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462:皮痒痒
    “煞不怪我了。”婵娟急促打断公子玉道。
    “他从放你离开便不会怪你。”公子玉转过身,与婵娟四目相对,捧着婵娟的脸,逼着她不能逃离他的视线。
    “娟儿,我瞒着你不是不信你,若是你知道了,定会阻止,伤是我自愿受的,受了,心里就好受了。”
    “我知道你有你的原有,下次一定要告诉我,这么担惊受怕,若是再有一次,我的心脏怕是吃不消了。”
    公子玉轻轻将婵娟揽入怀中,帘子忽然被拉开,欢欢笑的苦兮兮的,“师父,不是我故意要打扰你们,是……”
    车外,奚春柔带着昏迷的拓跋凌一身的狼狈,身边的马瘦的惨不忍睹,更是伤痕累累,刺鼻的血腥味刺鼻。
    “奚春柔?”
    “婵娟姑娘,救救……”话未说完,奚春柔便一头栽倒,欢欢用小身板接住了坠落的拓跋凌,压弯了背。
    欢欢吐了吐舌头,对着脸朝地落下的奚春柔无能为力。
    奚春柔晕晕乎乎的醒来,“走开。”胡乱挥动的手直接挥掉了婵娟端着的药碗,滚烫的药撒在婵娟的手背,转眼,红肿起来。
    “娟儿。”
    拓跋凌捉住公子玉的手,苍白的脸上,琥珀色的眼眸里杀气丛生,森白的牙齿月光下白的刺眼,“我要杀了你。”
    即便拓跋凌看上去瘦弱不堪,蛮力十足,公子玉身上有伤,一个不察便被压倒在地。
    欢欢惊声叫着,“师父。”
    拓跋凌晕倒在公子玉的身上,“拓跋叔叔怎么了?”
    拓跋凌性子温纯,平日里少言寡语,即便说话也是温声细语,何曾露出如此狰狞骇人的面孔。
    公子玉揉了揉发痛的手腕,跑过去查看婵娟的手背,“娟儿。”
    婵娟推拒着公子玉,“我没事,你快去看看拓跋公子。”
    拓跋凌呼吸微弱,嘴唇泛紫,明显得中毒之状,奚春柔的情况倒是乐观许多,身体过劳,伤口崩裂感染。
    欢欢身上有些简单的金疮药,暂且为奚春柔止了血,拓跋凌的问题过于严重,几人束手无策,尤其拓跋凌时不时清醒过来,对人存在强烈的攻击性。
    欢欢的脚脖子差点被拓跋凌捏断。
    “这是哪?”后半夜的时候奚春柔醒了,嗓子沙哑,甚者发着高烧,眼前的人都看不清楚,婵娟喂了些水,只能安抚她先歇下了。
    “拓跋公子的毒不能拖下去,他身子本就孱弱,此毒古怪霸道,怕是除了圣医无人能治。”
    欢欢凑了上来,用小刀割破了手腕,血顺着拓跋凌的唇线滴进口中,“我曾经和父皇换血,我的血百毒不侵,即便不能解毒,大概也能缓解几分吧。”
    欢欢脸色刷的苍白,嘴唇更是毫无血色,婵娟找了纱布,连忙为欢欢包扎,拓跋凌抿了抿唇,似乎是对血上瘾了,张着嘴,苍白的唇带着猩红的血,十分的诡异。
    “他应该不是中毒,而是蛊。”
    “外邦善蛊,听说外邦与北岳联姻,外邦的圣女也在北岳,想来外邦的圣女应该能帮忙的。”婵娟道。
    欢欢一怔,“外邦?那个闭关锁国的北疆,中间隔着北甸,他们怎么会突然和北岳联姻。”欢欢摸着下巴,成熟的像个大人。
    婵娟揉了揉欢欢的头顶,抿了抿唇,“明早就赶路,欢欢你先去歇一会儿,晚上我来守夜。”
    欢欢看着公子玉点头,打了个哈欠,委在干草稻谷上片刻就呼呼的睡着了。
    一旁是高烧昏睡的奚春柔,一旁是时不时发疯的拓跋凌,婵娟的脸色有些难看,公子玉将身上的外衫披在婵娟身上,然后坐在婵娟的身旁。
    “你身上还有伤呢?夜里凉怎么就给我了?”
