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西秦王室以姓氏秦为国号不同,南楚王室却是姓冯。
    而来联姻的这位公主,封号怀淑,闺名辰香,在他们本国也是大大有名。
    据说这位怀淑公主生产之日,香气满室,人人皆谓是吉兆。是以虽是妃嫔所出的庶长女,却一直享受着皇长女的尊荣。
    而她也不负众望,小小年纪就出落得美貌动人,聪慧异常。学起女工针线,琴棋书画,都是无一不精。甚至于文韬武略,权谋政术,都是一点就透。
    令得南楚陛下,她的生父昭帝都时常感慨,深恨此女不是男儿身。否则,他都想立她为太子了。
    而这回来西秦联姻,也有大半是冯辰香自己的主张。
    南楚虽富,但国民文弱,战力不及西秦。
    如果能跟西秦,也是当世最强大的年轻战神联姻。从表面上看,是公主下嫁,但实际上,如果能得到李雍的鼎力相助,这对于南楚来说,将会在军力得到极大的提升。
    而清水营据守的同州,又掐着离国的半条命脉。
    在这条命脉上,输送的不仅是最好的皮毛,更有草原上最好的战马。
    冯辰香的目光很长远,胸怀也并非一般小女儿家可比拟。
    所以,她看上了李雍,并非仅仅因为这个男人出众的外貌,更重要的是,他身上代表的巨大利益。
    也正因如此,就算李雍对她并不恭敬,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轻慢,但冯辰香想要嫁给他的心,依旧十分坚定。
    或者,还可以说,因为拜倒在冯辰香裙下的优秀男儿实在是太多了,如今越是有一个桀骜不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冯辰香征服的**就越发强烈。
    于是,当侯亮带着厚礼,来到她这里大拍马屁,并加以挑拔时,冯辰香的好胜之心,被成功激起了。
    “侯大将军不必多说,本宫来到西秦所为何事,天下皆知。李营长年少风流,身边有些莺莺燕燕,实属平常。不过本宫更加关注的,是他来此的目的。”
    隔着厚厚的纱帘,侯亮连对面那位公主的模样都看不清,更谈不上她的脸色了。只是觉得这话实在有些古怪,想想他如实道,“李营长来到潞州,自是为了练兵。公主何以如此在意?”
    帘后,冯辰香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一抹笑8意,“既是练兵,总得有较量才知胜负。本宫不才,来西秦之时,手下也带了支亲卫。想请侯大将军安排一下,与李营长切磋切磋,如何?”
    “好啊!”侯亮一听这话,可有什么不愿意的?
    这妞分明是要引起李雍的注意,才要跟他比试。要是打赢了,李雍这个脸可就丢大了。要是打输了,管她冯辰香是一哭二闹还是要上吊,不也是让李雍头疼的事?
    如果他再添把柴加把火什么的,把事情闹大点,让输家下不来台,说不定还能引起些外交纠纷,那可就更加热闹了。
    侯亮眼珠转了转,道,“公主殿下,您想与李营长切磋,这个交给老夫安排没问题。只您知道,军营都是些粗汉子,若只有您来,只怕于您的清名会有些损伤。”
    冯辰香一笑,已经猜到大半了,“那侯大将军意欲如何?”
    “如果公主殿下不介意的话,老夫想请些贵女一同来看。既是添些热闹,让公主不致于孤孤单单没个伴儿,也是给她们个机会,能欣赏到公主的飒爽英姿。可好?”
