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的还军于民的政策啊。”延龄说。
    君慈震惊:“还军于民,只是将战时征收的多余兵力还归于民,而且,还在各州各县设立较场日夜训练新兵,以保证战时所需,这有何不妥?”
    延龄一笑:“多余兵力,兵力被减了一大半!”
    “为何如此?”君慈惊问。
    “为何如此?”苏延龄冷笑一声:“军饷不到位,不减也得减。”
    “军饷怎么会不到位?”
    “这得问朝廷了。”
    “朝廷接各州各府回报:军饷每月准时发放!”君慈说。
    苏延龄眉一皱说:“河东副总管府城:泰沂关管事:梁泰,说因长期战乱,朝廷国库虚空,而民间劳动力缺乏,所以朝廷下发了还军于民的诏令,命在案军队无需太多人,让一大半战士回家,闲时为农战时为兵。军饷也相应减半。”
    君慈压下心中惊怒,面上平静的问:“你继续说。”
    “我等一想,这方法确实一举多得,符合国情,但,让一大半战士回家,有点冒险。但对方说,各较场训练新兵时刻保证军队人数供应,而下放之战士亦时刻等待军队号令,即使战时起来,军队一召,马上回队,且有各路镇守使互相接应,没有任何不妥,这时朝廷文武百官多次研究的结果,保证万无一失,让我等听命而行即可,我们一想,也对,于是,就将一大半战士放归家乡了。”
    “梁泰?”
    河东副府管事:梁泰,掌管河东军饷的发放。
    延龄点头:“莱州还好,当初陆玄大将军还在,还能一呼百应,河东一紧张,陆将军就向陛下请命召集四方将士和让各样场加紧训练随时候命,陛下马上准了,陆将军召令一下,各将士马上归队,从这方面看,还军于民确实没什么问题,可奇怪的时,军饷却不同时到位,陆将军向梁泰询问,他说朝廷军饷还没到位。过了一个月,陆将军再向他询问,他说,军饷已在运来的路上,说战乱四起,处处不太平,军饷运来需时,让再等等。再过了大半个月,陆将军怒了,越过他,越过总管府的安都郡主,直接写了奏本,向皇帝奏报军队军饷短缺的问题。”
    “可是奏本如石沉大海。又过了大半个月,不仅朝堂没给任何回应,连军饷也没了音讯!
    紧接着战事就起了,莱州一失,陆将军一殉国,军队马上作鸟兽散。
    由于军饷问题和璋王殿下的作为,使军心、民心尽失,各方将士和各校场所训之兵均不听军队召令,所召回的将士不到百分之一,你叫我等拿什么来守城?”
    君慈心中心电急转:“由此可见,还军于民之政,确实存大了我之前没想到的缺陷,我确实有一定的责任,但,我敢保证,朝廷从没发出将在备军队人数减半、军饷大减的诏令!朝堂甚至还增发了军饷,各方军饷也一直按时按量发放。”
    延龄脸色变了一变。
    两人相视了一眼。
    君慈:“你不是诈开泰沂关城门,活抓了梁泰,几乎没什么伤亡就把泰沂关拿下了吗?梁泰呢?”
    延龄无奈地一笑:“那家伙真是个怂货,我本来就对那他有诸多不满,一个不懂排兵布阵却偏在主要位置还爱瞎指挥的王八蛋!他甚至还干过强抢民女的事!真不明白朝廷怎么用人的!他被我拿下后,马上向长乐王跪地求饶,拍了长乐王一堆马屁,还说什么久仰大名,心早向往之之类的,还为报忠心,自请说要助长乐拿下泗水关。我以为他有什么高招呢,谁知他依葫芦画瓢,照着我拿下泰沂关的方法,诈开泗水关的城门.....”
    “那他现在在泗水关?”君慈问。
    “不是。”延龄说:“长乐王一死,他就不知所踪了。”
    君慈神色凝重。
    延龄:“如果,真按你所说,那至少说明这个梁泰有很大的问题,他克扣了军饷!还有,陆将军的奏表,一直没得到回应,是皇帝没有收到?还是收到了而没回?抑或是作了指示,但有人不执行?”
    “我想父皇没收到这份奏报,若收到,他不会不拿到朝堂上议,更不会置之不理,这可是关系重大的事!”
    两人一起沉默了,那这奏报去了哪里?
    陆玄,四方大将之一,他的奏报,可以直接到皇帝手上,不管他上报的是什么事,他的奏报一定要经过皇帝作批的!
    他的奏报,谁敢截?
    难道朝之重臣里有人有问题?而且,这人极有可能是在三省里,而且,位在尚书以上。
    君慈稍一沉默,问:“你们因何要听梁泰之命行事?”
    “我等本就要听他号令行事啊,他是副府副总管!”
    “但增减军队人数,和军饷问题,没有皇帝诏命,即使他是副总管,那也不能私自处理!”
    “他拿的是还军于民的诏书!”
    君慈眨眨眼,问:“随着这份诏书一起来的,还有一份执行细注,各守将具体怎样执行,都写得清清楚楚,上面也有军中各级相应提升军饷的详细说明。”
    “你说的这一份执行细注,我等没有收到!”
    君慈大怒:“真是太猖狂了!”
    “山高皇帝远。”延龄长叹了一口气:“真他娘的,我等一世英豪,竟被一跳梁小丑给耍了。这也暴露了我太元消息纽带传送方面的问题。”
    君慈点了点头。
    想了想,说:“我回朝会奏请朝廷增加一个部门,在御史台增设一个部门:巡察御史,在下各州各府增设巡察官,监督各官员的一言一行,而朝廷亦会时不时派巡察御史到各地巡察,听民声,察民情,监督各官员,你觉得如何?”
    延龄一笑:“这朝堂大事,你问我干嘛?”
    君慈也一笑:“你觉得怎样嘛,有没有什么意见要补充的。”
    “我自然是觉得极好的。”延龄说:“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崇拜你,在造军山时,就崇拜你了,总觉得你将来成就必不凡,怎么说咧 ,就像是一条潜龙!”
    君慈一笑:“我会奏请陛下,免掉青、莱、密三州三年赋税,你等继续镇守三州,你回去马上把告示贴到各地,希望逃散的民众能归还家乡。至于丽州,不仅会免三年税,我还会奏请朝廷,协助被逼离城,无家可归的百姓们重建家园,而河东其他州县,赋税亦会按实情作相应的减轻。”
    苏延龄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跪下,激动哽咽:“臣,代河东千万子民,谢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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