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朱砂想要这般亲昵地唤君倾,而是君倾贴着她的耳朵提醒她,这时候不该叫他大人。
    既不是叫大人,那就是方才他所说的,做戏要做全,叫——相公。
    而且还要叫得惊慌失措,这才像是妻子该有的反应。
    朱砂挤出这副要哭不哭惊慌失措的语气时,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有多别扭。
    但也像他所说,戏要做全,她已经同他走到了这儿,就只能这么做。
    朱砂唯一没有料到的,是君倾竟会这般毫不犹豫地替她挡下沈天的一掌。
    而当她佯装惊慌不安地扶稳君倾看到他嘴角及下巴上的血水时,她那本是做戏的心蓦地一拧,极为不解。
    既是做戏,又何必这么认真,他知她必躲得过沈天这一掌,又为何非要替她挡这一掌,看他本就弱不禁风的模样,沈天这强有力的一掌必伤了他。
    不知是出了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朱砂抓着君倾的手臂,紧张不安道:“相公你可还好?”
    朱砂边不安地询问着君倾,边用帕子替他拭掉嘴角及下巴上的血水,那副不安又关切的模样,就像她与君倾是真正的夫妻一样,此时此刻她紧张得眼里只有她的“夫”,而瞧不见任何人。
    便是那怒冲冲而来的沈天,她都视而不见。
    “你这不知廉耻的女儿!”沈天一脸的怒不可遏,走到朱砂与君倾面前,扬起巴掌就要往朱砂脸上掴去,竟是瞧也不瞧被他打伤的君倾,“看本侯不打死你!”
    朱砂神色一冷,欲还手,可下一瞬她却是一副害怕模样的钻到了君倾怀里,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裳惊慌不已道:“相公!”
    小白则是在这时挡到了朱砂与君倾面前来,抬手挡开了沈天落下的巴掌,难得的正色道:“侯爷这是做什么?伤了我们丞相大人不说,现下还不分青红皂白地要打我们夫人,莫非这就是安北侯府的待客之道?”
    “客?呵!”沈天冷笑一声,收回手,嘲讽道,“君相这般不请自来,也能算是客!?而你,又算什么东西?”
    沈天眸中尽是嘲讽与鄙夷。
    小白眸中有冷厉的寒意一闪而过。
    “沈侯这般一见着本相就要将本相往死里打,莫不成沈侯决定了今日就在沈侯府上取了本相这条命?”君倾在沈天话音落时冷冷道,同时抬手轻环住那状似因害怕而躲在他怀里的朱砂,前一瞬对着沈天还冷冰冰的语气这一刻对着朱砂却变得温和,“夫人莫怕,为夫没事。”
    “可是相公……”朱砂从君倾怀里微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神色冷厉的沈天一眼,非但没有离开君倾的怀抱,反是更不安道,“这位大人似乎并不欢迎你我前来……”
    似乎是沈天那冷厉的眼神吓坏了朱砂,吓得她的身子都轻轻发了颤,使得君倾的语气更温和道:“莫怕,有为夫在。”
    “来人!将四小姐给本侯拖过来!”沈天对君倾的话充耳不闻,而是厉声命令道,“至于丞相大人,奕儿,送客!安北侯府不欢迎任何姓君的人!”
    “是,侯爷!”
    “是,父亲。”
    沈天盯着君倾与朱砂,那阴冷的眸子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四小姐?轻靠在君倾怀里的朱砂无声冷笑,直至此刻,她才知道“她”在这安北侯府里的身份。
    无需多想,必是因为帝君的那道圣旨,沈天才勉为其难给她这么一个名分。
    只可惜,她不屑。
    素心不在了,她与这安北侯府,只会是敌人。
    那些家丁领了沈天的命令便一同朝君倾的方向逼近,为首的两人伸出手作势就要抓上朱砂的肩头,吓得朱砂直往君倾怀里缩躲,一边害怕道:“相公,他们想要抓我!”
    而朱砂的话还未说完,便只听那正朝朱砂伸来手的两名家丁一声痛呼,只瞧见他们的本是提起的胳膊这会儿如断了线的偶人手臂般垂在身侧,他们自己则是惊骇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臂,显然他们自己都不知这是怎的一回事!
