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死之人?!
    君子珏完全被道士的这一句话给震撼住了。
    “她……她只是有哮喘症,什么叫将死之人?在翠竹园调养这段日子,发病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气色也好了不少,明明是好转,你怎么能说她是将死之人!”
    君子珏冲上来,一把揪住那个道士的领口,“你到底会不会看!”
    白须道长依旧面含浅笑,不愠不恼,声音平和地道,“皇上,贫道也是实话实说,皇上息怒。”
    “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救她!”君子珏的眸子冷得如冰,透着一种只要道士说不能救,就会当场将道士处斩的气势。
    道士依旧面色柔润,不卑不亢,“容贫道想想。”
    君子珏一把甩开道士的衣领,任由那道士抚须沉思。
    君子珏等了半天,道士也没想出来办法,他不禁焦急,“难道七彩鹿的鹿茸,也不能完全根治她的哮喘症?”
    “朕在古方中看过,七彩鹿的鹿茸,可以根治哮喘!”
    道士雪白的眉心微微一皱,“皇上竟然得到了七彩鹿!”
    君子珏不禁心中一喜,“看来七彩鹿的鹿茸果然有奇效了!”
    “七彩鹿的鹿茸的确能治哮喘,不过……”道长看着上官清越,眉心收拢的更紧,捻了下白色的胡须,神色显得为难,声音也顿住,没有再说下去。
    “你有话尽管直接说!”君子珏焦急催促。
    “这……”
    道士依旧神色为难,看着君子珏半晌,没有发出声音来。
    “你道士说!”君子珏恼喝一声。
    “七彩鹿的鹿茸确实能治疗哮喘,不过需要一味极为难得的药引。”
    道长看着君子珏,声音更加低弱了,“只怕这味药引,寻不到啊。”
    “到底是什么药引!你但说无妨!只要是这世间有的,朕都能为她弄到!”
    道士这才将话说了下去。
    “七彩鹿的鹿茸,还需要一味心头血做药引。”
    “心头血?”
    君子珏不由得困惑,“什么是心头血?朕从未听说过,世上竟然还有这种药引。”
    “心头血,是从人的心头采集的血。”道士道。
    君子珏笑起来,“这好办!”
    “皇上有所不知,七彩鹿的鹿茸可不是一般的血能养成世间奇药的!也不是一般的血,培养出来的鹿茸,就能医治哮喘顽症。何况娘娘的哮喘症,还是娘胎自带。”
    “你的意思是……”君子珏眉头拧得更加深邃,“到底需要什么人的心头血?”
    道士俯身下来,态度恭敬,直言道,“龙血。”
    “……”
    君子珏眉心一沉,“就是朕的心头血了!”
    “正是。”
    君子珏毫不犹豫,“那就采集朕的心头血好了!只要能救她的命。”
    “皇上,取心头血的过程极其凶险。稍有差池,就会要了皇上的性命啊!这种事……贫道可不敢让皇上亲自犯险。”
    “朕不怕。”君子珏态度坚决。
    “皇上,”道士还是苦心相劝,“即便成功采集了心头血,皇上失了心头血护心,那也是要命的危险!这种事,等同一命换一命。”
    “皇上,三思而行!”
    君子珏看向床上的上官清越,她因为不适眉心轻轻拧着,长长的睫毛好像蝴蝶的翅膀,微微颤抖,似随时都会飞走,离他而去……
    君子珏心口一紧,酸疼起来。
    他的月儿,怎么舍得她离开他。
    即便用他的性命,他也真的无怨无悔甘心情愿?
    ……
    上官清越陷入昏睡中,她苏醒过来的时候,君子珏已不在身边,想来应该是回宫了。
    就连之前的道士,也没见到影子。
    守在身边的,只有小玉和蕙心。
    她刚刚苏醒没多久,季贞儿就派来肩輦,要接她去小聚。
    这个女人,消息也太快了!
    竟然知道她苏醒了。
    上官清越吃力起身,问小玉,“我昏睡多久了。”
    “娘娘已经昏睡三天三夜了。”小玉道。
    上官清越扫了小玉一眼,又看向蕙心,蕙心没什么表情,半低着头,看不清楚眼底的神色。
    “太后竟然知道我这个时候会醒,能掐会算的,让人佩服。”上官清越轻轻扶住昏沉的额头,稳住沉重的身体。
    什么小聚,只怕要找她兴师问罪吧!
    趁着君子珏不在,急着找上门,想来个先斩后奏吗?
    现在的季贞儿,只怕已经完全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恨不得来个除之后快。
    门外带着肩輦前来接上官清越的人,正是秦嬷嬷。
    上官清越给蕙心一个眼神,蕙心便笑着端着热茶出去招待秦嬷嬷了。
    “嬷嬷,这一大早上的,雾浓露重,喝杯茶暖暖身子。
    秦嬷嬷勉为其难地坐下来喝茶。
    蕙心笑着说,“嬷嬷,月妃娘娘刚刚苏醒,身体虚弱,还是等月妃身子骨好一些,再去给太后请安吧。”
    “太后娘娘下了懿旨,亲自派本嬷嬷来接月妃,肩輦稳当,不会颠簸到月妃。”
    蕙心还是笑着说,“娘娘现在身体虚弱,实在禁不起折腾,何况这一早上的,风也有些凉。”
    “凉什么凉,现在都夏天了!”