    “我身子比你想像的强壮。”
    “.……”
    “此番去北岳,咱们成亲吧,慕龙阙之于你来说,算是亲人了。”
    婵娟愣着,眨了眨眼,“你,我,这件事不急。”婵娟垂落眸子,望着奚春柔和拓跋凌目露担忧。
    奚春柔是英雄谷中人,武功不俗,即便带着拓跋凌,江湖上也少有人敢轻易对奚春柔出手。
    欢欢还不知道北疆公主嫁给慕龙阙为妃之事,婵娟犹豫再三,决定要说出来的时候,公子玉却摇头阻止了婵娟。
    天快亮的时候,拓跋凌人还昏迷着,便开始疯狂的呕吐起来,吐出来的黑血中密密麻麻成群的白色肉虫子看的人头皮发麻,婵娟举过火把,噼里啪啦过后,地上的黑血干涸,地面像人的头发一般。
    奚春柔闻声爬了起来,一把推开为拓跋凌擦拭污血的婵娟,“拓跋凌你醒醒。”
    婵娟碰到石头上,石头尖锐的棱角割破了婵娟的手心,欢欢恼怒的很,“师娘是救了你,你恩将仇报,简直不是东西。”
    婵娟拉了拉欢欢,“欢欢。”
    欢欢气哼哼的瞪了奚春柔一眼,去喂马了。
    奚春柔惊慌失措的摇晃着拓跋凌,公子玉一面给婵娟上药,一面冷冰冰的道,“拓跋公子身上的蛊虫已经吐了出来,若是你再晃下去,怕是真的没救了。”
    奚春柔飞快地抹了一下眼泪和鼻涕,抽抽搭搭的问,“是真的么?你知道拓跋凌中了蛊虫?可是他脉搏都没有了,你是不是骗我?”
    奚春柔夹杂着浓厚的鼻音,又开始抱着拓跋凌呜咽起来了。
    “你的鼻涕。”微弱的声音从奚春柔怀里喘了出来,奚春柔一怔,低头一看,拓跋凌竟然睁开了眼睛,微弱的呼吸小心翼翼的似乎随时会终止。
    奚春柔捂着嘴,眼泪疯狂的宣泄而出。拓跋凌想撑起身子,奈何身子实在没有力气,最终摇摇晃晃的又沉了下去。
    “我睡一会儿。”拓跋凌大概是真的没事儿了,奚春柔摸了拓跋凌的脉搏都回来了。
    奚春柔收了眼泪,看见婵娟手上厚厚的纱布,颇为难堪,窘迫的红着脸,“对不起,方才是我太着急了,不成,你也推我,还回来。”
    婵娟一怔,笑了起来,“奚姑娘是真性情之人,以前婵娟多有得罪之处,与这伤一并勾销了吧。”
    奚春柔点点头,夹杂着喜极而泣的哽咽,画面有些滑稽也有些感人……
    天色大亮,微风夹杂着花香吹了过来,公子玉打算将拓跋凌抱上马车,奚春柔阻止道,“拓跋凌筋脉尽断,加上这次中蛊,我打算带他回英雄谷寻找冰魄双连。”
    公子玉眉头深锁,“我看不透拓跋凌的命数,想来,师妹是他命中的变数。”
    奚春柔苦笑,“我们路不通,师兄身上有伤,你们先走吧。”
    婵娟看了看四周,“荒郊野外,昨天你们骑来的病马已经死了,拓跋公子的状况显而易见不能徒步,不如跟我们同行至前面的镇上,你们准备了马车,再行分别如何?”
    奚春柔点头答应了下来。然而,到了镇上,拓跋凌恢复了些许精神,不顾奚春柔的劝阻执意跟随婵娟三人入京。
    欢欢劝说道,“娘亲亲自照顾拓跋叔叔许久。对拓跋叔叔的病情了如指掌,暂且控制应该不成问题。”
    奚春柔瞧着拓跋凌一听古若嬛的名字顿时来了精神,落寞的看向了远方,耳朵一动,她警觉的站起身子,“似乎有人来了。”
    欢欢牵着缰绳的动作一顿,公子玉催促道,“立刻弃了马车。”
    众人刚刚在草丛躲好,一群北甸的士兵骑马而至,他们在马车附近停留徘徊,“里面的茶还是热的,他们跑步了多远,在附近搜。”
    “你们遇到的是北甸的攻击?”
