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积蓄竟一下就用完了。这突然的变故,使得一家人心急如焚。
    有常逼得不已,唯有去求过去的朋友兄弟。
    想不到,之前朋友几乎满京城,个个与之称兄道弟,如今却个个避而不见。而最好的朋友韦思过又奉旨赈灾去了。
    他最后找到那个陈文博府中。陈文博曾向他借过一百两银子,他之前来了几次,告之家中困镜。但那家守卫都说陈文博出远门了。
    想不到今天却说陈文博已回来了,到了清晖园,请他过去喝一杯聚旧,并已备好银子,肋他解燃眉之急。让他快点过去。
    有常不疑有他,加上君柔的病急需银两请大夫,所以匆匆就到了清晖园。
    清晖园,是八王爷建的雅园,是城中名门望族相聚之处,有常曾来过几次。
    有常来到门口,没有请帖,他进不了。但很快,陈文博出来,热情地把他带了进去。
    一进清晖园,有常就傻眼。园中满满的人!似乎有什么么重大聚会!
    一个在上座,身穿紫色袍服的人一见他就站了起来,叫道:“是有常吗?好久不见了,快过来。”
    有常看清那人面貌,心中一惊,竟是昊王殿下。刚要施礼,那人已三步并作两步过来,就把他拉到身边,让他坐下。
    有常浑身不自在。他自小就不喜与官家打交道。如今放眼一看,竟是满园大小官员,杯筹交错。
    而这一桌,更是让他尴尬,不仅昊王,昊王妃,还有丞相夫妇,姚家太老夫人,有安夫妇,还有几个一品大员陪席。
    老夫人正眼都没瞧他一眼。而汪净慈则柔声问:“前几天让人下了请帖,我还怕您不来了呢。”她望了一下周围,问:“咦,嫂子和阿奴呢,今日明珠百日晏,也是阿奴的,我有叮嘱下人,一定要把嫂子和阿奴请过来,一起庆祝的。”
    有常心一冷,哪有什么请帖?
    他最近焦头灿额得,连阿奴百日晏都忘了。
    此刻才知这陈文博用心之歹毒。
    只是自己一向对他不薄,虽算不上知已,但总算真诚以待,他为何如此对自己呢?恐怕,汪净慈不知给了他多少好处。
    王妃见有常不说话,于是说:”阿奴这名字不好,将来怎么入我皇家?还是改个高雅点的名字吧。你没带她过来,难道百日晏不在这摆吗?是摆在隔壁的避暑庄?要不把她抱过来我看看吧。”
    陈文博却抢着说:“请王妃恕罪,姚兄恐怕没空给阿奴摆百日晏,嫂子生病了,姚兄一时无钱医治,很是着急,到我府中几次,无奈我前几日不在家。稍回口信让家人备好银子,今日匆忙回来赴晏,家人不知底细,以为我备银子急用,竟把银子带到这里来了。姚兄过来是为了取银子回去给嫂子看病的。”
    众人交头接耳。
    姚家大公子离家没几日竟已落魄至此!
    王妃恼怒:“这,我未来的儿媳,怎能如此遭人怠慢!”
    老夫人哼一声,对昊王:“这逆子,实在失礼,他一门已被逐出太师府,阿奴已非我姚家孙女,王妃无需再为她费心了。她这丫头那命,唉,不提也罢,一切是命,她也实在配不起小世子。”
    昊王长子李君元因为是嫡长子,一出生就被封为世子。
    王妃:“哦,我差点忘了,现在的姚家长房长女可是明珠丫头呢。这丫头长得水灵灵的,真是可爱,将来肯定富贵无比。”
    净慈心中大喜,她身边的如意更是忍不住:”王妃您这眼光真的跟神算子有得一拼了,他也说明珠小姐旺夫益子,将来会夫荣子贵呢。”
    昊王却突然咳了一声,众人马上安静,他问有常:“尊夫人的病如何了?”
    一直沉默的有常一听他问起君柔马上答:“回殿下,已病了一个多月,请了五个大夫,都不见起色。”
    昊王望向底下一座:“孙太医!我记得你曾医治过姚夫人,现在命你马上过去,给她诊治!把人给我养好了,再回太医院吧。”
    孙太医马上领命而去。
    有常马上站起,要跪谢。昊王却伸手一挡说:“你这人,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无需跟我客气!若你当初生就个女儿身,现在恐怕就是本王爱妃了!亦或是我是个女儿身,我今天就得是姚夫人了。”
    众人哄然大笑起来。
    净慈的笑容却很是僵硬,事情有点变味了:看这情况这昊王似乎跟姚有常交情很深的样子。
    但据她所知,他们根本就是泛泛之交啊。甚至还有传言有常得罪了昊王呢。
    昊王看了陈文博一眼,对有常说:“你啊,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带眼识人,你都不见长进!若真是知心好友,明知你有难,就应该早早备好银子,亲自送到府上去才是,带到这大庭广众之下来,明显居心不良,你竟还傻傻的跟过来取,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缺心眼!怪不得总是吃亏!”
    这话,喻意深远。
    净慈的脊背有点发凉。
    陈文博双腿一软,跪了下去,誎议大夫也跌跌撞撞过来,跪在地上,满口教子无方,请殿下饶命之类的。
    昊王却看都不看这俩父子一眼,随手从腰间解下一件碧绿玉佩,递给有常:“回去,好好照顾我的未来儿媳妇,人的命握在自己手中,不必在乎什么算命先生的鬼话!叫阿奴也并无什么不好。”
    这话让王妃的脸上有点不好看,谁知昊王话峰一转。
    他说:“只是,你未来的女婿虽是我儿子,可也是王妃的儿子,她若不喜欢她的儿媳叫阿奴,那为你女儿的将来着想,我建议这名字还是改改好。毕竟这婆媳关系,清官难断,若他们闹起来..唉,我越想越觉得你还是改了吧,为了你女儿,为了我儿子,也为我。”
    王妃脸一红嗔道:“殿下!”
    众人再次哄笑。
    老夫人脸上很不好过。这昊王竟当众打了她的老脸!
    她刚刚才用命理之说,说阿奴命不好,也不配嫁入王家。而昊王竟说命掌握在自己手中,对阿奴更一口一个儿媳妇。
    有常心中感激无法言表,他与昊王,本应很是亲近,皇上与老太爷当初也曾多次制造机会,想让两人相知相交,将来好照应。但可惜自己一向自由散漫惯了,不喜欢被人安排,总是推托,或是随意应付,所以两人交情一直是淡如水的。
    却想不到应了那句古话:君子之交,淡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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