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人一身绛红色,更衬得他肤白似雪,比女子还要好看三分。他怀中那貌美女子却脸色苍白,紧皱着眉头,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若是时间能够静止,这本来是一副绝美的画面。可偏偏在这样的氛围里,看似安宁,实则有无数暗涌在流动着。
    顾重九和慕成名俩人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神都复杂得像是不见潭底的水,漆黑而深邃,又像是锋利无比的铸剑,泛着刺眼的寒光。
    “慕成名,我顾重九从来不是逃避责任的人。”顾重九看了眼倒在慕成名怀里的端木染染,瞳孔微微收缩了些,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东西。
    刚才的形势过于紧张,再加上顾重九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混沌的状态里,根本都没有快速应对危机的能力,更别提是提剑要了端木染染的性命了。
    顾重九虽然脑子有些不清楚,可是关于她到底有没有刺杀端木染染这一点,她记得很深刻。
    绝对没有,顾重九在心里确认了。
    即使端木染染多次想要刺杀自己,即使她善于伪装杀人不眨眼,顾重九也从没有过让她在这世界上永远消失的念头。她顾重九,绝对不是这种妒妇。
    顾重九只不过是刚好举起了剑,她本来是想把剑往回收的,可是端木染染却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跑了过来,直直地刺在了剑上,像是一切早都计划好了的。
    对,早有计谋。顾重九心里默念了这四个字。今晚发生的一切过于突然又过于异常,若不是有人提前计划好的,临时起意的话很难形成现在这个局面。
    大腿上的疼痛感让顾重九的神智短暂清醒,虽然只是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也足以让顾重九明白过来这一切都不过是端木染染的计谋罢了。
    顾重九突然想了起来,身边的那把剑出现得似乎也太过于恰到好处,怎么着就能刚刚好在顾重九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呢。
    而且,端木染染一开始那架势分明就是想要顾重九的性命,所以才会引起顾重九出于本能的反击。只是没想到端木染染会突然收手又突然撞到了顾重九手里的剑。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于蹊跷,顾重九现在只恨自己还是太过于大意,低估了端木染染的城府,才会落于现在这种尴尬的境地。
    其实这一切也不怪她,谁又能想到端木染染居然会对她自己都下了毒手,不惜伤害自己来抢夺慕成名的疼爱。
    只是,等顾重九明白这一切的时候为时已晚,已经是她和慕成名在对峙着。
    刚刚她虽然在心里百转千回,但这一切都并没有用太长时间,没过多久顾重九的声音又再传了过来。
    “我顾重九从来不是逃避责任的人。是我做的,我一定会认,不是我做的,无论如何,我都不认。”她的神色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迷惘,而是变得坚定了起来。
    “好啊,顾重九,你好啊……”慕成名突然笑了起来,这笑容却和平日里的温柔和煦完全不同。
    慕成名的神色却变得犹豫了起来。他是知晓顾重九素来的为人的,从内心深处不愿意相信顾重九会对端木染染什么做出这只那个事情来。
    所以看到顾重九说的这么坚定,慕成名更是想去相信她。只是……
    “慕哥哥……染染好疼啊,这里好疼啊。”端木染染并没有完全昏迷过去,她在慕成名的怀里虚弱地说着。
    “染染只是想为姐姐舞剑的,不知道姐姐为何要对我如此恶毒,竟然想要致我于死地。”端木染染说着说着,眼角竟滴落出一滴泪来,正好挂在眼角,极其动人。
    顾重九冷哼了一声,不想去看端木染染这幅面孔。她觉得实在是可笑,明明是真正作恶的人,现在却在这里卖着可怜,像是朵娇柔的花。
    慕成名本来已经脸色迷茫,一听到端木染染的声音又立刻回归了神来。他看了看端木染染胸前氤氲出的大片大片的红色,心里暗暗做出了决定,不再为此迷惘。
    “顾重九,你好自为之吧。”
    好自为之,这句话像是个炸弹一样,将顾重九的魂魄炸的粉碎。
    她不敢相信,那个曾经亲密无间的男人,那个曾经在黑暗中*相对的男人,那个曾经对她说着一生一世永不分离的男人,现在居然对她说出了“好自为之”。
    “好一句好自为之,好一个狠心的人啊。”看着慕成名抱着端木染染离开的背影,
    那么决绝,那么冷漠,顾重九苦笑着呢喃着,声音低沉得似乎都要听不见了。
    “慕成名,终究还是我顾重九输了。”这一句花她却真真切切地说了出来,声音清晰可闻,甚至都能感觉到那声音中的颤抖。
    “是我太傻了,你我不过相识这么久,自然是比不过你们青梅竹马,自幼相识。”她的眼泪一直都在眼眶中打着转,却始终没有滴落下来。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乌雅一看到顾重九进门,就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满脸都是关心,语气很是急切。
    此时的顾重九样子看上去很是吓人。她脸色苍白得像是个病人,脚步又虚浮得像是喝醉了一般,目光呆滞无神,整个人看上去都像是被抽了魂儿一样。
    “姑娘,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啊?”乌雅说着说着声音里都带了哭腔,急得快要哭了出来,“不是说去好好地吃个饭嘛,怎么才过去多久就成这样了?”
