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立军下午开了车到长福县接妻儿回城,未未一见到他,就像献宝似地把手上的伤口给他看,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有多么勇敢,手指都被扎得流血,还愣是一滴眼泪没掉。
    他好笑地给了儿子一记爆栗,“不是过不准随便摘花的吗?这就是你不听话的后果。就这么点儿伤口还去医院包扎,身为一个男子汉,你羞不羞啊?”
    “是妈妈要我去的,我也不想啊。”未未觉得自己冤枉极了,而且妈妈还吓唬他要打针,吓得他腿都软了。
    庄立军望向刘好好,笑道,“你这是浪费医疗资源啊。”
    刘好好有的时候严格,有的时候对未未也有些娇惯了,未未平时稍有点头疼脑热的,就要请朱医生来给他看病,现在就连被花扎了一下都要去医院包扎,这要是传出去可是会惹人笑话的。
    刘好好也知道这一点,但涉及到孩子,她是慎之又慎。
    “实在是被楼下老陈孙女的事情闹怕了,我也不知道那种情况会不会引起破伤风或者是其他细菌感染,孩的事情还是心谨慎一点好。”刘好好无奈,为人父母真是责任重大,容不得丝毫大意,虽然事后想想也觉得好笑,“我今天突然去医院,他们恐怕以为我是去查岗的,慌得不行,我平时有那么可怕吗?”
    庄立军扭头看了看她,“可怕倒不至于,但是这一年多,你笑得越来越少了。”
    刘好好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话,如果论开心轻松,还是她在大目村教书的时候最单纯最快乐,天天和孩子们在一起,不用操心太多,可惜她不是那种甘心一辈子平凡的人,走得越高,所要背负承受的就越多,心里的事也就越重,这是不可避免的。
    刘好好很少到军营来,未未倒是来得更频繁一些,为了培养他的男儿气概,庄立军经常带他到军营里玩,到底是男孩子,虽然年纪,但是一点都不怕靶场的枪声,每次来这里都嚷着要往靶场跑,虽然碰不得枪,但是看别人打枪,家伙也觉得很过瘾。
    刘好好在家没事,就去了饶大伟家拜年,饶大伟还没回来,杨梅正在门口看勤务兵贴春联,见她来了,高兴地把她带进屋里。
    “这回可是好不容易才把我们刘书记给盼来了啊。”杨梅拉着她的手笑道,“你都多久没回来了?”
    “嫂子,连您也来取笑我?”刘好好一脸无奈地举了举手里的东西,“长福乡下地方,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拎了两只螃蟹和一袋鱼丸来,嫂子,您可别嫌弃。”
    “你这么客气做什么?”杨梅嗔道。
    “都是些普通的东西,您不嫌弃就好。”她送的礼向来很有分寸,绝不会贵重得令人为难,但是让人觉得十分亲近。
    “你真是客气,不过你们长福的鱼丸是出了名的好,过去没有冰箱,我们想吃鱼丸还得跑得大老远的去长福吃,现在好了,打好的鱼丸放进冰箱里冻着,想吃的时候就抓几粒出来煮,方便得很。”杨梅絮絮叨叨地把刘好好带来的东西放好,又给她削了个苹果,“未未呢?”
    “他爸爸带他去靶场看人打枪了。”
    “这么大的子对什么枪啊炮啊最感兴趣了,”杨梅笑道,“你今晚和立军一块儿下连队过年吗?”
    刘好好点点头,“对,他回来这几年,每年的年三十都是他自己过的,我今年算是良心发现了,什么也要陪他过个年。”
    杨梅大笑,知道刘好好是听了那些她没良心的闲言碎语,“你啊你,别把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议论放在心上,那些人是妒忌你呢,她们有几个能做到你这样的?净在背后些酸话,凭什么女人就要在在男人后头无私奉献,我倒觉得你给我们女人争了口气。”
    刘好好也笑了,“我原也就没把那些人的酸话听进去,她们爱怎么是她们的事情,没必要在乎那些不相干人的想法,就想着多陪陪立军。”
    她从来不会扭捏对庄立军的感情,她坦荡得让杨梅都觉得感动了。
    庄立军虽然住在大院里,但是他所在的部队却在十公里之外的山脚下,刘好好在杨梅家稍坐了坐,就跟着庄立军坐车去了部队。
    今天是年三十,按照惯例,不少家属都到了部队来和他们一起吃团圆饭,宣传干事还特地排了几个节目,四处洋溢着过年的喜庆。
    庄立军是这个独立团的团长,主要负责军事业务训练,还有一位政委徐民,主抓思想政治。
    徐民的年纪和庄南生差不多大,为人十分忠厚,除了在家属大院和刘好好碰过几次面,两人并没有深交,刘好好和他的爱人宋晓春更是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徐政委,嫂子,”刘好好带着笑意和他们握手寒暄,“平时承蒙你们照顾立军了。”
    “刘书记,言重了,言重了。”徐民连忙客气道。
    “您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刘吧。”
    “刘书记,哈哈哈……”徐民这回可没有以前那么从善如流。
    以前刘好好做副县长的时候,他还能托大喊她一声“刘”,现在却是怎么都喊不出来了,喊一个县高官“刘”,他的脸该有多大啊,难道他是陈开进或者赵兰舟?
    “我还是叫你弟妹吧,这样也不生分,”宋晓春笑道,她的眼神却有些嫉妒,也有几分不平,“弟妹啊,不是嫂子你,立军一个人在部队也不容易,你作为他的爱人应该要多理解多支持多照顾,这才是我们做女人的分,那首歌不也这么唱的嘛,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晓春!”徐民尴尬地呵斥了妻子一声。
    庄立军也有几分不虞,脸色冷了几分,他和刘好好夫妻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指手画脚了。
    刘好好却半点不以为意,脸上的笑没有丝毫僵滞,一脸诚恳地受教,“嫂子的对,我是应该多和嫂子学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