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重九虽然觉得他并不是渣男但事到如今她也不可能对慕成名像之前那样无限包容了,毕竟包容人所需要的不仅仅是气量,还需要牺牲彼此之间的信任。
    她怕再这样下去他们两个最终别说恋人了,连朋友都可能做不成。
    顾重九几次想狠下心冲到慕成名面前把他骂一顿,然后强迫这个娘们儿唧唧的家伙在她们之中做出了选择,然而她终究还是没能做到。
    因为她也是个傻瓜,而且比慕成名那个傻瓜还傻。
    她这个傻瓜最傻的地方就是心太软,软到连跑过去责怪慕成名她都做不到,
    “你们俩没救了啊!”顾重九捂住脸自言自语。“一个傻,另一个比他更傻两个傻瓜,还谈什么恋爱呢,光是这个组合就能够让人窒息了好吗?”
    慕成名染在走到远得实在看不见顾重九住所的地方的时候才停下来,他伫立在那一动不动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低着头咬了咬牙。
    他又何尝不明白顾重九想得到怎样的回答呢?
    但是,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冷下声对端木染染说要与他划清界线,他生来重情重义,而端木染染与他又有着救命之恩,要他这么做简直就是在逼他做出忘恩负义这种无耻之举。
    若当初救他的不是端木染染该多好。
    慕成名走到府里的湖边看着自己的倒影,俊逸的脸上满是苦涩的意味。
    其实很多时候出现了这种男人在两个女人之间徘徊不定的情况一般来说只有很少的男人是出于花心才无法选择的。
    他们大多数的人都是因为太温柔太重情义,所以才无法伤害每一个人。他们在感情中摇摆不定,但他们却并不知道这样不过是让女人们伤得更重更痛,只是她们并不表现出来罢了。
    当初赢国皇帝与端木染染定好的限时三天,很快就到了履行承诺的日子。
    几乎所有百姓都怀着激动的心情等待赢国皇帝的回答,因为这关乎着天下的局势。没有人希望看到战争,战争就意味着动荡不安和家破人亡。
    意料之中地,颜无上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楚国风淳朴,人民安居乐业。我大赢国愿意与西楚交好,从此两国友好相处,不生战乱,世代和平。”
    大殿之上,大总管高德江尖细地嗓音在回荡着,一字一句敲进文武百官的心中,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这不过短短的几十个字对于天下而言意味着什么。
    这位皇帝的决断在一个时辰内传遍了大街小巷,提心吊胆的老百姓们终于放下了心,不用再为征税和征兵之类的事情而苦恼和叹息了。
    而西楚人更是兴奋,之前他们一直担心若赢国和北梁当真联手攻打自己国家的话该怎么办,整日处在恐慌之中,寝食也不得安宁。
    如今赢国不仅没有同意北梁的提议,反而选择和西楚友好相处。这么一个庞大的后盾,就相当于在战争打响时多了一块保命盾牌,又怎能不让他们开心呢?
    在欢呼的时候,他们自然忘不了西楚的使臣端木染染了。
    如今端木染染可是成了西楚百姓心中的巾帼英雄,觉得多亏是她说服赢国皇帝,才让西楚能够得到长久的安宁。
    于是本来在百姓们心中的知名度并没有多少的端木染染,在西楚人的心里瞬间涨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他们狂热的态度几乎是将端木染染奉为了智慧与美貌兼具的女神。
    当然这件事也传到了远在西楚的端木府里。端木府的下人一改常态,为大小姐的丰功伟绩感到了极大的自豪。
    “好!”原本总是神色沉重,不苟言笑的端木洪听到了这消息以后也瞬间笑开了怀。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旁边的木桌,脸上却是一副自豪的笑脸。
    “不愧是我端木家的儿女,哪怕是女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之辈,真是给端木家长脸哪!”端木洪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开心,对端木染染也越发满意起来。
    旁边的侍从见家主少有了这么高兴,便趁机大肆夸了端木染染一番:“还是家主您教导有方,端木小姐那么优秀,也是多亏了随着您哪。”
    另一个也不甘示弱:“端木小姐自身的口才面对皇帝也毫不畏惧的勇气的确是值得赞扬的,不愧是城主的女儿啊。”
    端木洪欣慰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儿女在颜无上面前胸有成竹,一脸淡然地同一国之君商议赢国与西楚间的合作事议的母仪天下的模样。
    也许是想起了从年的时光,端木洪的目光变得虚无起来,语气中带着些感慨:“这孩子当真成长了不少,倒有几分她母亲当年的风采了。”
    “是啊!”侍从也露出了一副不念的表情。“当年小姐还是个任性的小姑娘,如今都已经这般出色了。”端木洪的神色越发高扬了起来,语气也上扬了几个度,说着:“染染必然是西楚皇后的不二人选了。试问现在西楚国境内有哪个女子的威望能比染染更高,那些大臣巴不得把女儿嫁给皇帝做皇后,可是他们
    的女儿有谁能比过我的染染。”
    也许是对端木染染太过于自信,也许是对自己的前景太过于乐观,此时的端木洪激动得不像是沉稳的中年人,眼里对*的渴求越来越炙热。
    然而同样作为兄长的端木轻舟在为端木染染感到由衷的自豪和欣慰的同时,更多的反而是沉重的担忧。
    在听到端木染染成功说服赢国皇帝,将西楚国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的时候,端木轻舟脸上的愁云笼罩得更多了起来。
    在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原本在专注看书的端木轻舟表情瞬间垮了下来。他铁青着脸听着,反复确认了好多遍。
    最后他突然用比父亲还用力的力度,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书桌。
    “怎么了?”李亦翎面露忧色地端着茶水走了过来。看着自己的丈夫那难看的不能再难看的脸色,她却不知道这是为何。
    “染染成功说服了赢国皇帝,让赢国放弃和北梁联手攻打我们西楚。”端木轻舟苦笑着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沙哑,“你也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对不对?”