    他们的胳膊,在他们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便被人卸脱了臼!
    而这卸了他们胳膊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小白。
    还不待小白与君倾说上一句话,便听得沈天一声喝道:“都一起上了!”
    一起上了又有何用?
    似乎根本就用不到眨眼的时间,甚至连沈天自己都看不清小白究竟做了什么时,那些本是好端端站着的家丁们此刻不仅都被卸脱了双臂,且还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面对着君倾的方向,就像是在给君倾下跪一样!
    “君倾你休要太过分了!”沈天怒火冲天。
    “沈侯先是欲伤本相夫人在先,再又是以多欺少,本相还未说沈侯过分,沈侯却先指了本相的不是。”君倾冷冷淡淡道。
    “你的夫人?”沈天神色凶狠地盯着君倾,“君相可真是不知羞耻!难道君相不知君相在做的事情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不知羞耻?满门抄斩?”君倾冷声反问,“沈侯今晨可是吃了屎了?竟然满嘴喷粪,或许沈侯现下该做的事情是回屋将嘴漱上一漱,否则只会喷出更多的粪来。”
    君倾神色及语气虽冷,可说出的话却是让人忍不住想笑。
    朱砂便是那第一个忍不住的人,也不知她是无心还是有意,只听她轻轻笑出了声,气得沈天的脸
    出了声,气得沈天的脸成了绛紫色,甚也不再多言,五指成勾,作势就往朱砂抓来!
    却依旧被小白挡下。
    沈天更怒,一招一式愈发狠厉。
    可不管他出何招式,皆被小白轻易地一一挡下,让他根本就近不得朱砂与君倾身侧半分。
    就在沈天被小白激怒得一脸的绛紫变得难看到了极点时,院门外忽传来一声男子浅浅的笑声,“沈侯府上大清早的便这般热闹,可是有什么喜事?”
    就在男子这浅浅的笑声传来之时,沈天那才甩出的鹰勾手忽地便收了回去,继而是震惊又恭敬的态度道:“帝君!?”
    帝君?
    离了君倾怀抱的朱砂蓦地抬头看向院门方向,在见着正跨进门槛来的姬灏川时不由得将君倾的手握紧。
    下一瞬,只见君倾又抬手将她轻环到了怀里来,同时垂首微贴着她的耳畔轻声道:“不必紧张,和方才一样便行,方才你做得很好。”
    君倾说完,既不理会朱砂身子僵直的反应,也没有将她松开,只是轻搂着她朝姬灏川微微垂首,恭敬道:“下臣君倾,见过帝君,帝君圣安。”
    “君爱卿免礼了。”姬灏川随和地浅笑着,目光在落到君倾及他怀里轻搂着的背对着外边的人时眸子里的浅笑有一瞬间的阴冷,再听了众人齐刷刷的问安声后再次看向君倾道,“君爱卿今儿早早便差人进宫给孤递来信说沈侯府上得了新奇的宝贝,特请孤一同来瞧瞧,不曾想君爱卿到得这般早,只不过……”
    “可有这么一回事啊沈侯?”姬灏川说完,转头看向了紧蹙着眉颇为错愕的沈天。
    “帝君……”沈天正要说话,忽觉不妥,便先沉声命令还在场的下人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退下吧。”
    “是,侯爷!”家丁无一人敢多做停留,甚或说无一人愿意在此多做停留。
    而当下人们退下后,沈天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先听得君倾不紧不慢道:“沈侯想说的是沈侯根本就没有得什么新奇宝贝,而是下臣哄骗了帝君,沈侯,不知本相说得对也不对?”
    沈天倒不想君倾居然自己先承认了,他不仅未想到姬灏川会来,更想不到竟还是君倾请来的。
    沈天与姬灏川皆知朱砂凭空从梨苑消失必是君倾所为,他们正想着如何借这个机会来对付君倾,却不想君倾竟自己“给”了他们一个根本无需找理由便能对付他的机会。
    圣旨已下,朱砂却“不知去向”,这个时候君倾竟是带着帝君要的女人出现在众人眼前,这无疑是蔑视圣旨蔑视帝君,这可是——
    死罪。
    而君倾会这么乖乖地送自己的命来给别人取?
