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气怒:“我堂堂太师府大小姐,父亲正一品太师,高官厚禄,何来贫贱一说?”
    阿奴负着手,不恼不怒,不卑不亢说:“古语有云:有品德不贱,有学问不贫。像你这样随意出语伤人,可见品德有亏;你连贫贱之真义都不懂,可见学问不足,所以,贫贱应像你这样!”
    明珠大怒:“你这天煞星,竟敢羞辱于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阿奴微笑:“我曾听人说过,我一出生,就有神算子算定我是天煞孤星,此生福薄命薄,而明珠小姐却是福泽深厚,夫荣子贵之命。”
    明珠嗤笑一声:“算你有自知之明,也知道自己是个人神共弃的天煞星!”
    阿奴:“佛家有云:享现在之福如点灯,随点随灭;培将来之福如添油,愈添则愈久。明珠妹妹,我奉劝你一句,若只顾点灯而不添油,那么即使原来有再多的油,终会有耗尽之时,请好自为之。”
    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女孩子的家教,根本就不是什么学识,而是针绣女工,琴棋书画之类的。
    而明珠就更是养尊处优了,连女工她都不会,别说学识了。且她还是小孩,所以她听不懂阿奴的话。
    她恼怒道:“说的什么鬼东西,乱七八糟的!谁是你妹妹,别乱攀亲!你高攀不起!”
    阿奴笑道:“明珠小姐,我是礼貌,并非高攀!而且我站在平地,而你却窝在贫贱之洼地,何来高攀?我这是下劝!”
    明珠又听不懂:“你不会说人话吗?别以为你现在站得高就高贵了,贫贱之人站在哪都是贫贱!”
    阿奴摇了摇头,有点无耐的样子:“三个秀才说书,三个屠夫说猪,三个婆娘说夫,三个老板说苦。唉!说书的跟说猪的说书,说猪的听不懂。”
    她说完摇头叹气,像个老夫子一般,负着手就走下台来。
    众人目瞪口呆。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对比,姚明珠这高高在上的掌上明珠,在这姚阿奴面前,就成了堆渣渣。
    这世上,最怕跟伶牙利齿却又学富五车之人吵架。
    因为这种人骂人句句不带脏字!最怕的是听不懂!更可怕的是,你听懂了,没有相当水平,你还怼不回去!
    你还不敢轻易开口,一弄不好,更显得自己低俗。
    八王爷微笑着点头说:“稚子小儿,却羞煞群英。”这孩子今天哪像是来道谦的,却更像是来教训这些“大人”的。
    心中对她的喜爱与赏识更添了几分。
    有个贵妇呆了一会,轻声对旁边一妇人说:“这是小孩子说的话吗?天啊,她九岁还不到!”
    另一妇人也喃喃地说:“听说这天煞星命虽不好,但却聪明得很,据传她三岁开蒙,四岁就会背诗经了,如今已博览群书,连什么兵书都看,看来是真的。”
    李君慈紧紧挨着自己母亲,一向自我优越的他,此刻心中生出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林氏心中急跳:这孩子年纪虽轻谈吐举止却均已不俗!难道算命先生真的说对了吗?殿下说阿奴与慈儿很配,难道......
    她偷眼看了看昊王,忍下心中激动:我应该把她留在慈儿身边。
    而李君元今天则太震憾了,王妃一向对他极严,所以他小小年纪读了很多书,此刻竟对阿奴生出一种知音之感。
    他像今天才正式认识阿奴一般。他第一次正眼看她,第一次如此近的看她:天煞星是什么?她哪一点不好?她很好啊。
    明珠无言以对,气得双目通红,这时才知道找娘,扯了扯净慈的袖子,叫了声:“娘!”
    抬头却看到自已母亲正眼都没瞧她,而正痴痴地望向姚有常。
    不仅是她,其中很多人此刻都望向有常。
    很多人都像第一次认识姚有常一样:“什么样的人,教出这样的女儿?”
    许多人竟生出一种回家也要让自家女儿读书认字之感。
    而姚有常虽身着布衣粗服,却干净清爽,身姿挺拨,气宇轩昂。此刻正不卑不亢地站在台下,微笑。
    他在一众锦衣华服中,却是那么的气度从容,那么的英姿出众!
    他如漆双眸追随着自己的女儿,看她来到自己的身边,牵着自己的手说:“爹爹,我们不打扰昊王殿下的好晏了吧,回家吧。”
    王妃此时感受跟他儿子差不多:别人都说胸藏文墨气质高华,这阿奴就是有种与众不同的高华气质,跟元儿蛮配的。可惜那命,唉。
    正心内叹息,却突然想起:昊王那么喜欢阿奴,是不是因为她的与众不同。心内一惊,这时才想起刚才拿回半块鸳鸯珏时,一时太过得意,竟自作主张就把那玉给了明珠!
    她不禁偷偷看了昊王一眼。
    昊王此刻一声不出,面无表情。她看不出喜怒来。
    她不知昊王的内心却有点生气但却不是因为她:离开帝都?他何须走这一步?如此大的决定,他竟也不先来说一声。
    他心中甚至生出一个沮丧的念头:姚有常的心中,或许从来没把我当真正的朋友。
    阿奴再晃晃有常的手说:“爹爹,我们回家吧。”
    有常说:“等等。”
    他走到昊王面前。施礼说:“殿下,在下还有一物,需归还皇家。”说完伸手入怀。
    谁知东西还没掏出来,昊王却突然把手中杯子重重往桌面上一放。“嗒”的一声响,像落在众人的心中一样,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却见这昊王把杯子一放后,呼一下站了起来。然后......拂袖而去。
    昊王这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众人被吓得愣在那半天才反应过来:昊王离席了。
    有常僵在那里。阿奴轻轻扯下他的手臂说:“爹爹,我们走吧。”
    他想还回去的是凰珏,但昊王这态度......
    他只得暂留着。向王妃施礼,告辞出来。
    众人心中暗想:这姚有常跟昊王是彻底翻脸了吗?如果是这样,加上鸳鸯珏也还了,那这姚家岂不是跟平民没什么区别了?
    转念又一想,不必再在姚家事情上费心神了,他们马上就走了。不管如何,这两天别招惹他们就行了。这家人滚得越远越好!
    黄将军轻声对其夫人说:“这汪净慈果然好计策,只教你跟许夫人说几句话,就能有如此之大的威力。可惜她是女子,若他是个男儿身,必定成就非凡呐。”
    黄夫人看下周围:“你这人,没轻没重的,也不看看场合,怎么什么话都在外面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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