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好好踉踉跄跄地被他们簇拥下车,又被吓了一大跳,终于知道人们常的“红旗招展,锣鼓喧天”是什么样的场面了了!
    她一下车,鼓声锣声齐鸣,甚至还放起了鞭炮,那场面是她重生以来前所未见的浩大,新任的公社陈书记快步走来,笑眯眯地将一朵大红花系在了她的胸前,身后那幅“欢迎南省高考状元刘好好返乡”特别醒目。
    连见惯了大场面的她都有些不自在了,就算是表示欢迎,这做得也未免太浮夸了吧?
    她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这是搞什么鬼?好像她就像是一只待宰母猪,被人敲锣打鼓地送到屠宰场。
    她很想摘下大红花,对热情的乡亲们,真的不用这么浮夸的,可看他们那兴高采烈比过年还高兴的样子,只得把话又给憋回去了,实话,平时过年还真没有这么热闹过。
    “咱们金花公社从古到今都没有没出过状元,就连这儿还叫金花镇的时候都没有出过状元!”
    “别状元了,就连正经的读书人都没出过一个。”
    “这回一下子出了个南省状元,咱们金花公社要转运了!”
    “也不知道大目刘家祖坟埋在哪儿,祖坟冒青烟啊。”
    “什么祖坟冒青烟,迷信!是刘老英雄教导得好!”
    “谁女子不如男啊,那时候刘老英雄非要培养这个孙女读书,还有人笑话他,谁能想到多年以后,女孩子也能当状元啊!”
    “这可是状元啊!今后是要去京城的!”
    “你忘了刘好好的夫家是庄家,就算她没当上这个状元,今后也是要去京城的。”
    “那可不一样啊,原先以为她嫁到庄家是高攀,现在看来庄家娶了个状元,那才是难得呢。”
    “能娶到咱们金花公社一枝花这才是福气呢!”
    “好好,好好,是我啊,还记得我吗?”
    刘好好在金花公社工作过,不仅和公社里的干部相熟,这条街上的男女老少也都算是熟人,他们没想到平时常见面的刘好好能当上状元,也兴奋得不行,纷纷和她挥手打招呼以示亲近。
    “状元状元,摸摸我家儿子的脑袋吧,也沾沾喜气!”
    “是啊是啊,沾了喜气今后也能中状元……”
    不知道是谁脑洞大开,冒出这么一个奇怪的想法,一大堆大人拼命领着自己的孩往她身边凑,还一把扯住她的手往孩子头上摸。
    刘好好身不由己地被人推着,她身边那群公社干部也被人挤来挤去,就连陈书记都被人给挤到不知道哪儿去了。
    于是这位公社的最高长官怒了,“干什么干什么?全都给我停下来!再给我闹下去,我把这些孩子全部从学校开除出去!”
    这句话比什么都有效果,汹涌激动的人潮瞬间沉寂了下来,锣也停了,鼓也停了,人们面带畏惧地看着陈书记。
    没有人会去考究他是不是真的有权力开除孩子,但是他们对权力对干部有着天然的敬畏,当陈书记沉下脸来的时候,他们立刻怕了。
    陈书记这才稳身子,理了理那一身干部装,正了正自己的帽子,满脸带笑地走到刘好好面前,“刘啊,刚才受惊了吧?这些群众实在没有觉悟,太不像话了。”
    “没事没事,”刘好好朝他笑了笑,又朝那些杵在一旁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上前的人们挥了挥手,“乡亲们,我还赶着回家呢,等过几天有空了,再上来看大家。”
    她的亲切随和让人松了一口气,却也没有让陈书记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因为她一直在陈书记身边对他的热烈欢迎表示感谢。
    陈书记乐呵呵地笑着,对她的识趣很是满意,不枉他一接到市里传来的消息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他决定要一路送刘好好回大目生产队。
    刘好好百般推辞无果,只得昏昏沉沉地被人群簇拥着,就这么一路敲锣打鼓地被护送到了大目生产队。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好好回来了!”大阵仗离生产队还有一段距离,生产队员们就奔走相告。
    那惊慌的样子,不像是刘好好回来了,反倒像是怪物进村了。
    “好好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刘长生和程招娣吓得丢下了手里的锄头,还以为刘好好犯了什么事儿。
    “你们难道还不知道?好好考中状元了!全省状元!”
    “你们知道状元是什么吗?那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啊!”
    “长生啊,你们家出了个神仙啊!”
    “公社书记亲自敲锣打鼓举着横幅送好好回来了,都到村口了!”
    “你们俩快准备准备吧!”连刘祥都亲自过来了,那模样又着急又欢喜。
    刘长生和程招娣傻了,他们连刘好好参加高考的事情都不是很清楚,至于考中状元的事儿,他们就更不知道了。
    刘好好并不觉得自己这回考了个南省状元有什么值得夸耀的,以她的性格自然不会大张旗鼓地四处和人,而且考中之后,自己很快就返乡了,也没有多此一举地写信、拍电报把消息告诉家人。
    虽然报纸上有登她考中状元的事儿,可整个生产队就只有刘祥那儿有报纸,但就连李际远这些知识分子都不是很关心时事,从不看报纸了,更不用刘祥他们了,除非上级有任务,他们才会勉强去翻翻报纸应付差事,根就没有每天读报的习惯,过去生产队的报纸唯一的读者就是刘好好。
    所以包括刘长生夫妇和刘祥在内,谁也没想到刘好好会考中南省状元,毕竟状元离他们太遥远了,更没有关注报上登的高考情况,而公社陈书记向来是眼睛只往上看,不朝下瞅的,也根没想着要给他们家送信,所以大目生产队竟然等到今天金花公社敲锣打鼓地送她回来才知道。
    虽然知道得晚,可是并不妨碍大家高涨的热情,尤其是大目学,唐明亮和赵一德也兴奋得不行,性连课都不上了,跟着孩子们一起去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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