    不可能。
    那他想做什么?
    没有人猜得到。
    从无人能猜得到君倾心中想的是什么。
    若是想得到,他此时就不可能还活着出现在燕京,更不可能还坐得上丞相之位。
    便是聪明如姬灏川,也猜不到。
    “下臣府上的确没有什么新奇宝贝,君相,你这犯的可是欺君之罪!”沈天厉声指控君倾,“还有蔑视帝君之罪!”
    “沈侯府上虽真的未有什么新奇宝贝给帝君看,但沈侯没有,却不代表本相没有。”君倾说完,又对着姬灏川微微垂了垂首,道,“下臣可是记得帝君说过,若是下臣娶了妻,那下臣的妻便是下臣的新奇宝贝,道是让下臣届时莫忘了也让帝君见一见下臣的这个新奇宝贝。”
    “帝君的话,下臣自要铭记于心不敢忘,下臣又听闻沈侯府上似有一女与下臣这新奇宝贝同名,正是帝君下旨欲接到宫中的那一位,是以下臣便想着天下既有这般巧合的事情,不如就选了沈侯府上来让帝君见见下臣的这个新奇宝贝,顺带也让下臣见一见沈侯府上那与内子同名的小姐,不知帝君意下如何?”君倾说着,轻轻抚了抚还“躲”在他怀里的朱砂的肩,又对姬灏川解释道,“内子方才被沈侯喊打喊杀的吓坏了,这会儿还未回过神来,还请帝君恕罪,容下臣先安抚安抚她。”
    “帝君,君倾这明显就是在信口雌黄!那分明就是下臣的女儿!”沈天忍不得君倾这般睁着眼说瞎话,然在姬灏川面前,他不敢像方才那般说动手便动手,姬灏川还未说话,他不敢造次。
    “帝君,沈侯从方才见着下臣与内子开始便开始这般怒斥喝骂,方才若非下臣护着,怕是内子这会儿已经被沈侯取了性命,下臣不过是遵了圣命领内子来让帝君见上一见,倒不知内子是做了什么不该的事情竟惹得沈侯想取其性命,现下竟是连下臣欲安抚安抚内子都不得了?”沈天指控君倾睁着眼说瞎话,君倾便也指控他心胸狭隘眼中竟容不得一个女人。
    “帝君——”沈天气煞了。
    “沈侯莫怒,你与君爱卿皆是孤的爱卿,有话何不妨坐下了再慢慢说?”姬灏川不似沈天那般怒不可遏,仍是一派温和,“的确是孤说过想见一见君爱卿夫人的话,便在前两日,倒不想君爱卿为了孤随意的一句话竟在短短两日内便娶了一房娇妻,真是有心了,既是君爱卿的夫人受了惊吓,那爱卿便好好安抚安抚令夫人,孤先与沈侯厅子坐着等君爱卿了。”
    “下臣谢过帝君。”君倾很是恭敬。
    姬灏川看了他与他怀里的朱砂一眼,转身与沈天先去了厅子。
    君
    君倾好似装模作样地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朱砂的背,柔声道:“莫怕,莫怕,我会护着你的。”
    君倾说着话时,那还环着朱砂的另一只手不由将她搂紧了。
    他的话,不知是对四年前的朱砂说,还是对如今的朱砂说。
    朱砂未认真听他说的话,自也没注意他的语气是温柔还是淡漠,只努力地瞥着姬灏川的背影。
    待姬灏川几人进了前厅后,她猛地从君倾怀里跳了出来,只觉自己耳根及脸颊有些热烫。
    虽说是做戏,但是这般与一个陌生男子亲近,朱砂还是有些受不住,她需要缓缓劲。
    若非他极为认真地说过他有妻子且他只护他妻子一人始终的话,只怕她都要把他这做戏的温柔当真了。
    “丞相大人可还好?”然朱砂从君倾怀里退开时不是抱怨什么,而是关心地询问他。
    他方才可是结结实实地受了沈天的一掌,他这瘦弱的身子骨可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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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来看问题!
    问:文中第一次出现“安柔帝姬”这四个字是在第几章由谁人提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