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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氏小心的抚摸着放在桌子上的两匹细棉布料子,神色中带着几分不安,对身旁的郑丰谷说道:“照理来说,该是我们做小辈的孝敬姑母,咋的反倒收了姑母这么贵重的礼?”
    这是刚才在上房相互见面问候之后,郑七巧送给郑丰谷和刘氏这个侄儿媳妇的见面礼之一,还说路上被耽搁了好些日子,来的匆忙,原先准备好的东西都被落在了后面没有能带上,就先在镇上随便挑了几样来给小辈做见面礼。
    其实单只是两匹细棉布的料子就已经把刘氏和吴氏这两个没见过啥世面的乡下侄媳妇给镇住了,乡下人送礼大都是扯上几尺粗布,可从来没有扛上一整匹布出来送人的,还是整整两匹细棉布。
    而除了这两匹布之外,侄孙辈的还另有见面礼,云萝姐妹几个每人一对不同花色的银丁香,文彬虎头他们则是笔墨玩具和吃食。
    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郑七巧将给侄孙的四份礼全摆了出来让在家的虎头、郑文浩和文彬先挑,虎头挑了玩具,郑文浩在玩具和吃食之间犹豫了下,最终选了几盒糕点,文彬却从剩下的精巧玩具和笔墨中选了笔墨。
    其实这原本是给郑文杰这个读书人准备的。
    郑七巧都不由得愣了下,据她所知,侄孙中似乎只有长孙郑文杰在读书,而以她对兄嫂的了解,应该不会再送另一个孙子去读书才对。
    毕竟就这么点家产,还略有点偏心。
    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得知文彬已经背完了《千字文》,正在学《蒙求》,过些时候还要去学堂读书的时候,更是惊讶极了,后来才得知,她大哥家的这几个侄儿刚刚分了家。
    此时,晚饭毕,郑七巧跟着赵老太太去了二房,说是要陪着老娘说些悄悄话,而袁承则跟着去二舅公家转了一圈之后又跟着郑大福回来这边,暂住在东厢,郑文浩则被挪到了老两口的屋里。
    郑丰谷安抚着刘氏,其实他也没想到姑母出手竟然这样大方。
    “姑母他们当年是因为在家乡过不下去了,才会背井离乡去投靠亲戚的。”所以这些年来,虽然在偶尔的通信中说他们一切安好,但这边的人却总在潜意识里认为他们日子艰难。
    这些事情刘氏却是并不了解的,毕竟是一门好多年才能通一次信的亲戚,就算有书信过来也都在长辈那儿,并没人会来跟她一个儿媳妇谈论这些事情。
    郑丰谷见屋里的几人都满脸好奇,斟酌了下语言后说道:“我也只是听你们爷爷偶尔说起,说是在许多年前,袁家的一个老爷在京城当大官,当时咱越州府的知府大人就是你们姑丈的亲爷爷,不过后来,在京城的那位老爷坏了事,牵连到整个家族。你们太婆从小就被卖进袁家当丫鬟,那时候已经是袁家少奶奶身边的大丫鬟,少奶奶仁善,得知风声之后就先一步把身边的几个丫鬟都给放了出来,你们太婆才能回到家乡,之后嫁给了你们的太公。那位少奶奶就是你们姑丈的亲娘。”
    停顿了会儿,似乎在进一步组织语言,“袁家被抄家,不过除了几位老爷少爷,其他的人好歹保住了性命,也没有流落到那不干净的地方去,只是被贬为了庶民,日子很不好过,你们太婆就时常接济他们。后来,也不知咋的,那位少奶奶看中了你们姑婆,求了去当儿媳妇,没过几年,又带着一大家子离开江南,说是投奔她兄弟去了。”
    说到这儿,郑丰谷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这一走就是好几十年,中间也没啥联系,都以为这辈子怕是再见不着面了。”
    刘氏也跟着感叹了一句:“真没想到,承哥儿的先祖竟是当过大官的,难怪看着就跟咱不一样。”
    云萝也暗暗的点头,这位袁承表哥虽然一身青衣布衫,但即便是在嬉笑之时都有着区别于常人的风姿,似乎每一个动作都有固定的刻板。
    这不是世代贫农的人家能够教养出来的。
    不只是郑丰谷这屋里,家中的其他人,甚至是外面村子里的其他人家,也有许多正在津津有味的谈论今日回来的郑七巧。
    郑二福家里人虽散去各自歇息,但东屋却仍亮着灯,赵老太太和郑七巧坐在床头,盖着同一床薄被,拉着手叙说着离别的那二十多年。
    “你婆婆可还在?”