    “好!”冯辰香还真有这个念头。
    京城里那些花痴她看得早就不耐烦了,就凭那些庸脂俗粉,凭什么跟她争?正好给个机会,让她们看清自己的实力,知道知难而退。
    至于叶秋,冯辰香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在她看来,那不过是个以温婉小意,暂且在李雍身边取得一席之地的女子。顶多会做几个拿手菜,知道撒娇讨好人。男人会喜欢那样的女子,就跟喜欢阿猫阿狗也差不了多少。
    李雍之所以没有在意自己,是因为没有见过自己。
    或者说,他从前见过的庸脂俗粉实在太多,所以自动把自己归类到了那一边,才没有多大的兴趣。
    等他真正见过自己,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女人了,冯辰香有这个自信,一定会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并为了她神魂颠倒。
    因为只有她这样学识开阔,能文能武的女子,才会跟他有心灵上的共鸣,才能一起探讨国家大事,做一对比翼一起飞的夫妻。
    应该说,冯辰香想的很好。
    但她绝对不会想到,她心目中应该跟她一起比翼一起飞的奇男子,眼下窝在炕上,为了那个阿猫阿狗炸的一点小零食,跟对面那位阿猫阿狗的哥,大打出手。
    “我赢了。”
    啪地一粒绿豆落下,李雍不客气的从盘子里抓一块椒盐炸锅巴扔自己嘴里。嘎吧嘎吧,象是在嚼敌人的骨头。
    叶玄冷笑连连,紧接着落下一粒红豆,同样五点连成了线,“年轻人,不要太得意。”
    然后慢条斯理的拈起一块裹了糖霜的炸芋头条,优雅的放进嘴里。一面吃,还一面微微闭上眼睛。好象自己吃的才是绝世美味,而对面那个人吃的,全是垃圾。
    小地瓜和换过衣服的小道士,一人抱一只盘子,分别装着炸锅巴和芋头条,盘着小腿儿边吃边看戏。
    真的挺好看的。
    就算冲数再不待见叶秋的神棍哥哥,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白毛老怪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派仙人之姿。
    就算此刻他明显吃撑了,慵懒的半躺在那里,原本整肃的衣襟和梳得整整齐齐的银发,都有些凌乱,可他整个人,还是散发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尊贵与高洁。
    好象偶然游戏人间的谪仙一般,那种高高在上的神仙风范已经刻进他的骨子里,不管他在干什么,都半点无损他的光辉形象。
    而对面的李雍,也腰杆笔直的坐在那里,肃然沉静。整个人就象出鞘的宝刀,杀气腾腾,威风凛凛。
    一刚一柔,一谨严一洒脱,恰是最鲜明的对比,也是极养眼的画面。
    秦彦假装端着本书,坐在地瓜和冲数身后,不时伸出长手,左边盘子里拈一块,右边盘子里拿一条,眼角余光扫过盘踞在饭桌边的那二位,心内吐槽——
    幼稚!
    从吃饭斗到现在,他俩累不累的?
    一锅柴火饭,一盆子水煮肉片,就被这两位,硬是分完了。除了分了几口地瓜和叶秋,旁人都没捞着边。
    也不怕撑着!秦彦这个主人都没吃过,所以颇为忿然。
    后头叶秋不好意思,一顿饭净顾着这二位了,也没照顾到大家,便把剩下的锅巴,和削好的芋头条,略炸了炸,做成甜咸两味小点,本意是给没吃上饭的众人尝尝。
    可他二位倒好,又斗上了。
    那红绿豆都摆满好几桌子了,两人还不罢休。看这架式,也不知要斗到什么时候。
    叶秋给他二位泡了茶,早就溜之大吉了。
    这画面太美,她不敢多看。再说万一把她牵扯进去,她是帮谁?
    帅哥和亲哥,好比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时,不如放弃。回去试试男人送来的脂粉,看好不好用。等他们吃完,也就曲终人散了。
    所以叶秋一点也不担心。
    只是对着镜子看到自己脸上淡了许多的伤痕时,她才想起被哥哥摸过时的特殊感受。
    难道她哥还有随身法宝或是很厉害的武功真气?
    叶秋越发坚定决心,这根金手指,她可要抱好了。
    当然,男人送来的脂粉也很好用。叶秋只浅浅的化了点淡妆,脸上最后的那点印子就看不见了,眉目也比平时更生动鲜妍些。
    “蔓儿,好看吗?”
    正专心按着她新手帕上的花样,绣着花的蔓儿抬头,笑了,“真好看!”
    叶秋给这样毫不吝啬的赞美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其实不是很会化妆,对着镜子再看看,又有些不太自信,“会不会太浓了?”
