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周贵并不知晓幕后主谋的身份,孙一鸣便让他形容一下那人的相貌。
    陆清容等人,都极为认真地听着。
    内心深处,陆清容非常希望就是吴夫人本人,虽然她自己也明白,这几乎不可能。
    果然,经过周贵的一番描述,那个形象逐渐清晰起来。
    别人大多只能靠猜测,陆清容和蒋轩则能够十分确定了。
    正是吕妈妈无疑。
    为求稳妥,孙一鸣还是派人将事先准备好的画像拿出来,让周贵一一辨认。
    画像总共有十几幅,其中不仅包括吴夫人、吕妈妈、尹屏茹这些重点人物,同时还按照惯例掺入了许多不相干的人。
    有了成阳公主的保证,周贵不再担心自己的家人,只用了不到片刻的工夫,就将吕妈妈的画像指认出来。
    “就是她!”
    陆清容与蒋轩闻言,不由相视一笑。尽管暂时无法直接指向吴夫人,但这已然个好的开始了……
    孙一鸣这时确认道:“除了此人,你可曾还见过画像之中的其他人?”
    周贵从头至尾又看过一遍,才认真摇了摇头。
    孙一鸣当即下令,派人去靖远侯府,速将吕妈妈带上堂来。
    数名衙差领命而去。
    而在等待时辰里,孙一鸣也没闲着。
    他直接向承平侯发问:“刚刚周贵的证词,你也听见了。对于以他家人性命胁迫他诬陷陆夫人的行为,你可认罪?”
    承平侯当即抵赖:“没有的事!之前他明明就是如此招认的,谁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翻供!说我威胁他,根本就是无中生有!”
    孙一鸣蔑然一笑:“这么说,你也是受了蒙骗,而诬陷陆夫人的事,你并没有参与?”
    承平侯以为他是要放自己一马,连连点头称是。
    这时,孙一鸣先向一直跪在那里等候发落的邱沐云看去,片刻之后又转回承平侯:“本官有个疑问,还望侯爷帮着解惑。咱们暂且不论您是怎么审问凶手的,先说说这位身处教坊的旁证,您又是怎么找来的呢?”
    才刚以为有了转机,承平侯就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找邱沐云来当旁证,是吴夫人给他出的主意,但此刻是万万不能承认的。毕竟自己的把柄,还在吴夫人手里攥着呢……
    但他一时又想不出其他借口,只能胡乱搪塞:“是她自己找上门的!”
    明显就是胡说八道。孙一鸣顿了顿,似乎要等着邱沐云自己反驳。
    却不想,邱沐云脸上浮现出一阵挣扎,最后愣是没吱声。
    邱沐云深知,自己这辈子是再没指望了,可她总要替自己的儿子留条后路。岚哥儿现在还小,尚能跟着自己待在教坊,但以后呢……
    教坊之中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男童到了一定年纪,大都是去势入宫为奴,能被分到御马监这种永远熬不出头的地方,都算是运气好的。
    虽然她也不能确定,自己此刻的守口如瓶是否还能为岚哥儿搏个出路,但她却清楚,如果她也跟着翻供,绝对只剩下死路一条……
    孙一鸣见她不肯说话,方才亲自追问承平侯:“她是先皇下旨没入教坊的罪奴,哪里能够随便与外界互通往来?她又如何得知你正在调查当年的案子?还有今日,你是怎么把她从教坊里弄出来的?”
    孙一鸣的一连串发问,让承平侯再无招架之力。
    只见承平侯不停擦拭着额头上的汗,一句话都说不出。
    孙一鸣接着又道:“事已至此,本官也不需要你现在就回答了!只是提醒你好好权衡一番,想着该怎么在皇上面前交代!你可别忘了,这个案子之所以被翻出来审理,全是因为你在皇上面前的奏报!”
    承平侯闻言,最后一丝力气也没了,当场瘫在地上,垂头不语……
    这时,派去靖远侯府的衙差,已经把吕妈妈带来了。吴夫人仍是没有出现。
    吕妈妈跪在堂上,听着周贵将指证之词又说了一遍。
    来刑部之前这一路上,她已经料想了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
    此时听罢周贵的指证,吕妈妈亦不显慌乱。
    “你可曾认罪?”孙一鸣照例问道。
    只见她从容点头,回道:“周贵所行之事,的确是受了我的指使。”
    吕妈妈的反应,让众人皆是一怔。
    就连孙一鸣都愣住片刻,才缓过神追问道:“那你又是受了何人的指使?”
    吕妈妈摇头:“没有任何人指使我,全都是我一人的主意。”
    “当年的靖远侯夫人与你有何冤仇,让你劳师动众地派人去清潭寺惊吓于她?”孙一鸣继续问道。
    吕妈妈冷哼一声:“谁说是要吓唬她?那次本就是想取她性命的!”
    此话一出,陆清容震惊之余,连忙向蒋轩看去,担心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
    见蒋轩此时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却仍坐在原处未动,才让陆清容略安心些。
    吕妈妈倒巴不得他冲过来,一剑了结了自己,一了百了。
    既然已经背上了清潭寺的十条人命,吕妈妈亦不再隐瞒,直接承认了当初谋害姜夫人的意图。
    不等孙一鸣询问其动机,她就主动招来:“自打我进入侯府,姜夫人对我们这些跟着吴夫人的奴婢,从来都没有好脸色。时日久了,我便怀恨在心,处心积虑安排了清潭寺的事情。”
    孙一鸣不动声色,佯装疑惑道:“你与姜夫人有宿怨也就罢了,那陆夫人又何时招惹过你?为何你要将这些罪名栽倒她的头上?”
    吕妈妈早就想好了说词,此刻直接道:“世子爷这些年一直暗中查访此事,我自知难以瞒住。适逢皇上下令要开始清查旧案,我担心早晚会查到自己头上,这才想方设法把罪名推卸给别人……毕竟陆夫人当年就在现场,自然是不二人选。”
    孙一鸣这才发难:“你的意思是,承平侯威胁凶手指认陆夫人,又去皇上面前提起此案,也都是受了你的挑唆?你不过是一个侯府的妈妈,竟能神通广大到如此程度,本官也真是闻所未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