    “婆婆故去已经有三年了。”
    赵老太太一时间脸色有些暗淡,虽有预料,但当真听说还是忍不住有些伤感,“唉,这一个一个的也都老了,她比我还要小两年呢。”
    郑七巧跟着叹了一声,说道:“婆婆她这辈子过得太辛苦了。投奔舅父之后日子虽是一点点好了起来,可操劳的都是她老人家,后来又跟舅母闹了些不愉快,跟舅家的往来也就渐渐少了。她老人家性子要强,又要打点家业,又要教导儿孙,一心盼望着子孙后辈能有起复之日。”
    赵老太太拍着她的手,说道:“她年轻时就是个心气儿高的,出身又显贵,后来遭了大难都没能让她弯下腰来。”
    郑七巧也点头,“可不。当年被朝廷问罪,贬为庶民、三代不得入朝,她却始终不肯放下对儿孙的教导,直到承哥儿出生,她更是把所有的心神都放到了他的身上,到闭眼之前都念念不忘要承哥儿好好念书。”
    到袁承这儿,正好过了三代,有资格科举入仕了。
    母女两絮絮叨叨说了大半夜的话,一直说到两人都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她们虽非亲生,但之间的感情却是比许多亲生母女都要来的更加亲近。
    次日一早,云萝一如既往的天未大亮就起床了,开门出去正逢对面的厢房也有人开门出来,两相碰面都不由得愣了下。
    袁承抬头看了眼天色,然后朝云萝说道:“表妹起得好早。”
    你起得也不迟啊,“表哥昨晚睡得可还好?怎么也起得这样早?”
    “许久不曾睡得这般好了,只是习惯了早起,每日到了时辰就会自动醒来。”他微微一笑,看着云萝将柴刀绑在腰上,又背上了篓子,就问道,“表妹这是要去哪里?”
    “上山。”
    然后她看到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几步穿过院子走到了她面前,说道:“昨日就听说表妹十分能干,几岁就能独自上山狩猎,昨晚吃的那一盆兔肉便是你从山上捉回来的,不知我可否与你一同前往?”
    见云萝沉默不说话,他又说道:“你放心,上了山之后我就全听你的指挥,定不会给你添麻烦!”
    就差没举起手来发个誓了。
    上房有了些许动静,没一会儿就见郑大福披着衣衫走了出来,对袁承说道:“山上危险,多的是蛇虫野兽,路也不好走,你若是有个磕碰岂不是耽误了科考?”
    袁承朝郑大福拱手行一个礼,“谢大舅公关心,不过小子虽一心科举,但也有从小就学习拳脚骑射功夫,寻常的野兽于我而言并无威胁,倒是难得能跟人上山打猎,增长见识。”
    郑大福不禁有些迟疑,想说院试在即,你与其上山去玩还不如在家多看几页书,可这毕竟不是他的孙子,倒是不好多加管教。
    袁承见他仍是一脸的不赞同,想了下,又说道:“大舅公放心,我也会先征得祖母同意再上山。”
    云萝:“……”我好像还没同意带你上山吧?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起来了,听说袁承想要跟着云萝上山去都不由得惊讶万分,纷纷出言劝阻。
    这第一次来的贵客,又是个即将科举的娇贵读书人,怎么能放他到山上去呢?若是万一磕着碰着了,可真是谁都赔不起。
    双方争执不下,时间就耽搁到了虎头一手拎着篓子,一手啃着个饭团子过来,站在门口喊了句:“小萝,走了!”
    往常大多数时候都是云萝去喊的他,难得一次他来叫云萝。
    云萝于是拎着篓子就出门,袁承见状,团团朝郑大福人、郑丰谷他们行礼,然后也跟着窜出了门外,“我去禀告祖母,她定不会阻拦我的!”
    虎头看着跟在云萝身后的尾巴,有些懵,“承表哥,你咋也来了?”
    袁承朝他拱手问道:“表弟,我祖母可起身了?”
    “还没呢。”面对这么有礼的表哥,他却是如此粗俗的模样,都不禁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忙把最后小半个饭团一口塞进嘴里,嚼两下就咽进肚子里,然后说道,“不过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倒是听见太婆的屋里有说话声。”
    袁承连忙朝两人作揖,“那请表弟表妹等我一等。”
    说着,就飞快的往虎头家跑去,动作矫健灵活,半点不显粗俗。
    虎头看的有点羡慕,又侧过头来凑到云萝耳边轻声询问这是啥情况,得知这位表哥想要跟着他们上山去打猎,不由得咋舌,还有点不是很情愿。
    “这不是添乱嘛!就这瘦巴巴的读书人还想上山去玩?可别路都走不稳当把他自己给摔坏了!”
    带着个娇贵的读书人上山去,想想都觉得超麻烦!
    日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斑斑点点的洒落在林子里,露珠滚动,草木清新,偶有不知名的小动物藏着灌木草丛中窸窸窣窣的跑过,惊起蝴蝶翩翩,鸟鸣清脆。
    “咻!”