    顾重九却还是像没有听到一样,只是呆呆地坐在桌子前,什么话都不说。
    “重九,重九,你回答我一句啊,重九!”乌雅也顾不得别的什么,一个劲儿地摇晃着顾重九的身子,想用这种方法让她回过神来。
    “咝……”突然,顾重九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的眉头一瞬间拧在了一起,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又更加苍白了几分。
    “重九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乌雅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唰地一下就出来了,满脸都是泪水。
    “乌雅,我没事,别哭了。”顾重九终于开口了,虽然声音微弱得几乎都听不着了,但总是比一直沉默着什么都不说的强。
    顾重九抬手替乌雅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抬手的动作看上去都有些艰难。
    乌雅这才看到,顾重九的眼睛红肿着,一直都睁得大大的,却没有一点神色,空洞得像是个装饰精美的搪瓷娃娃。
    “乌雅,帮我,帮我拿点儿金创药和纱布来。”顾重九的额头有细密的汗珠冒了出来,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似乎很是费力气。
    “哦对了,还有剪刀。”她又说了一句。
    乌雅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仔仔细细打量了下顾重九,想看她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却没看出来有什么异样。
    于是乌雅开口问道:“重九,你是不是受伤了?”
    “你先去帮我把药拿过来吧。”顾重九声音微弱地说着。乌雅看着顾重九这个样子,不敢再耽搁一分一秒,生怕顾重九再有什么闪失。
    没过多久,乌雅就拿着准备好的东西进来了,放到顾重九面前说:“姑娘,你要的药乌雅帮你找来了。”
    顾重九轻轻地“嗯”了一声,接着便用剪刀剪开了腿上的布料。
    没有了衣服的遮挡,肌肤全都露了出来。乌雅看到这情景,一下子就惊叫了出来,又连忙用双手紧紧地捂住了嘴巴,只是眼泪还啪嗒啪嗒地不停往下掉着。
    雪白的肌肤上,一道很深的伤口斜斜地划破了皮肤。伤口周围因为失血过多而都变得有些发白,怪不得顾重九的脸色也一直苍白着。
    因为顾重九穿的是深色衣服,血液凝结在衣服上也只是颜色加深了一些罢了,不仔细看的话都看不太出来,顾重九也一直都没有说出来,总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所以乌雅不知道顾重九居然有这么重的伤,想一想顾重九拖着这样的伤口独自走了这么远才回来,乌雅的心里更是一阵心疼。
    怕是慕成名也不知道顾重九受伤的事情,再加上顾重九什么都不说,所以都没有人去在意她。
    “重九,你到底……是怎么了啊?这怎么都伤成这样了?这么娇嫩的皮肤怎么能受了这种伤呢?”乌雅啜泣着,想伸出手去触碰那伤口,却终究不敢去碰。
    顾重九反倒显得比乌雅淡定了很多,还对着乌雅安慰地笑了笑,她嘴角扯起一抹笑意,故作云淡风轻地说着:“没事的乌雅,不疼的,小伤罢了,别哭。”
    可是乌雅一听反而哭得越来越厉害了,说话都变得断断续续的,连不成完整的句子。
    “方才我还看见大人抱着端木染染大小姐急匆匆地赶回来,还一直在担心不知道除了什么事儿,这怎么连你也这样了,这儿可怎么办啊。”
    听到乌雅提起了慕成名,顾重九一直空洞着的眼睛才终于有了点儿不一样的神色。她的眼眸轻轻地闪了闪,而后又归于暗淡。
    “宴会上有了一点儿意外,端木大小姐受了伤,慕成名……慕大人应该是急着送端木大小姐回来看大夫的。”
    顾重九提起慕成名的时候,语气还是微微地顿了顿,带着些微不可察觉的颤抖。一刹那的失神,让顾重九没有控制住手下的力道,恍惚间又弄疼了伤口。
    “咝——”又是一阵冷气。
    腿上的伤口是顾重九自己拿匕首扎上去的,为的是让中了迷药的自己神智清醒过来。她下手很重,那伤口周围的血早已经凝结成痂,和衣肉都连在了一起。
    伤口连着衣服,轻轻一触碰就疼痛入骨,只好用剪刀把伤口附近的衣服都一点点地慢慢剪下来,把伤口清洁过后才能慢慢地上药。
    乌雅想要动手帮忙,又怕自己不知道轻重弄疼了顾重九,只好让顾重九自己来。看着那极深的伤口,乌雅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像是比顾重九还疼的样子。
    顾重九好笑地笑了起来,觉得乌雅未免有些太小题大做,自己都没觉得有什么,乌雅倒是哭个不停了起来。
    “乌雅,我真的没事的,现在都不疼了,再哭你明天眼睛都要肿成桃子了,可就一点儿都不漂亮了。”顾重九打趣地说道。
    乌雅抽了抽鼻子,皱巴着小脸说:“重九,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虽然是这样说着,乌雅还是没有刚才哭得那么凶了。而后,乌雅又接着说道:“重九,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