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现你姐姐遇着些难处,你这做弟弟的更该去瞧她一眼,多少也是你的一份心意不是……”
    “像您似的给轰出来?我脸皮子浅薄,不想给人轰。”吴恩声很坚决地摇了摇头。
    “那是你姐姐心情不好,不是真心想赶我的。这样,今天晚上你跟我一块儿去一趟,在你姐姐跟前问候两句,陪她吃个晚饭,也好叫她知道你一份心意去。回头我们要搬过去了,你们姐弟俩见面也没那么生分啊!”
    “谁说要搬过去?”吴恩声抬起头问道,“龙掌柜的不是说了吗?慈安署里就算改了作坊,也有地方给我们住,您还打算搬到她那儿去?”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钟氏压低了声音说道,“在慈安署里跟别人挤堆儿,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娶媳妇儿?现我们搬过去,你的亲事若是有眉目了,好歹有个地方给你成亲不是?要不然窝在慈安署那么个人挤人的地方,你哪年哪月才能娶亲啊?”
    “我不搬。”吴恩声态度坚决地说道。
    “你傻啊!你姐那宅子虽只是个两进两出的,可院落够大,足够你娶两三房媳妇,生几个孩子了……”
    “您别说了,横竖我是不会搬过去的!她是您亲生的,您要搬过去跟她一块儿住,我是没话说的,可我不会搬。即便慈安署里没我住的地方,我也会自己找地儿住,不会去沾她半点光!”
    “声儿啊……”
    “行了,您有事找龙掌柜的就赶紧去吧,人家最近忙得团团转了,您别拿您那点破事儿老是去烦人家。”
    “你真没事?”钟氏担心地看了他一眼问道。
    “没事儿,刚才出了一身热汗有些乏了,在这儿坐一会儿就走。”
    “那行,你坐坐就回慈安署去,别净顾着给龙姑娘办事儿了,听见没?身子要紧啊!你要不把身子养好了,往后哪儿有儿子去?”
    吴恩声转过脸去说道:“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又扯出来说了?赶紧去吧!没准人家龙掌柜已经出门儿了。”
    “是了是了,我这就是去了,声儿你记得坐会儿就回慈安署去,别在街上顶着个ri头乱跑了,听见没?你姐姐那头还病着呢,你再累坏了,我可忙不过来啊!”
    “知道了,您快去吧!”
    钟氏瞧了吴恩声脸色几眼,这才往翠月家去了。她刚走,兮兮便捧着一碗水跑了回来,递到吴恩声跟前说道:“拿去,这是我问人家要的蜂蜜水,喝了能稳稳心,喝完就回家歇着吧!那些活儿不急,再急也急不过你的命去,是吧?别再晕了,回还不知道谁能看见呢!”
    “多谢你了,梁姑娘!”吴恩声满怀感激地接过了兮兮递来的水。
    “不用谢我,”兮兮甩起袖子往脸上扇了两道,“横竖你这么大个人儿了,自己的身子自己心里该有个分寸。若是吃不消,跟翠月姐说一声儿,歇个一天半天的,也没人笑话你去。你要真出了事儿,看你那娘会不会跟翠月姐拼命去。”
    吴恩声无奈地笑了笑,缓缓地往嘴里灌了几口蜂蜜水,把碗交还给了兮兮说道:“我那娘……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哦,还行,”兮兮接过碗笑了笑说道,“我只当她老人家太无聊了,陪她玩玩罢了。你没事儿了吧?能走吗?不能走我去翠月姐家叫两个人来送你回慈安署去?”
    吴恩声慢慢地站起身来说道:“没事儿了,头也不晕了,能自己走回去。”
    “那行,你沿着大街走回去最好,倒去还能有人瞧见呢!我先去还人家碗了,走了!”
    “梁姑娘……”
    “还有事儿?”兮兮转身问道。
    吴恩声犹豫了片刻,摇头笑了笑说道:“没事儿,就是想再谢谢你。”
    “别那么客气,我先走了!”兮兮说完就跑走了。
    吴恩声望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巷口的另一边不见了。回过神来时,他从怀里摸出了刚才藏起来的那个香囊看了看,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心里萦绕。
    “这是什么?”钟氏忽然从他背后闪了出来,一把抓过了他手里的香囊问道。
    “您怎么又回来了?”吴恩声吓了一跳。
    “我放心不你,想先把你扶回慈安署再说,谁知道居然瞧见你和那丫头一块儿说话!我问你,”钟氏一脸不悦地问道,“你怎么跟她遇上的?莫不是事先约好的吧?”
    “说什么呢?”吴恩声一把抢过钟氏手里的香囊道,“我刚才晕这儿了,人家好心帮了我罢了!”