    奚春柔摇头,“北甸没有比我武功高而且善用蛊之人。”
    公子玉若有所思,善用蛊的只有外邦,北疆和南疆,南疆与北疆
    “杀天绝和安以怀必然有合作的,无论是鬼域还是北甸都不敢以一国之力对抗北岳大国的力量,即便北岳国库亏空,盛在土地辽阔,物产丰富,足够能给予北岳战争足够的支持。
    这一点无论是鬼域还是北甸都无法匹及的,他们若想和北岳抗争到底,就一定会合作,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婵娟不动声色的拔出匕首,身上杀气顿现。
    公子玉看了一眼半昏迷的拓跋凌对婵娟摇了摇头,“这里离小镇不远,不过,北甸士兵已经发现了我们,必然会在镇口设下关卡进行阻拦。”
    “倒是可以乔装打扮一番,而且想必杀天绝一定预料不到我们和奚姑娘相遇。”婵娟狡黠的一笑。
    奚春柔担忧道,“拓跋凌身子孱弱,想来刺杀我们的人和北甸鬼域脱不了干系,如果我们皆被通缉,岂不是自投罗网,从这里绕山路可以避开小镇。”
    “不说拓跋公子的身子能不能撑的住翻过那座山,就说绕路走山路怕是会耽误最少不下十天,拓跋公子的身体余毒未清,旧疾复发,他真的等的了么?”
    奚春柔犹豫不决的望着拓跋凌苍白的脸颊,咬了咬牙,“那就从镇上走,一进镇我们就分开走。”
    拓跋凌昏迷着被婵娟化成了重病昏迷的老妇人,脸上密密麻麻的皱纹将拓跋凌一张俊秀容颜遮挡的一干二净,公子玉则是被婵娟涂黑了一层,变成了憨厚的农家汉子。
    婵娟撇了一眼浅笑着的公子玉,“你可不能笑,哪里来的泥腿子笑的和大家公子似的?”
    公子玉一怔,摸了摸脸颊,“那,我该如何笑呢?”
    婵娟白了公子玉一眼,“瞧见他了么?”
    狭窄的土路中间,一个憨厚的胖小子围着一个纤瘦娇俏的小媳妇扇着扇子,脸上笑的傻乎乎的。
    公子玉眼眸闪了闪,快步向前走了几步。
    “麻烦师兄帮忙背一下师兄。”奚春柔气息微喘。
    婵娟上前一看,“你的伤口是不是裂开了?”方才匆忙逃离,奚春柔一人之力将公子玉从马车上扛下来,又背出了这么远,昨天裂开的伤口今天怕是也撑不下去了。
    镇口并没有预想的那般多的士兵把守,百姓人来人往,往来通贸络绎不绝。
    “盯着那几个新来的。”
    婵娟耳朵一动,眼神一瞥,几个灰衣百姓闪躲进小巷之中。
    婵娟警惕起来,压低声音道,“北甸士兵应该是伪装成了普通人,小心些。”
    奚春柔从公子玉身上接下拓跋凌,“你们先走吧,我带着拓跋凌去找马车。”
    婵娟不经意的一瞥,那些灰衣百姓的视线与之相撞,婵娟屏息大胆与之对视,那百姓率先逃开目光,似乎心虚一般。
    婵娟看了一眼公子玉,向那些百姓走过去,洗脱嫌疑最快捷的方法,就是掌握先机和主动。
    “两位大哥。”婵娟突然走过来显然吓了两个灰衣百姓一跳。
    “你,大姐,你有什么事儿?”
    “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两个灰衣百姓相视一眼,摇头,“大姐您认错了?去去去。”
    婵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们初到此地,丢了钱袋,能不能向两位好心的大哥讨个茶水钱。”
    “喝水还要钱,前面有条河,去去去,臭乞丐。”
    “听说北甸那面打仗,边塞得百姓苦不堪言,跑过来无数灾民皆被领主赶走了,今儿怎么又多了?”
    “这事儿要不要通知领主。”
    “就这小事儿还跟领主去说,你皮痒痒了,走吧,走吧,老陈他们守着,咱哥俩去喝两杯?”
    “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