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回光普照的人,一般这种犹如常人的状态维持不了多久。
    因此周显御几人都没出言打断明帝的话,由着对方将心里担忧以及要嘱咐的事情,都尽可能的全部讲完。
    而等到心里最记挂的玉玺也交代后后,就见得明帝红润的脸颊渐渐开始蜡黄起来,而他的呼吸也越发的凌乱喘息了。
    接着明帝忽然将右手大拇指上的扳指取了下来,然后就颤抖吃力的放在了周显御的掌心之中。
    “显御这扳指你应该也清楚,是我大周开国先祖皇帝所佩戴的御龙扳指,向来都是历代皇帝佩戴之物。在众多皇子里,朕唯独最疼爱最放心不下的便只有你了。这扳指的确本该和玉玺一并传给你五哥。但是人心难测,你这孩子又手握兵权,父皇真的担心有一日你们兄弟若是反目,御儿又无法抗衡时,那我在九泉之下都没法和你母妃交代。”
    明帝当初登基继位的时候,就曾经历过四王之乱。
    手足兄弟相残的惨烈还历历在目,因此哪怕明帝深知周显睿和周显御向来手足情深,可他却难免还是担忧不已。
    “向来我大周历代登基者,传国玉玺,御龙扳指乃是正统身份的相争。如今朕把扳指留给你,若真有一日显睿对你有所不利的时候。凭借此扳指他也绝对动不得你,算是父皇留给你的一道保命符吧。”
    这话说到最后,明帝已经是要喘息半天,才能吃力的说全一句话。
    而等到嘱咐完周显御后,就见得明帝忽然竟冲着萧瑾萱笑了下,然后眼中闪过担忧的说道:
    “瑾萱你这丫头善谋聪慧的很,朕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但你那个弟弟文遥,这几日多亏这孩子在旁陪着朕,出去寻找吃食给我和邓昌,这孩子心性善良又难得颇具担当。如今他不知踪迹朕确实担心不已,瑾萱你可一定要把文遥这孩子找到。而且朕欠这孩子一个恩情,所以朕离世之前最后的一道口谕,便是封这孩子为我大周的抚威少将军。只盼文遥能有所作为,为我大周建功立业。”
    眼见得明帝弥留之际,竟然将正事嘱咐完,如今还念念不忘萧文遥的安危。
    当即本就颇为敬重明帝的萧瑾萱,不禁感激的忙说道:
    “遥儿一切无碍,如今和京军营的人马在一起,所以陛下不必在替他担心什么了。瑾萱在扬州之时,就是陛下说我雪患有功,一纸诏书才使得我能被接回帅府。后来更是承蒙您多番庇护,瑾萱都将您的恩典记在心里,时刻不敢忘记。而我和显御也必然辅佐睿王爷登基称帝,帮对方稳住局势,陛下尽管放心便是。”
    耳中清楚的听见了萧瑾萱所讲的每一句话,可明帝这会却已经从新栽倒在了周显御的怀里,更是除了微弱的点点头外,竟是在也无力说出任何的话了。
    而就在这时,忽然间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不清的明帝,突然觉得四周的密道消失不见了,就连周显御等人也都失去了踪迹。
    反倒是阵阵美妙的天籁之音忽然响起,更是有朵朵盛开的金兰花凭空缓缓落下。
    而就在这一片祥和之中,忽然明帝就觉得前方一片烟云缭绕处,皇甫映月那叫他魂牵梦绕几十年的身影,竟赫然站在那里,并向着他露出柔和的微笑。
    忽然间明帝从惊讶里回过神后,便也冲着对方露出了笑容,而且这一刻他心里清楚,挚爱的女人这是来接他前往另一个世界了。
    身上无力的感觉消失了,明帝站起身向着一直微笑着的皇甫映月就走了过去,最终两人在十几年后,再次相拥到了一起,并被烟雾笼罩间彻底失去了踪迹。
    将手指抵在明帝的鼻下,当感觉到这位父皇确实已经生机全无之后,周显御无声的将双眼紧紧的闭上,并一下就将对方紧紧的抱住了。
    而萧瑾萱望着双目紧闭,嘴边却挂着一丝安详笑意的明帝,当即她和邓昌不禁也都纷纷跪倒在地,重重的叩首三次,为这位君王送行。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却总归不能一直沉浸在哀痛之中。
    因此当半个时辰后,三千兵马终于也赶到的时候,就见得一直紧紧抱着明帝尸身不愿放开的周显御,这会却默默的站起身来。
    当他嘱咐郭仪这个文臣连同邓昌,将明帝的尸身安然守护好后,当即他便猛然振臂一挥的喊道:
    “诸位大周的将士们,我京军营的弟兄们,在你们面前这刚刚离世的便是我周显御的父皇,我大周的国君陛下。薛氏一族奸佞当道,这群乱臣贼子害死我的父亲,更是毒杀了我们的皇帝。为了忠孝二字,今天我周显御便要血洗皇宫诛杀叛逆,众儿郎你们可都准备好了,本王这就带着你们一战到底。。”
    明帝的尸身就赫然躺在三千将士的面前,望着他们最为敬佩的统将周显御,那振臂高呼,双眼嗜血泛红的肃杀之态。
    当即也被激怒感染到是三千将士,不禁同时回应的高声喊道:“战!战!战!”