    有一只木箭从山石后面射了出来,却飞不出十步远就有气无力的跌落到了地上,反倒将几步外的一只黄毛松鼠给惊上了树,转眼不见了踪影。
    “你这弓的力道也太轻了吧!”袁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没见过飞不出十步就后继无力的劣弓!
    虎头侧目斜睨着他,“不是早跟你说了嘛,这弓没力气,不能打猎!”
    袁承:可我也没想到竟会弱到这个程度啊!
    只恨刚才没有先试上一试。
    此地已被惊扰,三人只能转移阵地,往别的地方搜寻。
    露水还没来得及被阳光蒸发干净,在林子里穿梭了没一会儿,袖口裤腿就被打湿得透透的,袁承忽然“嘘”了一声,然后带着表弟表妹悄悄的朝一棵大树后摸了过去,小心的探头,就看到一只灰毛兔子正竖着耳朵从洞穴里钻出了半个身子。
    运气真当好,现在还能遇到兔子这种夜行生物。
    可惊喜不过一秒钟,他现在手上就一把毫无威力的木弓,根本杀不死几步外的那只野兔子。
    难道要他表演飞柴刀砍兔子?
    袁承扼腕,若是早知道这里有两个几乎天天上山打猎的表弟表妹,他是说什么也要在临行前把他的弓箭给带上的,现在也不用躲在这儿望兔兴叹了!
    眼看着那只兔子在窝边探头探脑一会儿,就要躲回去了,他正心焦难耐,却忽见得身旁一个小小的身影猛的窜了出去,那速度极快,似乎还能看到连串的虚影。
    也就是他一愣神的工夫,白生生、肉嘟嘟、软萌萌的小表妹已经站在兔子洞前面,手上一只活蹦乱跳的灰兔子。
    他猛的瞪大了眼睛,徒徒徒手抓兔子?!
    袁表哥默默的捂住了胸口,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武艺都白练了。
    云萝看了看手上的兔子,然后掏出小刀往它脖子上一捅,瞬间了结它的小命,放干净血再团吧团吧扔进了背篓里面。
    虎头已经颠颠的跑到那个兔子洞前面,一副跃跃欲试想要把这个洞掏开的模样。
    “等你掏开,兔子早已经从别的洞口逃走了。”你以为就这一个出入口呢?
    虎头可惜的砸吧了下嘴,又扒着她的背篓看了看里头那只死兔子,说道:“我啥时候才能有你这身手啊?”
    “你还是先把陷阱学好了再说吧。”
    不由得抓着脑袋嘿笑了两声,转头跟袁承说道:“表哥,还是去看看陷阱吧,昨天没来,今天肯定有收获。”
    他也想打活的呢,可是没那能耐啊!
    袁承虽然有点遗憾,但想想手无寸铁又没有小表妹的本事,也只能跟着去陷阱里捡猎物了。
    不过当柴火堆起,两只兔子被烤得“滋滋”冒油的时候,他又觉得坐享其成竟然也很不错,忍不住用力的吸了吸鼻子,“若是再撒点麻椒就更好了!”
    麻椒,也就是花椒,在江南地区食用的却并不广泛,多在药店里售卖,且价格昂贵。
    虎头甚至不知道这麻椒是啥东西,直到听了袁承的解释,他忍不住口水泛滥,连连吞咽了好几下,满脸向往的说道:“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我下次去镇上找找,也不晓得有没有。”
    “不用那样麻烦,只需等我祖父过来,随行带了好大的一包。”
    山上走了这么一遭,三人之间倒是亲近不少,不再如昨天那样客客气气,生疏有礼。尤其是在袁承不经意间显露了一把他的拳脚招式之后,更惹得虎头满眼的小星星闪耀,忍不住嗷嗷叫着围在他身边打转。
    小萝的本事他自觉比不上也学不了,袁家表哥的这些拳脚招式总是可以试一试的。
    云萝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并不多在意,这些招式说是武艺,倒不如说它更适合用来强身健体。
    一路热热闹闹的下山,沿途遇见的村民无不对袁承这个新来的亲戚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直至到达虎头家中,他们的身上除了山上带下来的几只野物之外,更多了好些瓜果菜蔬。
    金公子正坐在屋檐下的阴凉地跟赵老太太唠嗑,手上一把大蒲扇摇出“呼呼”的风声,不到半天的时间,连郑七巧都已被金公子轻轻松松的拿下。
    他跟这家里的人已经很熟了,主要是长得好,嘴又甜,脾气也不差,仗着合作开肥皂作坊的便宜,登堂入室的完全不把自己当成外人,连虎头在家中的霸宠地位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呦,你们回来了?今儿有啥稀罕的野物?”