    “真的?”钟氏一脸狐疑地问道。
    “真的,您瞧我这脸色就该知道了!我跟那梁姑娘也就是在慈安署见过一回,能有多熟络?”
    “我可告诉你声儿,”钟氏心气难平地指着他说道,“那姓梁的丫头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姐姐为什么会被赶出王府,还不都是那丫头背地里使了阴招!要不然,你姐姐现再差也是个姨娘了,你还用在慈安署里替人做工吗?你脑子最好清醒点!”
    “我清醒着呢!”吴恩声把香囊往怀里一揣说道,“我什么都没跟她说,信不信随您去!”
    钟氏软和了语气道:“我知道你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想当初我们娘俩流落到城里的时候,要不是靠着你姐姐,你还有命儿活?我只是担心你一时鬼迷了心窍,上了那个丫头的当罢了。那香囊是那丫头的吧?留着做什么?赶紧给我!”
    “给您?”吴恩声冷笑了一声道,“还不知道您能编排出什么样儿的话呢!”
    “嘿!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
    “您那张嘴我还不清楚吗?您怕给慈安署的人笑话了,对外扯了那么些幌子,一个比一个荒唐,您就不怕往后幌子扯多了兜不回来?”
    “怕什么?”钟氏说得理直气壮,“你姐姐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谁说她就不能再入王府了?我可告诉你,今早冬儿姑娘回来的时候跟你姐姐说了,中秋晚上照旧请她去过节,你瞧瞧,这不是还有路子吗?等中秋那晚过了,你姐姐兴许还能回王府呢!对了,我让你写的那段说辞你写好了吗?该怎么夸你都夸得漂亮点,叫人听着体面点!”
    “您真打算这么闹腾?不怕闹出点事儿?”
    “那是好事儿,再怎么闹也出不了大事儿!我还不信了,送那王爷一个体恤万民的名头他还不肯要了?你放心,你娘我有高人指点,错不了的!对了,那香囊你给我扔了,要不就烧了,省得给自己惹祸!你想娶亲,娘给你张罗,眼前就有两个现成的,你指定满意。”
    吴恩声白了她一眼道:“我不想听!”
    “倔什么倔啊?横竖都是要娶亲的,那自然要寻个好的了。我跟你说,伺候你姐姐的那冬儿姑娘就不错,还是游夫人的心腹丫头,你要娶了她,没准也能在王府里谋个差事,往后跟你姐一里一外地应衬着,王府还有别人的份儿?”
    “您瞎扯什么呀?”吴恩声压低了声音喝她道,“您只当王府的人脑袋都给门夹了?说是您的就是您的了?您这心也太大了点吧?打算盘都打到王府去了!我劝您趁早歇了这份心,少给自己惹麻烦!”
    “你听我说完啊!,”钟氏急忙拦了吴恩声道,“横竖都说到这儿了,我索性就把我给你打那点盘算全说了。♀要说冬儿姑娘那头挨不找,眼前这个总近了吧?”
    吴恩声回头纳闷地看了她一眼,一时没明白过来。她轻轻地拍了吴恩声胳膊一,低声笑道:“还能有谁?傻小子,还没明白过来呢?”
    “龙掌柜的?”吴恩声顿时有些上火了,“您到底有完没完?慈安署里一堆子活儿等着人干,您倒有工夫琢磨这些事儿?我帮龙掌柜的只因想找份活儿干,给自己挣俩馒头钱,没打别的歪心思!”
    “打了又如何?她一个妇道人家拖着个儿子,迟早是要寻个男人的。是,她比你大,可大来大去也不过三岁吧!女大三,抱金砖,这话你听过吧?更何况她现一手掌管着慈安署改作坊的事儿,你想想,等作坊建成之后她不就是第一掌柜的吗?你要娶了她,只管安心地在家温书谋仕途,银钱什么的都不会缺,这不挺好的吗?”
    吴恩声气得都快翻白眼了,沉沉地喘了一口气道:“我真是跟您没话说去了!您爱怎么琢磨那是您的事儿,横竖我的亲事我不答应,您再倒腾也没用!那什么冬儿姑娘,龙掌柜的,我一概瞧不上眼,您要喜欢,再收个干儿子慢慢说亲去吧!”他说完拂袖而去。
    钟氏追了他几步,轻声喊道:“声儿啊,记得……记得把那香囊给扔了,要不然得惹出祸儿,知道不知道?声儿,听见没有?”