    身为将士为的就是保家卫国,如今君王死在面前,这种愤怒简直将这三千人马的士气,提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因此就见得密道的门被打开的瞬间,从里面一涌而出的三千兵马,当即就由周显御,牛京,以及萧易军各带一千人,向着寝宫外面就直接杀了出去。
    这三千兵马那可是京军营里的精锐之师,和平日只负责巡视宫内异动的禁军相比,他们懂得相护配合布阵,如何配合绞杀敌人。
    这三千人那可都是跟着周显御,在一次次的战场上厮杀活下来的,所以当他们从皇帝寝宫内一冲出来。
    简直又如同入了羊圈的狼群一般,本就没有提防的禁军这边,简直是被杀的溃不成军,连连败退。
    而如今身为皇宫内最高掌权着的薛后,在周显御这不给丝毫喘息机会的猛烈打压下,当即便被迫一步步的退到了皇城内最威严耸立,历代皇帝上朝的金銮殿内。
    等到周显御以千人伤亡的代价,彻底控制住局势,并将薛后以及残留仍在抵抗的禁军,统统围困在金銮殿内之后。
    当即他便命人打开城门,恭请身为储君的周显睿进宫,亲自来处理眼下这个局面。
    而在说如今四面楚歌的薛后,虽然她的额角处也因为局势的紧张,而止不住的流下汗迹。
    可做了这么多年的国母,仍旧叫她哪怕身处被动之中,却还是能保持着应有的冷静。
    就只见薛后在环视一周围困在金銮殿外围的千人兵马,接着就见她眼神犀利的就看向了周显御,并哼笑一声说道:
    “周显御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金銮殿乃是历代皇帝上朝之处,你竟然敢带兵围困在这里。难道你是想公然挑战皇权,意图犯上作乱不成。”
    闻听得薛后这颠倒黑白的话,因为明帝的离世,这会心里还情绪极为起伏的周显御,当即甚至一挥手中的长枪,迈步就向薛后迎了过去,显然是动了真火了。
    毕竟周显御的母妃是被薛后逼死的,如今明帝的死也是对方一手造成的。
    如此血海深仇若是不报,周显御真是觉得自己实在枉为人子。
    可是他这边才一动,却被萧瑾萱给直接拦住了。
    而就见得萧瑾萱在环顾四周以后,当即不禁神情就颇为凝重的说道:
    “显御她是在有意激怒你,我知道你心里恨不得杀了薛后,但是现在你确实不能动她分毫,否则弑母叛乱的罪名你是躲不开的。而且你难道还没察觉到异常吗,你带兵从城外如今一直攻进皇城之内,可是却都没有发现周显泰的身影。而且和你作战的也都是禁军以及骁骑营的兵马。像那晚追杀我和睿王殿下的黑甲卫,却是一个也没出现,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萧瑾萱在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压低声音忌讳旁人听见。
    因此被围困在殿内的薛后当即也是听得清清楚楚,而她更是立刻眼神如刀般的看向了萧瑾萱,双手因为恼火都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因为就如同萧瑾萱适才所讲的一样,薛后就是有意用言语意图激动周显御。
    毕竟她在如何也是一国之母,在没定下她谋逆之罪前,周显御只要胆敢伤到她分毫,都将视为犯上作乱,倾斜向周显睿的民心也会从回到她这边来。
    可是如今她的计划再次被萧瑾萱给识破阻拦了,由不得她不暗恨心中。
    不过眼见得萧瑾萱在四下寻找周显泰的踪迹,薛后不禁露出一丝从容的笑意,然后仪态万千的说道:
    “萧瑾萱,你知道本后为何被围困至此,却不慌乱是何缘故吗。那便是我的泰儿,正将多年训练的两万黑甲卫调遣入京。我是一国之母在没有足够条件给我定罪之前,你们谁也动不了本后。不过算算时日,显泰那孩子也快领兵归来了,到时你们一个个都会被铁骑踏成碎片,本后倒要瞧瞧咱们究竟是谁能笑到最后。”
    而正所谓无巧不成书,似乎是为了认证薛后所言非虚一般,几乎是她话音落下,仰头长笑不止的时候。
    忽然间就见得攻下皇城,被周显御派去把手各大宫门的京军营的将士,这会竟有一个前哨兵急匆匆的赶到了周显御的身边。
    接着就见这士兵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声音难掩颤抖,却强自镇定的禀告道:
    “王爷前方城门外忽然涌现几万身穿黑甲的骑兵,正和咱们京军营皇城之下的弟兄们对峙在一起,如今该如何应对,还请王爷即刻调兵遣将,发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