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了千言后,阿奴回了竹厢,交待夏儿把相思送回今未宫交给鸳鸯照顾,她简单收拾了下,提着个小包袱就出厢门来。
    坐上早等在中堂的马车,跟在慧觉师太的马车之后,向着宫门,向着未知,向着深渊而去。
    马车在宫内不能疾走,车夫也不能上马车,而是要在地上,牵着马,跟着马一起缓慢步行。
    出了宫门,车夫才能上马,马车才可以疾行,否则,就犯了宫规。
    阿奴坐在缓慢而行的马车内,心跳有点快,兴奋、紧张、刺激.....等等心情交织。
    她暗暗调整呼吸,强力调整自己的心态,使自己尽快去适应入皇觉寺的事实,她要打起精神,要一个人去应对未知。
    “阿奴。”
    突然,她听到了车外有人呼唤她的声音,忙伸手掀起车窗帘子,探头去望,见到明敏跟锦儿远远跟在马车后,追赶过来,再听到明敏叫了声:“姚姑娘。”
    阿奴对车夫:“停车。”
    车夫吁一声把马拉停。
    明敏跑了过来,马车很高,所以她要仰着头跟阿奴说话:“终于赶上你了。”
    也许是跑步使得她心跳加快,呼吸加速的原因,她那双长得很美丽,但平时却没什么神彩的眼睛,此刻很亮,很有神采,双颊梁红,娇喘微微。
    这使得她本就绝美的容颜,更加生色不少。
    “怎么啦?”阿奴问。
    她抬手向阿奴一伸,说:“给你。”
    阿奴伸手接过,竟是道护身符。
    “我去佛恩寺求的,是平安符,别人都说佛恩寺的佛祖很灵,我前几天特特沐浴斋戒后再去求来的,愿它能佑你平安。”明敏说。
    阿奴低头再看了看掌心的护身符,它还带着她微微的体温,应该是她一直随身带在身上的,她瞬时有点感动,“谢谢你。”她说。
    明敏展颜一笑,光彩照人,整个人灵动了起来,跟平时总是死气沉沉的她有很大的区别。
    在别人看来,是如举手投足般简单容易的事,在她做来,却费了很大的勇气。
    没有人知道,她走出今日的这一步,经过多少内心的斗争,鼓起多大的勇气。
    “不用谢。”她说:“你,你在外要小心,好好照顾自己。”
    “恩。”阿奴点头。
    她也很开心,第一次有朋友,她有点乱,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
    “姚姑娘,要走了,别误了出宫时辰。”前面马车传来慧觉师太的声音。
    阿奴伸手摘下自己挂着的香囊,从窗口伸出手去,递给明敏,说:“送给你。”
    明敏双手接过笼在掌心,开心地说:“谢谢。”
    两个不善交朋友的人,第一次交上了好朋友。
    马车开动了,阿奴探头出窗外,向她挥了挥手,说:“再见。”
    明敏双眼红红,但笑着,也向她挥了挥手,说:“再见。”
    她望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而她望着她的车马越来越远,
    直到最后,各自消息在各自己的目光之中。
    再见,
    别后,能再相见,是件多么幸运的事。
    此一别,
    此生,不知能否再相见?
    但愿----我们能够再相见。
    愿再见时,
    你我都能够安好。
    ......
    她放下车帘,坐回车内,看了掌心的护身符好一会儿,才把她收了起来。
    “我们会再见的。”她想,她坚信。
    “除非你自我放弃,否则,这世上没人能打败你!”这是香雪姑娘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在她当初,年少轻狂时,却蓦然受了重大挫折,信心大大受创,一蹶不振,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香雪把她拉了起来,对她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此后,这句话,成了她的人生座右铭。
    这句话,给了她很大的力量。
    .....
    马车出了宫门,明显加速了。
    一会儿,阿奴听到马蹄声的的地追了过来,心中正感奇怪。
    马蹄声竟已来到他的马车窗外,可见来者速度之快。
    “姚姑娘。”窗外人叫她。
    阿奴再次掀开车窗帘一看,笑了,窗外是羽林郎卫璋,穿一身白,骑在白马上,英姿勃勃。
    “你不是要去剿匪了吗?”阿奴问。
    “是啊。”他说:“在去之前,我先找你要个人啊。”
    阿奴奇怪:“找我要人?要什么人?”
    “你姐姐啊。”他说:“你不是叫我姐夫吗?你姐姐呢。”
    他终于打听到,她原来就是传说中的天煞星。
    阿奴笑了起来。
    “我姐姐跟我云海哥哥出征去了哦。”阿奴说:“她不在这儿。”
    “跟云海出征去了啊。”他说。似乎跟云海很熟。
    卫璋把手搭在她的车窗上,他的马速跟她的车速惊人一致。
    车夫要把马车停下,他扬头给车夫扔了一句:“不用停。”再转头,目光明亮,望向阿奴,问:“你姐姐也跟你一样有趣吗?”
    他久闻她的大名,对她感兴趣极了。
    “啊?额,我姐姐比我有趣多了。”阿奴说。
    “那我就放心了。”卫璋说:“你给我写张字据吧。”
    “啊?”阿奴再次啊了一声:“写什么字据?”
    “把你姐姐给我的字据啊。”那家伙理所应当地说:“你不是说我是你姐夫吗?你不是说,我帮了你,你必会重报我的吗?”
    阿奴傻眼:“是,我是说过会报答你的,但是没说把姐姐给你啊。”
    “你都叫我姐夫了,不把姐姐给我,我怎么成你姐夫啊?”他说。
    这.......要完蛋了,我这是要把子规卖掉吗?
    “这,你,嗯,额,我叫你姐夫,就是名义上的姐夫啊,你要想成为实际上的姐夫的话,你自己想办法啊。你的夫人,当然要你自己去的追啊。我怎么能给得了你?”阿奴眼睛眨都不眨,一本正经地耍赖。
    “啊!你果然是个女流氓!”卫璋说。
    “你才是流氓呢。”阿奴说,转念一想,听这家伙的语气,似乎有人跟他说过她是女流氓的话:“谁跟你说我是女流氓的?”
    “武王啊。”卫璋说。
    “讨厌!”阿奴叫道:“那混蛋竟在外面说我的坏话!”
    卫璋奸奸地笑了起来,一脸幸灾乐祸,想看武王好戏的表情。
    “你跟李,额武王很熟吗?”
    “熟!经常打架。”卫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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