    “这当然是好事啊!”李亦翎将茶水放下之后的表情变得有些不理解。
    她动作轻柔地揉着端木轻舟的眉头,将紧皱的眉舒展开来,一边揉一边说道:“没人有想看到战争,无论最后的结局是输是赢,百姓们总归是要受苦的。”
    端木轻舟闭着眼睛回答:“是啊,我也不愿意两国交战,不仅是因为战争会让人民受苦,还为了你。”
    说罢,他拿起李亦翎端来地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才又接着说。
    “这些日子虽然你未说,但是我知道你心里是难过的。赢国是你的家乡,而我又是你的夫君,你定是不愿意看到赢国和西楚的关系恶化的。”
    这几句简单的话却让李亦翎瞬间盈满了泪水。
    确实如端木轻舟所言,这些时日来她心里都是苦涩的,处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知道到底该支持谁。只是她不愿让端木轻舟心烦,一直都没有说出来。
    “你是担心染染妹妹会因此要求进宫为妃吗?”李亦翎询问了一句。
    端木轻舟敢舒展开来眉头又皱了起来,苦笑着说:“这样下去,染染肯定会嫁给西楚皇帝就此成为皇后。”
    皇后意味着什么?
    荣誉?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都不是,成为皇后是意味着彻底变成一枚权利斗争中的棋子。
    权力的争斗,本来像是一滩沼泽,越是在皇宫中心,就越容易陷进去,而一旦陷入进去就再也没有抽身的可能。
    端木轻舟知道慕成名不是爱权利斗争的人,可是他也知道,在这片沼泽地里,没有人能明哲保身。更何况,在端木轻舟看来,慕成名并不能永远护得端木染染安全。
    皇后这个身份,在这个沼泽里反而更像是一个沉重的抱负,甚至都还不如其他的棋子,只不过是利用价值更大而已。
    其实若是端木染染,对于做皇后这件事有抵触心理的话,端木轻舟还能帮她另选一位如意郎君。然而端木染染却对慕成名死心塌地,一心想要嫁给他。
    端木轻舟向来比其他人看的都要透彻,也向来比别的人活得更加辛苦。
    在这世界上,总是看的越是透彻的人,越容易陷入一种紧张和不安之中,控制不住自己对未来的悲观,被沉重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
    因为他们在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以后会陷到怎样的沼泽里,却无法逃离。所以在陷进去的时候,就已经想象到了将来会有多么的辛苦。
    这样的人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未来,无论那未来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都只能一步一步朝着那人生的终点越来越近。
    “我并不想让染染嫁入皇宫。”端木轻舟说得异常艰难。
    李亦翎的眼神却是懵懂的,她根本不知道他们现在在讨论的那个皇帝,就是自己的好朋友——顾重九喜欢的那个男人。
    她笑着安慰端木轻舟:“放心吧,染染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儿,再说了,若是染染真心喜欢皇上,那嫁给他不是再好不过了么?”
    “是啊。”端木轻舟摸了摸李亦翎的头,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仿佛自己之前从未失态过一般。“是挺好的,的确再好不过。”
    李亦翎有些不明所以,但她在看到端木轻舟的笑容,也回报了一个更灿烂的笑容。端木轻舟的心头涌流着一股温暖,此时对他而言更需要的不是理解,而是陪伴。
    这个时候能有李亦翎这样温柔的女子陪在端木轻舟身边,对端木轻舟便是莫大的安慰。
    现如今赢国和西楚的联手已经传遍了这两个国家,那么早就和赢国商议此事的北梁自然也不例外。
    在收到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便有人告诉他韩礼聘了,倒不如说韩礼聘才是真正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韩礼聘在这之前,谨见了颜无上之后,并没有回到北梁,这位将军王就一直呆在赢国皇城内,以便自己是最早收到颜无上回复的那个人。
    这件事情谁都看出来了,他的态度很明显了,便是胸有成竹,他认为赢国绝对的会答应他的提议,而这事实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如今,天下人似乎都听到了明西联手这个消息在他脸上狠狠地扇那一巴掌的响声,清脆嘹亮的声音一清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