。
    嫁妆也是除了公中的两万两,自己再无填补,只没过问二房要添补多少,也没过问府里众人要给添多少的妆而已。
    可她的态度都摆在这里了,谁敢给多添了,白惹她不高兴呢?  都只象征性的添了一些,既讨了婆婆太婆婆欢心,又自己得了实惠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