    吴恩声没理会她,有些吃力地快步走了。快走到一半儿时,他又有些体力不支了。他到底脸面薄,不想叫人看见自己又晕了,便急急地转进了一条后巷子,靠墙坐去大大地喘了一口气儿。
    他自己的身子他是知道的,因为那场病,即便痊愈了也只恢复了qi八成体力。这两天他忙着给龙翠月跑用料价钱的事儿,一心想把这事儿办好,好歹能名正言顺地在龙翠月手底谋个差事,省得那些人又笑话他是乞丐里披着黄马褂的,单凭庶母和挂名姐姐就能博得一份好差事。
    他脸面薄,终究是想凭着自己的努力,挣钱养活自己,不想再继续欠着那挂名姐姐的了,虽然他很清楚,当初要不是自己那庶母脸皮厚去求着唐宣贞,也不会有后来名医昭荀给他断脉的事儿。欠唐宣贞的,他都一一记着。
    稍微歇息了两口气儿,他心口终于舒畅了一些,可要起身走路,着实有些腿儿软了,估摸着是中暑了。正当他挣扎着要起身时,耳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吴恩声?你这又是要晕了吗?”
    “没事儿,就是有点头晕。”吴恩声扶着墙勉强站了起来。可刚挪开步子,他又腿软往前踉跄了几步。身后那人忙上前扶着他说道:“都虚成这样儿了,还嘴硬呢?又不是不知道你体弱多病,还逞那个强作什么?”
    吴恩声抽回了手,往墙边一靠,大喘气地咳嗽了两声道:“不必劳烦你了,待会儿叫我娘或者其他人看见,没你好果子吃。”
    “哼,我还怕她啊?我现都不是慈安署的人了,她还能在我跟前显摆那掌家丈母娘的威风?”
    “你先走吧,金铃儿。”吴恩声面呈腊色地说道。
    说话的人正是金铃儿,她刚刚从昨晚买她*的男人家出来。做她这行的,向来都是从后门出去的,除非那男人想给她体面。谁知道刚出门没多久,她就看见墙边坐着的吴恩声了。
    吴恩声体弱,是整个慈安署都知道的事。瞧见他这模样,金铃儿走近他身边说道:“要不,我打发个人去慈安署报个信儿,好歹叫人来把你抬回去啊!你这样子,打算走出去晕一回吗?你也真是的,自己身子弱还顶着个艳阳跑出来做什么呢?有你那娘和姐姐在,也不缺你这点银子花啊……”
    “你先走!”吴恩声忽然打断了金铃儿的话说道,“不必劳你费心了。”
    “哟,生气了?吴大少爷,你这样子能走出巷子我都佩服你了!候着吧,我打发我的丫头去附近药铺子给你寻个大夫来……”
    话没说完,吴恩声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头也垂了去。金铃儿忙蹲去,抬起他的脸拍了两喊道:“哎,吴恩声?吴恩声?真晕了?”
    当吴恩声再次有知觉时,耳边传来两个女人的对话。其中一个是金铃儿,另一个不认得。
    “我说铃儿,你还把那小子弄回来,不怕姓钟的找你麻烦?”
    “我怕她?”金铃儿哼笑了一声道,“她现就是只没爪的纸老虎罢了!也就慈安署那几个傻里傻气的人整天跟在她屁股后面转悠,她那点架势还能吓住我?”
    “那你把姓吴的小子弄回来干什么啊?打算拿他跟那钟大娘闹点事儿出来?我的小祖宗,你还是消停点吧!眼看最近买卖才刚好些,你就少去惹那钟大娘行不?”
    吴恩声听到这儿时,努力地睁开了眼睛,翻身想*,谁知道,一个翻身就翻到地上去了。
    金铃儿听见声音,打发了和她说话的邓氏,绕到屏风后把他扶了起来,说道:“赶着走啊?真怕我问你那娘闹出点事儿来?歇着吧!我最近还没那个空闲。一会儿喝了药,能走了我再送你出去。你现从我们家出去更招人话柄呢!”
    吴恩声脸色发白地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了一眼金铃儿说道:“多谢了!”
    “不必客气,”金铃儿倒了杯茶递给他说道,“我也不想老欠着你的,只当还了当初你帮我的,往后谁也不欠谁的。”
    吴恩声环视了一眼金铃儿的子,想说什么也没说出来。金铃儿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拢了拢后背的长发冷笑道:“是不是有点嫌弃啊,吴大少爷?是不是在想我这子里到底进过多少个男人?”
    “我没这意思……”吴恩声有些气喘地说道。
    “你放心,不多,你最多就是第十二进我这子的男人罢了!你今天能进我这,还得多谢你那老娘呢!”
    吴恩声轻轻摇头道:“我娘是把你赶出了慈安署,做得有些过分了,可谁也没让你自甘*到这地步。不就为口饭吗?至于走到这步?”
