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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后说坏话,挑唆云萝被景玥当场撞见,并毫不意外的被教训了一顿之后,太子殿下丝毫没有接受教训加以收敛,反而在接下来的时间越发逮着空的就在云萝面前吐槽景玥,意图给他舅舅找点麻烦。
    那兴冲冲的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说多有趣的话题,就连他的亲娘都快要看不下去了。
    时日尚短,皇后的肚子还看不出来什么,也没有太大的孕期反应,看起来与以往并无差别,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皇上和太子往长春宫跑得更勤快了,就连以往没事都懒得上朝的瑞王爷都几乎天天进宫。
    但这些差别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是因为安宁郡主在宫中小住。
    云萝就住在长春宫的偏殿厢房里,隔三差五的还往含英殿跑,在宫中当真如同自己家里一样来去自由,期间曾偶遇对她说话阴阳怪气的宫妃,不等她出声反驳,那宫妃就先被太子殿下给教训了,之后皇后又降下懿旨把她训斥一顿,皇上紧接着又给她降了两个品阶。
    此后,云萝在宫中无人敢惹。
    她还遇见了去年投降后和亲大彧的西夷三公主,她被纳入后宫大半年,但据说,泰康帝从未去过她的宫里,也不曾招幸过她,她就像是一颗小石子,投进后宫这个大湖里,除了最初的一点涟漪之外,再没有激起一点浪花。
    虽然无宠,但时刻关注着她的人却一点都不少,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似乎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在无数人的眼前。
    大半年的时间,足够她在后宫受尽冷遇和欺压,一个在一开始就遭了帝王厌弃的异族公主,在同样无宠,整天无所事事熬日子的后妃们眼里,正是最好的欺压对象,伺候的宫人们也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十分怠慢。
    鲜嫩的花儿逐渐枯萎,阴郁在她的眉宇间留下深深的刻痕,在看到云萝的时候,那份阴郁瞬间如同活过来一般,扭曲着朝她恶狠狠的扑过来。
    那感觉就像是被恶鬼盯上,云萝虽不惧,但身体却本能的泛起了一点凉意。
    “听说你已经和瑞王定亲,也不知等你们成亲的时候,我能不能去喝一杯喜酒。”
    对着她充满恶意的目光,云萝面不改色,目光平静的说道:“不能,没有我舅舅的允许,你这辈子都不能踏出宫门一步,谁家的喜酒都喝不上。”
    三公主……不,此时应该称呼她为漠妃,她脸色顿变,扭曲了一瞬之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表情奇怪的看着她说道:“是了,我如今是皇上的妃子,郡主是不是也应该叫我一声舅母?”
    说完还一脸期待的看着她,但这份期待中带着的是深深恶意。
    云萝被着厚颜无耻的话给惊得双目微瞠,忽然耳朵一动,转头就朝身后喊了一声,“舅舅,她想让我喊她舅母!”
    漠妃顿时一惊,猛的抬头朝她视线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见泰康帝从一丛紫竹后转出来,一脸沉怒之色。
    长公主从别院避暑回来已是八月初,那天正好是今年院试的开场,长公主和景老太妃的车马被堵在了贡院旁边的一条街上,足足堵了一个多时辰。
    虽然被耽误了不少时间,但两位大佬还都挺高兴的,坐在马车里兴致勃勃的观赏着外面的人头攒动,那谁的衣冠被挤歪了,那谁在大声叫喊着谁踩掉了他的鞋,又有谁看见他飞走的鞋子?还有结伴而行的几人挡不住人潮汹涌被挤到了两个方向,还要伸着手隔空喊话、依依不舍……
    在这样的拥挤之中,却还有小贩行走如游鱼,十分有经验的在人群中穿梭,兜售瓜果小食。
    老太妃跟长公主感叹道:“虽然不新鲜了,但是每每看到这个场景,都忍不住欢喜,瞧这些人,多鲜活啊!他们为家人奔波,而他们的家人都是大彧的栋梁。”
    透过外围的人群,她们还看到了在贡院门前等候开门的学子,意气风发的少年,沉稳有度的青年,也有胡子一把的中年学子和白发苍苍的老童生。
