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柔望向夕阳,染红半边天:“我并非一出生就是一个乞丐,我曾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书香世家。”
    暄竹握住她的手:“娘,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君柔:“当年,湖州辖下的一个小城清溪城发生瘟疫,整个城如一座死城,我与小丫鬟香雪和闺中好友若男,千辛万苦逃出来,跟着逃难的人群,想到禹州,一路哀鸿,又饿又冷,人都麻木了。”
    说起当年事,心依然颤抖:“也不知走了多久,看到一个妇人倒在路旁一动不动,她怀中一个婴孩哭得声音都哑了。”
    暄竹眼圈瞬时红了:“娘,那个小孩是我吗?”
    君柔点头,语气平淡慈和地向她的女儿说起当年事:
    原来当年,人们一个个从那对母女身边走过,视而不见。
    这不怪他们冷血,一路上不断有死人,人心都麻木了,且当时每个人都自身难保,随时有可能倒下再也起不来了。
    君柔三人本来也想视而不见的,但是那小孩子的哭声,一声声抽扯着她的心,她终忍不住,过去把那个小孩抱起来。
    突然间若男和香雪惊叫起来,指着那个妇人。
    君柔一看,也吓了一跳,那个本来确定已经死了,甚至是僵硬了的妇人,居然睁开眼睛看着她!
    她们想:这女人可能放不下自己的孩子。
    三人马上跪在那女人面前,说自己会尽力照顾这孩子,君柔甚至发誓会当女儿一样照顾这孩子,那女人的眼睛才肯闭上。
    她们合力把那女人葬了。葬完后发现天色已晚,她们早已脱离了人群。
    且她们更是绝望地发现真的没有能力让这孩子活下去。
    这时,一群人骑马走过,若男上前拦马,想拿她娘留给她玉镯跟那些人换一点吃的。
    却不曾想,那群人是悍匪,不仅不肯给吃的,见若男和君柔模样不错,色心一起,竟想把二人抢走!
    她们挣扎呼喊,小孩也在嘶心裂肺地哭!
    那种在荒野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绝望,刻入骨髓,浸入灵魂。
    突然,马蹄声疾,然后打斗声,乱成一片。
    当声音静下来时,君柔跌在地上,一人骑马来到自己身前。
    她抬头,看向他,那人坐在马上,身后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
    这人,就是姚有常。
    君柔说到这里,转头看向暄竹:“女儿,我一直相信,苍天有眼,我救了你,脱离了队伍,拦下那群匪徒,呼救声引来你爹他们,然后,成全了两段姻缘。”
    暄竹:“两段姻缘?”
    君柔:“对,救下我们的,是你爹爹和他那个结拜的将军兄弟。我们三个女子,荒效野外,还带着个小孩,绝对活不下去,他们不忍心丢下我们,就把我们带上。后来,那个将军娶了若男姐姐,你爹与我也订了终身。若男姐姐跟将军留在了军营,你爹把我和香雪带回京都,他要名正言顺娶我。”
    “娘,听说当年,您带着我,受尽流言,祖母也说绝不让您进门。”
    君柔微笑一下说:“对啊,当年,所有人都说我连当你爹身边的丫头都不配。当正室夫人,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啊。”
    “可是爹真的让您成为她的正室夫人,让我成为你们的女儿。”
    太阳已落山,君柔望向远处:“对啊,他当年,真是倔得连我都劝不动!闹得最僵的时候,老夫人差点上吊,他差点离家出走,暄竹,你爹当年竟要放弃一切,脱离家族,也要让我成为他的正妻,让你成为他的女儿。”
    她微笑:“暄竹啊,你爹是个奇男子”
    暄竹热泪盈盈:“娘,您也是个奇女子。”
    “你知道吗?当年老太爷出面作主让我终于如愿成为你爹的正妻的时候,我们已认识两年了。我跟你爹在边疆军营的时候,就请天地作证,订了终生。回来,你爹跟家里人整整僵持一年才如愿娶了我。”
    说到这里,她深深望向暄竹:“但这两年里,他没跟我发生关系,一次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暄生的心一震,不敢与之对视。
    君柔:“因为你爹是真的爱我!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不会让你承受你现在的痛苦。如果我们如今还在太师府,你一定被浸了猪笼了。你爹可能都救不了你!”
    暄竹咬住唇,低头,说不出话来。
    君柔:“你还会怪你爹吗?怪他不让你嫁给刘安康!”
    暄竹摇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怪父亲,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是......”
    “你认为除了嫁给他,没有其他办法了是吗?不嫁给他,你就没有出路,一辈子就完了是吗?”
    暄竹低头哽咽:“娘,不嫁给他,我以后怎么活啊?”
    “不嫁给她,你有千千万万条路可以活!嫁给他你就真没活路了!”
    “可是,我留在家里,从此,会连累你们都会受尽闲言冷语。我情愿嫁入刘家,随他们怎么作贱都行!”
    君柔伸手紧握女儿的手,语重心长:“人生在世,不是活在闲言碎语里,你懂吗?别人说什么随他去,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行。女儿,这件事,你觉得你有错吗?”
    暄竹低头羞愧不敢语。
    君柔:“你有错,错在不够自重,错在轻信了那个刘安康的鬼话!但最错的却不是你,而是刘安康和我。”
    她难过莫名:“刘安康错在心术不正,欺你年少涉世未深,这人,迟早会承担他该承担的后果。而我,错就错在......”
    还没说完,暄竹就抱着她:“娘,您没错,是女儿对不起你。”
    君柔轻抚她的头发:“不,最错是娘,儿女的错,追根究底,都是父母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和教育好你啊。所以,若有什么后果,也是娘应该受的。”
    暄竹伏在她怀里痛哭起来。
    君柔:“当年,我也觉得自己已在绝路上了,但我依然遵照自己的心,抱起了你。因为,我还有一口气,我还活着。只要我的心还在跳动,我就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意。”
    暄竹感动莫名。
    “女儿,人生是一场修行,不断历劫渡劫,总会有迷茫的时候,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迷路了,那么心就是你的指引。只要始终保持一颗善心,不管它指引你往哪个方向,你都会走得坦然。”
    两母女正在交心相淡,却听到身后一声软糯的声音:“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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