    “嬷嬷……娘娘现在真的很虚弱,万一一折腾,又犯病了,就不好了。”
    秦嬷嬷将一杯茶摔在桌上,“太后娘娘的懿旨,月妃娘娘也不从了!”
    “嬷嬷说的哪里话,月妃哪敢不从太后娘娘的懿旨。”
    “竟然不敢,那就好办了!”
    秦嬷嬷对几个随从使个眼神,几个随从当即闯进门来,要强行带着上官清越上肩輦。
    蕙心和小玉赶紧护在上官清越面前。
    上官清越看着涌进来的一大群人,唇角轻轻弯起一道弧度。
    态度这么强硬,看来真的是凶险的一行啊。
    秦嬷嬷扭着肥胖的身体走上来,目光越过蕙心和小玉,看着床上虚弱的上官清越,阴阳怪气地道。
    “月妃娘娘,太后娘娘请您去一趟役园。”
    役园?
    季贞儿带她去役园,难道和云珠有关?
    难道季贞儿在即将要成为君冥烨的王妃时刻,还要放了云珠?
    只怕即便季贞儿要放了云珠,也是因为天儿。天儿是云珠一手带大,天儿几日不见母妃,听说正在闹脾气,不吃不喝,吵着找母妃。
    上官清越本不想去,现在君子珏不在,岂不是给季贞儿对自己下手的机会。
    但联系到云珠,就不得不去了。
    好不容易将云珠推向役园,不管如何,都不能让云珠再出来,给云珠和季贞儿联手的机会。
    “容本宫梳洗一番。”
    上官清越撑着轻飘飘的身子下床,小玉赶紧搀扶住上官清越。
    “娘娘小心。”
    秦嬷嬷狠狠剜了一眼小玉,吓得小玉深深低下头。
    小玉原本是季贞儿的人,后来因为云珠的要挟,从了云珠,现在又因为上官清越的要挟,跟了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心里清楚,如小玉这么根基不稳的人,是断然不能轻信的,等日后有了机会,必须除掉才能以绝后患。
    上官清越不禁想到了惨死的朱砂,心口一阵酸紧。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为朱砂报仇雪恨。
    上官清越收拾好,上了肩輦,一路去了役园。
    不过他们走的路,都是偏僻小路,还是从后门进入役园。
    显然季贞儿不想被外人知道这件事。
    上官清越不禁心口沉了一分。
    在这样的侯门深府里,经常有人不知不觉被处死。
    虽然上官清越不怕,但在心底也不禁泛起一股凉意。
    她勾起唇角,浅浅一笑。
    季贞儿,你终于出手了。
    秦嬷嬷引上官清越去了役园内最偏僻的小木屋。
    那里平时是用来存放杂物的地方。
    推开门,里面被人简单打扫了一番,虽有灰尘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浓厚,让上官清越来这种地方等同于变相谋害。
    她有哮喘症!
    最忌讳灰尘沙土。
    小木屋没有窗子,幸好上面有个不大的天窗可以维持些许光亮。
    季贞儿坐在房内的最深处,也是最为昏暗的地方,上官清越根本没注意到,直到季贞儿开口说话,上官清越才大致知道季贞儿已在房间内。
    “月妃,坐吧!”
    季贞儿依旧是那种极其温柔的声音完全听不出丝毫异样。
    上官清越正疑惑要坐在哪里,这时有人搬来椅子,谢恩后勉强看清椅子位置小心地坐了过去。
    房间虽不是很大,但季贞儿那悠闲地用茶,碗盖拨弄清茶和轻轻的啜饮声,还是在房内荡起轻轻的回音。
    安静的房间内,只能听到饮茶声,在这朦胧的昏暗中,还真是令人胆战心惊!
    “不知太后找臣妾来所为何事?”上官清越轻声开口,打破僵寂。
    季贞儿放下茶碗,姿态雍容华贵,依旧一派一国之母之风。
    “本来也没什么时候,就是找月妃过来喝喝茶,聊一聊。”季贞儿道。
    上官清越勾唇一笑,眸光潋滟,华彩熠熠,即便在这暗淡无光的小木屋里,依旧美得让人晃眼。
    季贞儿不禁心里恼恨。
    “不知太后找臣妾聊什么?”上官清越声音慢慢。
    “是想让月妃过来看看,到底是谁陷害了你!”
    季贞儿将“陷害”两个字咬的很重,透着几分憎恨。
    上官清越淡淡“哦”了一声,“确实应该聊一聊。”
    季贞儿对秦嬷嬷道,“嬷嬷,你去看看人清醒过来没有,带进来。”
    “是,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