    长公主在人群中看到了几个眼熟的人,指着其中一人对老太妃说道:“那是刘相家的十一郎,才不过十岁就已经连过两场取得童生功名,若是再过院试,就又是一个年仅十岁的秀才郎。”
    “他家倒是少有这样着急考功名的,一个个的都被刘喜压着磨性子。”老太妃眯着眼笑,说,“我若没有记错,郑家的大郎也是十岁就取得了秀才功名吧?明年乡试后进京,正好能赶上安宁和阿玥的婚期。”
    “郑家夫妇养育浅儿一场,浅儿与他们的感情甚深,前一次来京城,他们更是掏空了家底的给浅儿置办嫁妆,比亲生的女儿还要丰厚,浅儿成婚之时无论如何都不能缺他们一家出席。”
    长公主缺两个铺子吗?她早早给云萝准备起来的嫁妆何止百万,两个铺子也就能塞个箱子角。
    但这是郑家倾家之力的心意,让长公主也不禁动容,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才对郑家人更多了几分客气外的亲近,去年还跟着云萝一起在白水村住了半个月。
    不是什么地方都能让长公主屈尊降贵去住上几天的。
    婚期定了,就定在明年的冬月初六,并且,长公主已经派人送信去江南,将此事告知给老夫人知晓。
    云萝是在出宫后才知道的,对此,她没什么意见。
    景玥自从得知婚期终于定下,好心情就没有消退过,虽然觉得还要再等一年有点漫长,但也并不觉得意外,毕竟阿萝之前说得清清楚楚,十八岁之后再成亲。
    明年冬月初六,正好满十八岁。
    泰康二十一年八月,童生院试开场,安宁郡主和瑞王的婚期定下,城外的武学堂正如火如荼,医学堂的第一批学员已经能处理简单的外伤,太子还在为银子犯愁,《大彧月报》留出了头版准备报道登州海寇来势汹汹……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皇后娘娘再次有孕来得让满朝大臣们更震惊。
    皇后的肚子已经藏不住了,即便穿着宽松也挡不住小腹浑圆,俨然是五六个月的模样。
    这让满朝的大臣都不由得心惊,在那个天下最尊贵也最为人注目的地方,皇后竟能把她有孕一事藏了半年之久!
    他们突然想起了之前安宁郡主在宫中一住就是两个月,且就住在长春宫的偏殿厢房里。本以为是帝后宠爱安宁郡主,却原来还另有所图。
    听说,安宁郡主进宫的那一天,长春宫里有一个宫女对郡主不敬,被当场杖毙,另有二三同伙被关进内狱,至今没有放出来。
    安宁郡主时常进宫,深得帝后宠爱,怎么还会有宫人不长眼的对她不敬呢?那分明是长春宫中出了鬼,暗害皇后腹中的皇子啊!
    那之后的陈嫔被贬,漠妃被罚,又是否与皇后的肚子有关?
    人一旦展开联想就很容易想多,原本并无相关的事情也会被牵扯进联想之中,并深以为然。
    云萝向来不关注这种流言,她遇上了另一件让她在意的事情。
    有人找上了太子,言语暗示,皇后腹中若是个皇子,那生下来后就是大彧唯二的皇子,且都是中宫嫡出,比太子也不差什么。而为人父母,向来会更宠爱幼子一些。
    看着闷闷不乐的太子,云萝面不改色,眼底却多了几分森然,还有点意外他竟然会把这种事说给她听。
    “那你担心什么?”云萝问他,“担心你爹娘会更疼爱弟弟,还是担心多个弟弟,以后会跟你抢皇位?”
    太子忽然就被噎住了,用力的拿眼睛瞪他,说道:“你别胡说!这话要是让人听见了可不得了。”
    “那些人不就是拿着这点事来挑动你的吗?连你母后腹中的是男是女都未定就这么急巴巴的跳出来找事,一看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而被这种蠢货轻易挑动了心弦的,也不是什么聪明人。
    太子恼怒的从鼻子里喷出了一口气,又忽然沉默良久,说道:“我还是想要一个弟弟,这样就算我出了什么事,也还有他可以顶上。”
    云萝诧异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太子眨眨眼,然后扭头说道:“本宫这是未雨绸缪,也算是让他来跟本宫分担些,省得那些人一天天的只盯着我看,烦死人了!”
    云萝没说话,书房里也安静了下来,过一会儿,太子在凳上蹭了下,别扭的把头转了回来,问道:“阿姐,长辈是不是都会比较喜欢小的?”
    “不尽然。”云萝斟酌了下语句,缓缓说道,“在大多数情况下,一般父母都会下意识的偏向更弱小的那一个,希望强大的那个孩子能帮衬相对弱小的兄弟,无非是希望孩子们都能过得一样好。而且,幼子不用承袭宗祧,担负一族前程,似乎淘气一些,多宠爱一些也不要紧,但长子往往身负重任,长辈们对他也会有更高的要求,因此相对会少些宠爱而多点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