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刺耳的声音,划破了蓝曼舞的心房,心口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愣怔地看着阿哑,那一张俊美的脸庞,那个陪伴了自己两个多月,他们一起吃,一起睡,一起逃命,一起流浪……
    但现在,那个自己认为买来的奴隶,已经不是那个奴隶了。
    他有了他自己的身份,一个光鲜的,能让所有人震慑的身份。
    他……
    再也不是她的那个阿哑了。
    他让她滚!
    之前的他,即便冰冷,难以接近,终究是对她隐忍的。
    但现在……
    这个陌生的人,让她感觉到周身都很冷,冷的犹如置身冰窟一样。
    蓝曼舞努力让自己笑,但眼角泛滥的晶莹的水色,还是弥漫了她的眼眶。
    她再看不清楚阿哑一张俊美而又绝情的脸,她步步后退。
    “好,好,我滚。”
    她是笑着说的,但转身的一刹那,就已经泪湿眼眶,飞奔而下。
    她跑了出去,一直跑了很远很远,才停下自己的脚步,扶住高高的墙壁,紧紧捂住嘴,无声地痛哭起来。
    她不会让自己随便哭出声音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还哭的这么伤心。
    他不需要她了,只是不需要她了而已。
    自己不要太伤心,不要太难过。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有什么资格喜欢上他,她的身份,让她这辈子都没有资格喜欢上任何人。
    她的身份,说的好听是太妃,不好听就是寡妇,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
    她早就没有资格再去喜欢别人了!
    这辈子都带着大君国皇家太妃的名声,谁会敢与她扯上关系。
    阿哑的做法是对的,是正确的,她是应该滚的!
    一直哭了许久,蓝曼舞才擦干了眼泪,仰头看向蔚蓝的天空。
    天气真的转暖了,春天马上就要来了,阳光和寒风都不再那么寒冷,也多了一些暖意。
    但这样薄凉的暖,却不能温暖她冷透了的心。
    “没关系啊,我自己也很好啊,我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会很好的!”
    “他说的没错,他不是阿哑了!阿哑是一个奴隶市场的奴隶,已经在那天晚膳个……死了。”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心口一阵酸痛。
    “没关系啊,我的阿哑,给我留下了孩子,我们的宝贝。他是上官少泽,南云国的太子,将来南云国的皇帝,不是阿哑了!他是上官少泽。”
    “他是上官少泽,他是上官少泽,他是上官少泽……”
    蓝曼舞一遍遍地念着,告诫自己,那个人已经不是阿哑,是上官少泽。自己的思想,似乎真的被这样的碎碎念给麻木的,真的就当他是陌生的不认识的上官少泽。
    根本已经不是那个,陪伴了自己那么久的阿哑。
    她努力勾唇一笑,双手抚摸自己的肚子,依旧是那个开心快乐的蓝曼舞,无忧无力,笑得甜美怡人。
    她回到房间,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在出门。
    王小乔来看过她,也被拒之门外。
    “我困了,要睡觉,不要打扰我哈!这几天,真的累死我了。”
    王小乔见蓝曼舞的声音毫无异样,便也放下心来。
    上官清越特意交代所有人,不许提起那天晚上,哥哥杀人的事。
    而上官少泽,显然也不记得那天晚上的事了,大脑里一点记忆都没有。
    王小乔小心翼翼去探望他。
    上官少泽躺在床上,面无表情,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那样安静地躺着,目光空洞地看着上方的位置。
    他的身体,还很虚弱。
    白道长给他诊脉过后,得出一个他体内的毒,根本没有解的结论。
    而且,那毒,已经深入骨髓,只怕世间已无人能解。
    王小乔在房间里站了许久,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现在他的身份是太子,不是她的阿哑大哥了,她不敢随便僭越,也不敢随意说什么话,生怕激怒了他。
    王小乔来过几次,上官少泽没什么反应,王小乔便也什么话都不说,看一眼就走。
    上官清越让百里不染给君祺睿解药,百里不染偏偏不给。
    “既然我哥,喝了你的血,能奇迹般地醒过来,看来你的血,确实能解毒。”
    “美人儿,你休想再打我血的主意!我又不是奶牛,我的血又不是牛奶,不是随便就能挤出来的!”
    百里不染气得跳脚,上官清越当他是什么?