    “哟,这话说得可真清高啊!”金铃儿酸讽道,“你是慈安署里贴了护身符的,不会为了那一口半口的饭忧心,还能让幽王府的名医来给你诊脉,慈安署里有几个能你那好福气的?我们这等人就活该饿死了事,连挣扎都别挣扎一子,谁让我们命苦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金铃儿……”
    “罢了,”金铃儿打断了吴恩声的话说道,“今天把你弄这儿来也并非我故意的,只是你刚才晕倒的地儿离我这儿最近,所以才用我的小轿把你弄了过来,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还了当初你帮我隐瞒我从你娘拿钱的事儿。”
    正说着,丫头送来了汤药。金铃儿往吴恩声跟前一送,说道:“喝吧!我是照着你从前用过的方子抓的,应该不会错的。”
    吴恩声愣了一,忽然想起自己那娘从前总使唤金铃儿替他跑腿儿抓药,免不了有些感触,闷闷地喝完了汤药说道:“多谢!”
    金铃儿抄手看着他,冷冷一笑道:“你的谢字儿可真多呢!你果真不是你那娘亲生的,她但凡要有你一半儿的宽厚,只怕也不会落到眼这地步。你得空还是劝劝你那老娘,见好就收吧,还真想把你那姐姐嫁到王府去?”
    “你不也想吗?”吴恩声摁着心口咳嗽了两声说道,“要不然当初怎么那么心急地往她身上泼粥呢?不就因为听我娘说了她迟早会是王府的姨娘吗?你和那幽王爷早先就认识的,对吧?”
    金铃儿微微一怔,轻蔑地笑笑道:“对,我是跟他早先就认识,可我好歹有自知之明啊,攀不着的高枝儿我不攀,省得攀到一半儿摔来弄个粉身碎骨就惨烈了。我可不像你那姐姐,厚着脸皮都要待在王府里!”
    那回在慈安署见到元胤后,金铃儿整个人真是吓蒙了。她完全没想到当初那个小厮谢满庭居然是惊幽城的城主赵元胤!所有人跪拜行礼时,唯独她还呆愣愣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盯着元胤看。
    钟氏自然会呵斥她,强行摁着她跪行礼。元胤压根儿就没在意她,冷冷地走开了。她当时有多震惊,只有她自己知道,又特别是瞧见那个唐宣贞总在元胤身边转悠,不是送茶便是没话找话,她心底那瓶存了已久的小醋就此打翻了!
    她当时就在想,若当初那个谢满庭能跟自己好,眼站在这王爷身边的人就不会是唐宣贞了!那钟大娘之所以能在慈安署那么威风,靠的不就是唐宣贞吗?想着自己来到慈安署后被钟氏屡屡欺辱的情形,她不禁怒火中烧,醋意昏头,趁派粥之时,端起桌上一盆其实并非滚烫的粥向唐宣贞泼了过去!
    元胤反应够快,伸手把唐宣贞拽开了。金铃儿当时又妒又恨,真想冲上去一把将唐宣贞从元胤身边拉开,却被钟氏当场甩了两个巴掌,打得头晕耳鸣。钟氏觉着不解气,还想再打时,好在吴恩声出来阻止了。
    虽然元胤后来没处置她,念在她曾在海子桥那儿救过自己,放了她一马,可钟氏和唐宣贞已经容不她了,还是把她赶出了慈安署,走投无路,她才入了chang家这门坎。
    “我该走了。”吴恩声撑着桌面缓缓起身道。
    金铃儿收回神,问道:“能走吗?不能走别勉强了,我让人用轿子送你到慈安署附近的巷子里,你在那儿轿,走回去也快当些。”
    “不必了,喝过药汤我好多了,就不打扰你了!”
    “那行,我带你从后门出去。”
    金铃儿正要去开门,外面忽然传来邓氏的声音:“铃儿,快些出来!”
    “什么事儿啊?”金铃儿推开窗户道,“我还不信,这时辰又来客了?我昨夜里才忙活了一晚,不能叫我歇歇?”
    “不是男客,是女客!快点出来,锦娘来了!”
    吴恩声偏头从窗户那儿往外望了一眼,只见邓氏领着个妇人进了院里。那妇人头顶褐色薄纱帽,瞧不见容颜如何,但这顶女帽却让他立刻认出了来人。他心有些奇怪,自言自语道:“是她啊!她怎么来这儿了?”
    金铃儿回头问道:“你认识锦娘?”
    “她叫锦娘?”吴恩声轻轻摇头道,“我只远远地看过她两回,不知道她叫什么。”
    “瞧着人家长得好看,动了心了?”金铃儿打趣道。
    “什么动了心了?”吴恩声辩解道,“我只是瞧着她跟我娘说过两回话罢了。”
    “跟你娘?”金铃儿的眉心忽然皱起,“她一个做皮肉买卖的跟你娘有什么话可说?莫不是你那姐姐混不去了,也想入籍?”
    “她是做皮肉买卖的?”吴恩声疑心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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