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两人间蔓延。
    苦涩与沉闷紧密的交织在一起,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格外压抑。
    良久,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个僵硬的笑容,打破了宁静。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告诉你。”
    “所以你打算一直瞒着我,等我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件事?”顾君泽很气恼,语气里带着冷意。
    陈静菀看了他眼,清楚的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怒气,飞快的垂下头,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度奔涌而出。
    瞥见她的肩膀微微动了下,男人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有些太冲了。
    深吸了口气,将胸膛里翻涌的情绪压制下去,刻意的放柔了嗓音。
    “缃如,只要你说不是,我就信你。”
    他的话在陈静菀的心底燃起一簇火光,她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即便那是谎言?”
    “是。”
    笃定的回答令她的心头有种被缠绕的感觉,密密麻麻,说不清其中滋味。
    “我……”
    她想要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可刚发出声音,理智却提醒她不能这样做。
    苦涩的笑了笑,她将余下的声音吞回肚子里,“我不能骗你。”
    顾君泽等了很久,得到这样的回答,不禁有些百感交集。
    他目光定定的看向她,试图从对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可是他的视线太过炙热,烫得陈静菀裸露在外的皮肤生疼,对方只能慌乱的埋下头去。
    而这一举动落在他的眼中,更像是逃避。
    男人的心情越发烦躁,眉头紧蹙,整个人处于暴怒的边缘。
    “很好。”
    一连说了三次,他抽回手,起身往外走。
    房门被重重摔在墙上,声音巨大,震得墙壁好像都抖动了几下!
    陈静菀被这声音吓得面色惨白,险些从床上摔下,狼狈的坐稳后,抬起头,眼前只有粘稠的黑暗。
    被绑在椅子上蒙着双眼的记忆不断闪现,房间里隐隐错错的黑影扭曲成那些人狰狞的面容,往她扑来。
    “别丢下我一个人!”
    她的喃喃低语无人回应,只得狼狈的抱着双膝,警惕的看着四周。
    楼下。
    李胜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的放松,捧着杯热茶,随意的靠在沙发上。
    瞧见顾君泽从楼上下来,他双目睁大,坐直了身体,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顾总,您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陈小姐那边……”
    话没说完,眼尖的瞧见顾君泽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他的后背窜上股凉气,识趣的闭上嘴。
    心里却在暗暗腹诽,“两人不会是吵架了?”
    想到这个可能,他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能够回到过去,狠狠给多嘴的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然而这种念头也只能想想罢了。
    悻悻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起身将位置让开,立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男人阴沉着脸坐下,寒气从他的身上向四周扩散,冻得李胜直哆嗦。
    就在他怀疑自己马上要被冻僵的时候,久久不语的顾君泽忽然出声。
    “如果你珍视的人有事瞒着你,你会如何?”
    “啊?”
    突然听到顾君泽的询问,李胜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解的看向对方。
    触及男人漆黑的双目,下意识的回答了句:“要看事情的严重程度,如果情况恶劣,我肯定会勃然大怒。”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最后一个字落下,他觉得客厅的温度更低了。
    难道自己说错了?
    困惑的抓了抓头,他的目光不经意间从二楼某个房间扫过,眼底多了几分了然。
    顾总性格冷清,与顾父顾母相处时都极为冷淡。
    唯一能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的只有陈静菀。
    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的话,应该是陈小姐有事瞒着男人。
    想到这里,他在心中一番斟酌,火急火燎的补充了句:“不过凡事都有特例,就比如陈小姐,之前照片的事情闹得极大,陈家上下对她都极为不满,这种情况下她做的很多事情都不是她的本意,选择隐瞒或许只是她认为那样做对彼此都好吧。”
    说到这,李胜稍微停顿了下。
    见男人神色如常,没有半点不悦的迹象,方才继续道:“况且顾总,您不也有事情没告诉陈小姐吗?”
    话音落下,客厅重新恢复安静。
    顾君泽看着窗外的景色,久久没有做声。
    许久之后,他从沙发上站起,三步并做两步上了楼。
    推开门的刹那,低低的啜泣声戛然而止。
    按下墙上的开关,橘黄色的灯光从头顶倾泻下来。
    她背对着他躺在床上,呼吸平缓,似乎睡着了,如果不是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的话。
    顾君泽的心里突然生出种不好的预感,快步走上前去,握住她忘记收进被子里的手。
    凉意从冰冷的指尖传来,男人神色一紧,把她连人带被子抱了起来。
    只一眼,他整颗心就好像被双无形的手攥住,呼吸皆是疼意。
    她脸色煞白,贝齿咬着下唇,猩红的鲜血顺着唇角往下滚,对方则如同感觉不到疼痛般,丝毫没有松口的迹象。
    “缃如。”
    满是颤音的二字让她睁开了双眼,眼底的难堪一闪而过。
    她固执的将脸转到了一旁,不希望对方看到自己这幅模样,“你出去吧,我有些累了。”
    此时此情,顾君泽怎么敢在放任她独处,温柔的吻过她哭红的眼角,他将下颌压在她的肩头,低声道歉。
    “对不起。”
    陈静菀早就憋了满腹的委屈,哪怕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听到这句话的刹那,她积压在胸膛里的情绪几乎快要奔涌而出。
    只是不知她想到了什么,扬起下颌将眼泪憋回眼底,她板着脸,故作冷漠。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大概是哭得久了,她的声音尤为沙哑。
    粗糙的声音好似不曾开刃的刀子切着他的心,钝痛一阵强过一阵。
    “我当然对不起你。”
    顾君泽焦急的反驳了句,细数起自己的过错,“你因为我受了那么多委屈,我非但没有顾及你的情绪,反而还对你说那样过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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