    “还好,就是有些不匀净。”说话的是思思,她这些天已经好多了。就是身子还损耗得厉害,睡得比较多。
    “你醒啦?饿了吧,我给你拿米汤来。”
    眼看叶秋要忙,思思把她叫住,“等等,你先过来,我给你弄弄。”
    说到化妆,思思才是大行家。只需抬手在叶秋脸上左摸摸右摸摸,再让蔓儿看,小丫头的眼睛都亮了,“这样好,比刚才还好看!”
    叶秋再拿镜子照照,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之前画的,还能看出妆的痕迹,可思思给她修补了之后,就好象天生丽质一般,特别自然又好看。
    果然化妆的最高境界,永远是让人看不出化了妆么?
    没有女孩子不爱漂亮,叶秋兴奋的眼睛亮亮的,“思思,你回头教教我吧。蔓儿也一起学,我送你一套脂粉。”
    蔓儿红着脸,想答应又不好意思,只看着思思,她肯教自己这乡下丫头么?
    思思却垂了眼,有些不安,“我自然是愿意教的,只这些技艺都是讨好男人的……”
    “说什么傻话呢?女人打扮自己,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关讨好男人什么事?行啦,你别想那么多,我先给你拿吃的去,回头教我们啊。”
    叶秋兴冲冲的出门,却刚好撞见李雍了。
    抬头看她一眼,男人的眸光瞬间闪了闪,看得叶秋有些红了脸。
    空气刚开始变得有些微妙,叶大天师到门口,眯眼笑笑,“今日侥幸胜过,承让承让。天色已晚,恕不远送。李营长,慢走。”
    咦?叶秋一愣,最后还是神棍哥哥赢了?
    哇,好厉害!
    看她又狗腿的望向她哥,男人的眸光暗沉下来。
    他能说是这个男人太无耻,悄没声息的把他的绿豆给捻成粉了吗?
    不过总归是他大意了,所以男人什么也不说,扭头就走。
    下回,下回他才不会给他机会!
    秦彦松了口气,可算是斗完了,可以睡觉了。不过——
    “天师,您今晚歇在哪儿?”
    这位身份太尊贵,他若留下,秦彦都得把自己的铺位贡献出来了。
    可叶大天师整整衣袍,“你这儿房舍窄小,我还是回我的住处吧。”
    李雍已经赶走,他留不留都无所谓了。
    哦,叶秋关心道,“那哥哥住哪儿,远不远的?要不要人送下?”
    秦彦绷着脸,忍得很辛苦。
    你哥不用人送,他那么牛,谁敢惹他?
    可叶大天师却一脸慈爱的摸摸妹妹的头,“没事儿,哥哥住的不远。你要不放心,让秦彦送送我吧。”
    秦彦快哭了,七美堂是不远,就是隔着半个城呢。这大冷的天,又黑灯瞎火的,他这么年轻英俊,万一回来有人劫色怎么办?
    “小道长,你陪我去吧。称心不能打,还是你比较厉害。”
    冲数原本是不愿去的,可想想能探下那个白毛老怪的底,还是去了。
    只是想到,叶玄会住在那种地方。
    小道士脸红了,又羞又愤,“你……我要告诉世人,你道貌岸然!”
    叶大天师摇了摇头,一副你还道行太浅的模样,“大隐隐于市。这些红fen骷髅,不过是个臭皮囊,你连这都堪不破,如何得证大道?”
    看他一脸渭叹的进去,小道士忽地觉得,好象自己真的错了。
    只秦彦同情的看着被忽悠的单纯小道士。
    如果真堪得破,那他怎么不去住破道观?还大隐隐于市,不就是不愿意住破地方?
    神棍就是神棍,忽悠起人来都比旁人厉害啊。
    ※
    薛少:终于又有一个识破神棍真面目的,内牛满面,兄弟,握手!
    秦彦:谁要跟你握手?我是坚定的天师党。天师放心,这些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天师:你也可以说。至于别人信不信,就难说了。想抱本尊的大长腿,光这样是不行的。
    秦彦:天师,那你想我干什么?
    天师:阴笑,不语。
    作者:欢乐的一章,送给所有支持桂子的亲们,爱大家哟,mua~~~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