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好好一向看不上父母这种明晃晃的重男轻女,便揽过刘学习和刘天天,“等你们嫁人的时候,我给你们买更好看的毛毯,比这床还要喜庆。”
    刘天天立刻喜笑颜开,大姐的话什么时候食言过?
    除了毛毯之外,宋晓悦之前还给他们准备了不少毛线和好布料,什么的确良、毛呢布,这些在农村可都是很稀罕的东西,擅长针线的程招娣喜得不得了,又准备珍而重之地藏进柜子里,给刘向上今后用。
    “阿妈,这些东西庄爷爷特地吩咐过了,是给我们一家裁制新衣裳用的,也让人看看庄家对我们的一片心,你这么藏起来,可是真是辜负了庄爷爷,左邻右舍的还以为庄家有多看不起我们呢,我大老远地回来连件新衣服都不给我们。”刘好好慢悠悠地。
    “庄家在京城呢,哪里会知道你们有没有新衣服穿。”程招娣郁闷地嘟囔,“你们都还在长个儿,这么好的料子裁给你们做衣裳穿,没几年就不能穿了,真是糟践好东西,他们这回怎么不给你们几件旧衣裳,我给你们改改再穿,可比糟践这么好的布料划算。”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我这回到京城去穿着这一身土布衣服,可被京城里的那些人给嫌弃的哦……”
    程招娣吓了一跳,刘长生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了,“他们嫌弃你了?”
    “庄爷爷和庄伯伯当然不会,但是别人可就不好了,毕竟咱们刘家对别人又没有什么恩义在,人家看我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能有好脸色看吗?今后我们姐弟几个进城什么的,总要有一两件像样得体的衣服,这才不容易被人瞧不上。”
    刘长生一脸不悦,虎着脸瞪着程招娣,“我早就和你过了,这次好好去京城,给她做两件像样的衣裳穿,你倒好,家里又不是没有好布料,南生哥上回送的布料还被你锁在柜子里,非要拿家里穿的土布给她裁衣裳,这回她丢了人,都是你害的!”
    “那布虽然是土布,可是花样好看,又结实,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程招娣觉得很委屈。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这些的确良布料有不少,正好给大家一人裁一件衣裳,我过一段时间可能要去省城工作了,不定要不了多久,他们几个也进城了,有几件时兴的衣裳也是应该的。”
    “你要去省城工作了?”刘长生和程招娣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之前怎么没听过?”
    “还记得上次在我们家住了一段时间的赵老师吗?现在他是咱们南省的*长了,这回在京城庄家又遇见了,他了准备调我去省里工作,大概也就这段时间的事儿了吧。”
    “我的天呐!”程招娣抚着自己的胸口,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很快,“怎么就是*长了!”
    在他们眼里,公社书记已经是了不起的大官了,那个赵老师竟然是*长,简直就像天上的神仙一样,是个神秘而高贵的存在。
    “真是想不到,那时候怎么也看不出来他竟然是个会当官的!”刘长生一脸羡慕,他当初也不觉得赵老师有多不一般,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一天到晚和刘好好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念叨什么,身上一点官架子也没有,怎么会像是个当官的呢?
    刘好好笑了,“他来就是省里的领导,之前受了些冲击而已,现在出任*长也在意料之中。”
    “你那时候是不是就看出来他是大官了?难怪你那时候成天和他套近乎。”程招娣的眼中有着崇拜,她的大女儿实在是个有眼力见的,今后她到了*长手下工作,他们全家进城不就是分分钟的事了吗?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算命先生能掐会算的,那时候是真的投缘而已。”刘好好淡淡的,她是猜出来的,但是没必要让程招娣和刘长生知道,否则谁知道他们会往外传成什么样。
    “我们家好好就是命好,你去了省城,是得给你做几套新衣裳。”程招娣也不较真,喜滋滋地比划着刘好好的身材尺寸,这回新衣服做得是心甘情愿了。
    “大家一人都做一套,今后到了省里不定也能买到这些好布料,别成天把好东西锁在柜子里了,今后这些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了,锁在柜子里好东西今后过时了,那才是真的浪费。”刘好好骨子里不是这个年代的人,没那一辈过过苦日子的人那样攒东西的习惯,有好东西从来不攒着。
    “你这孩子,还没去省里呢,就这么大手大脚起来。”程招娣嗔道,话虽如此,心里却是难得高兴,还是答应了给全家人一人做一件的确良衣服。
    刘好好这一回来,刘家一连几天都高兴得和过节一样,惹得左邻右舍眼红不已,上门探问的人络绎不绝,刘长生和程招娣对四邻向来大方,刘好好又从城里带了不少糖果瓜子蜜饯之类的零嘴,每家上门都能分到几颗糖,这对淳朴的农民来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了,一个个嘴里就和涂了蜜一样着刘好好的好话。
    出乎刘好好意料之外的是李际远也上门来了,他一改平日的风趣幽默,第一次显得心事重重。
    “李老师,我正准备去你家看看你呢。”刘好好热情地招呼着他,拿出给他准备好的礼物塞到他手里。
    李际远朝她勉强笑了笑,又心不在焉地道了谢,一副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样子。
    “李老师,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刘好好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他的面前。
    “你这回去京城,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李际远支支吾吾地。
    “你是下放干部返城的事儿吧。”刘好好心领神会。
    “哎,你点儿声,点儿声。”李际远紧张地朝四周张望,“我来之前是参加过动员会,宣过誓要一辈子扎根农村的……”
    “别紧张别紧张,”刘好好连忙安抚道,“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我就给你透个底吧,三年之内你们一家一定能够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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