    虎头最近有点看他不顺眼,闻言就没好气的说道:“哪有那么多稀罕的野物?不过是兔子和野鸡罢了。”
    金公子用大蒲扇遮着大太阳,探着脑袋凑过来,“给我留一只野鸡,我祖父爱吃这个!”
    “总共就两只野鸡,还要留着待客呢!”
    “我拿家养的鸡跟你换呗。”又转头直接问郑七巧,“姑婆,你喜欢吃公鸡还是母鸡?”
    郑虎头眼皮一翻,“谁还没吃过公鸡母鸡啊?姑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然是要吃点不一样的。”
    郑七巧看着这两少年争论不休,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堆了起来,说道:“就给金公子吧,姑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的,我不挑食,吃啥都行。”
    她虽二十多年没回来,但从昨日傍晚到现在中午,耳闻目睹加上从母亲的口中也了解了不少娘家的事,不管大哥家的还是二弟家的。
    金公子最终死皮赖脸的分走了一只野鸡,期间还跟云萝交流了下作坊的建造进度,大小匠人短工几十个,作坊的面积虽不小,但速度却比寻常人家造房子快多了,最多还有一两个月就能开张做肥皂了。
    中午,郑大福带着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们全都来了郑二福家,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
    吃完后陪着长辈说了一会儿话,刘氏和吴氏就带着各自的孩子先一步告辞回家,去准备晚上的好菜好饭。
    姑婆是昨日傍晚到的,时间太晚想做点好饭菜也来不及了,不过随便应付了一顿而已,所以今天这一顿才是正经的给姑婆接风洗尘。
    虽然分了家,但姑婆远道而来,兄弟妯娌们合在一起伺候一顿也是理所应当,所以在郑大福一大早就吩咐儿子们去镇上卖肉买酒,又吩咐两个儿媳妇今日要一块儿择菜做饭的时候,谁都没有表示半点不愿,甚至谁都没有问孙氏要一文钱。
    东西都是在郑大福的亲自叮嘱下准备的,除了云萝从山上带回来的兔子和野鸡之外,还另外有鱼有肉,比之过年的时候都要丰盛。
    刘氏和吴氏先将该炖的炖上,又在院子里将肉与菜清洗干净,孙氏坐在堂屋里面,朝着门外一眼一眼的看,脸拉到三尺长,忍不住了就骂一句“败家娘们”、“白眼狼”、“良心被狗吃了”、“一来就没好事”诸如此类,哪怕买这些鱼啊肉啊的时候没有问她拿一文钱,她也心疼得不得了,还有点心酸。
    真是没良心的白眼狼,对她这个亲娘都没见过有这么上心热情呢!
    然而她有再多的不满也不敢直言说出来,毕竟郑大福对这个唯一的妹妹有多上心,她是很清楚的,那真是容不得人说一句不好,有半点怠慢。
    尤其是一别二十八年,本以为这辈子都再见不着了,孙氏毫不怀疑,如果她现在敢对这位小姑子摆脸色,郑大福就能大耳刮子抽过来。
    以前就是这样,每次回来都要搅得娘家不得安宁,好容易远走他乡了,现在还回来做啥?
    云桃从兜里掏出了几块糖,从云萱到云梅一个个分过去,“这是我爹今天刚买的,可甜了!”
    郑玉莲本坐在屋檐下乘风,半点没有要过来帮两个嫂子干点活儿的意思,此时见云桃分糖倒是眼尖,当即就高高的吊起了眉梢,也分不清是酸还是怒的说道:“刚吃了午饭就吃糖,再没见过你们这样贪嘴的!丰庆大哥一早也去了镇上,又是鱼又是肉的,听说还杀了两只鸡,说得不晓得有多丰盛,这是也没让你们吃个饱?”
    这话就有点难听,就差没直接说郑丰庆准备那么多好菜好肉其实都只是做个表面好看,到最后也没有舍得给人吃。
    云萱手上正送到嘴边的糖不由得一顿,云桃则当即呛了过去,“二爷爷家今日每桌九大碗菜,一半以上都是肉,我长这么大都没吃到过这么好的一顿!小姑你又没去,也没见着我们午饭到底吃的是啥,可不能乱说话!”
    自从分家,明白了自家以后都不用再看爷爷奶奶的脸色过日子,云桃的狗胆就一路看涨,都敢直接怼上小姑了。
    不过她说的也没错,往常逢年过节家里倒是也有鱼有肉的,可那些东西对他们来说也就是摆着好看,根本分不到他们的碗里来。
    而今天中午真真是大饱口福,她本来还不好意思盯着鱼、肉,专挑蔬菜吃,庆伯娘就往她们的碗里可劲儿的夹肉,那油滋滋的鲜香味儿,想想都觉得能回味好多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