    “给睿王爷解毒,我们便也好收拾收拾,准备离开这里了!我不想,在我走后,还牵扯了伤及睿王爷性命的事。”
    上官清越现在巴不得和君家的子弟,撇清所有的关系,一点都不要牵连其中去。
    从青峰山再往南走,便要经过一个大君国的行宫。
    那是历来皇族宫里人,要去冬季避寒的圣地,叫南阳城。
    上官清越打算绕过那座城,继续一路南下,回南云国。
    虽然哥哥现在的情况还很不好,但哥哥身为南云国的太子 ,岂能逗留在大君国。
    虽然在青峰庄,封锁了哥哥身份的消息,想来也会不胫而走。
    那个暗害哥哥的人,若知道哥哥还活着,只怕还会动手。
    尽快回到南云国,才是他们兄妹最好的出路。
    若君祺睿出了什么闪失,大君国肯定又要将罪名安在自己头上,因为她现在和百里不染,已经被人说成奸夫淫妇了。
    百里不染这个家伙,就喜欢在人多的地方,调戏她,对她暗送秋波,已经让不少人误会。
    “救你哥哥也就算了,那是美人儿的哥哥。但救君祺睿,我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百里不染,你就不能安生一点!让事情不要那么复杂了吗?如果你的血,真能解毒,赶紧给他服用了,我们就能赶紧离开这里了。”
    “我们?”
    百里不染稳准狠抓住了上官清越的失言。
    “不是,是我。”
    “我明明听见美人儿说我们。”
    百里不染的一张俊脸又凑了上来。
    上官清越赶紧逃避,躲闪着百里不染的一张脸。
    “美人儿,美人儿,原来你想和哥哥一起离开这里啊,你早说啊,为了我们早点离开这里,我做什么都愿意啊!”
    “这个鬼地方,哥哥讨厌死了,早就想走了。”
    百里不染十分仗义地将自己的手腕露出来,“来吧!”
    上官清越没想到百里不染这么痛快,一时间有点懵。
    “你真的愿意?”
    “为了美人儿,什么都愿意,只要美人儿跟我回五毒门。”
    “……”
    真是,他又来。
    “我是不会去五毒门的。”
    “好,不管美人儿去哪里,我跟着。”百里不染将自己的一截皓腕放在上官清越的眼前。
    上官清越看着百里不染光洁的手腕,一阵沉默。
    之前,伤了的是他的另外一只手腕,现在他却将这一只手腕拿了出来。
    “你真的,愿意?”
    “当然了!能和美人双宿双栖,我当然愿意,什么都舍得。”
    “……”双宿双栖。
    他怎么总说的这么严重。
    “我可没答应和你双宿双栖。”
    “你会答应的。”百里不染又是嘻嘻一笑。
    上官清越拿出银簪子,莺歌便又准备好酒杯,随时等待接血。
    她犹豫了半天,终于将一簪子划下去了。
    鲜血涌了出来。
    百里不染闭紧眼睛不敢看,脸色都白了。
    “美人儿,哥哥……哥哥最怕疼了。”
    上官清越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心酸了一下,赶紧用帕子帮百里不染止住剩下的血。
    “对不起。”
    她声音很低地道了一声。
    “为何和我道歉?”
    上官清越匆匆帮他包扎好,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在百里不染咄咄逼人的目光下,赶紧转身,匆匆走了。
    百里不染唤了两声,她也没有回头。
    上官清越脚步匆匆,差一点撞上来给哥哥送药的白道长。
    白道长站在那里,神色有点沉重。
    “白道长,我哥哥能醒过来,多亏了百里不染的血,若他的血,真的能解毒,为何我哥哥体内的毒,还不能解?”
    “百里门主的血,解掉的也是他给另兄长发射暗器的毒药。另兄长体内魔性的毒,还没有解开。”
    “难道这天下间,就没有办法了吗?不是说,万物相生相克,有一物,便有一物相克?”
    “这个……”
    白道长抚摸自己的胡须,沉吟了稍许。
    “或许公主可以去南云国找一个人。”
    “谁?”
    “倾城公子。”
    “倾城公子?”
    “对!倾城公子在医药方面,有更深的造诣。”
    “他只是一个兜售药膏脂粉的人物,怎么会在这方面造诣更深?”
    上官清越在南云国的时候,听说过倾城公子的大名,青楼里的女子,都很想得到倾城公子做的胭脂药膏,据说效果奇佳。
    她的嫁妆里,就有倾城公子的百花凝露膏。
    不过倾城公子的东西,向来卖的都是天价,一般人可用不起,只能奢望一下。
    “倾城公子鲜少出手救人,但他出手救的人,绝无一例失败。老夫虽然行医一辈子,但也不得不承认,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意思就是说,他很可能有办法?”
    白道长扶着胡须,点点头,“很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