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几乎是萧瑾萱才一迈步走出莫林芝就医的帐篷,她便听见里面传来了襄平,那充满绝望的哭声。
    但是这一回,萧瑾萱却在身形微微停顿了一下后,便马上迈步向前走去。
    因为姐妹在如何情深,原则性的问题萧瑾萱也不会被左右分毫的。
    而将阎罗泪从新放回萧瑾萱营帐内,然后便赶紧折返过来的白楚,当即便恭敬的问道:
    “郡主你现在可是要回去休息,毕竟您自己脑后的伤也没彻底愈合,丁老嘱咐过属下,务必要盯着您不要太过耗神才行。”
    一听得这话萧瑾萱却苦笑了下,接着却在重重的叹了口气后,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的说道:
    “这会叫我去休息,其实我脑子里想着的,反倒都是和襄平往昔的点点滴滴。与其身体得到休息,精神却难以放松下来。我还是去看看伤兵,顺便为他们做些简单的包扎,这一忙起来便没工夫去想那些叫人惋惜难受的事情了。”
    毕竟萧瑾萱初来京师不久,便于襄平结识了。
    如今因为一个莫林芝,彼此间的姐妹情分也算是产生了隔阂,说心里丝毫不难受,那这话定然是骗人的。
    因此为了转移注意力,萧瑾萱不禁便走进了另一间军医帐篷,并帮着里面的李大夫,给伤患士兵换洗纱布。
    就在她才开始帮忙洗了一盆的纱布,刚想叫白楚端出去晾晒的时候,忽然就见得萧易军满脸焦急的跑了过来。
    才一到近前,萧易军吱吱呜呜半天,脸色憋得涨红,可反倒什么也没说出来。
    一看他这个模样,萧瑾萱哪里瞧不出对方必然是有事情要讲,而在她连番的催促之下,萧易军这才一咬牙,接着面容羞愧的说道:
    “堂妹我对不住你,适才你离开莫兄弟养伤的帐篷时,其实我也是想走的。可是八公主却拦住我,说自己后悔刚刚不该那般和你讲话,要我陪着她去你住所道歉。结果在那遇到你的两名属下阻拦,虽然那两人已经说了你不在帐内,但公主一口咬定你是不肯见她。因此我一时糊涂就将你那俩属下制服住了,结果公主殿下根本不是去道歉,她拿了你帐篷内的一个小石盒,还说什么莫兄弟有救了,然后便跑了出去。我感觉事情不对,询问得知你在这里,便赶紧过来了。”
    这次周显御出征,苏启虽然将隐卫尽数带走,但仍留下两人协助白楚,一起保护着萧瑾萱的安危。
    而闻听得萧易军把话都说完了,萧瑾萱的心里就是一紧,神情也立刻阴冷无比的怒斥道:
    “萧易军你这次真的闯大祸了,襄平现在头脑不清,你竟然还在旁帮助她恣意妄为。我在怎么说也是郡主之尊,拥有王府侧妃之位,我的住处你们也敢乱闯,当真是太没规矩了。今天不出事还好,否则这个责任你也难以担待得起。”
    话一说完,心知装有阎罗泪的石盒,已然被襄平夺走的萧瑾萱。在命令白楚即刻将事情通禀给良妃,永昌王等人后。
    而她自己则立刻向不远处,莫林芝所在的帐篷那里快步赶了过去。
    因为适才襄平夺走阎罗泪时,萧易军就察觉出事情不大对劲了,因此他是一路飞奔跑来寻找萧瑾萱的。
    和萧易军的速度一比,哪怕襄平确实心急如火的想即可给莫林芝服用丹丸,可她从萧瑾萱的帐篷处往回赶,确实也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而因为处理伤患的军医帐篷彼此离的都不远,所以当萧瑾萱从新折返回五十步远处,安置莫林芝的那个帐篷处时。
    刚巧将才赶回来的襄平堵个正着,两女就这么一个站在帐篷门帘处,另一个则猛然将手里的小石盒背到了身后,彼此僵持着却谁也没有说话。
    而最终襄平还是因为担心莫林芝撑不下去,迫不得已之下,她望着一脸冰寒神情的萧瑾萱,满脸倔强的先开了口:
    “萧瑾萱我是当朝公主,我现在就命令你即刻把路给我让开。但凡在我大周境内的东西,那我皇室之人就可以予取予求。若是莫大哥有个意外,你信不信我即刻便命人将你枭首正法。”
    眼看得襄平夺了阎罗泪不说,如今还讲出这番决然无情的话,已然也被彻底惹恼了的萧瑾萱,当即不禁冷哼一声说道:
    “公主又如何,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襄平赶紧把阎罗泪还给我,否则等到你后悔莫及的时候,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而就在这对昔日好姐妹彼此僵持不下的时候,闻听的关系到周显睿这位大周储君,能否安然痊愈的阎罗泪竟然被襄平所夺,而即刻赶来的良妃以及永昌王等人,这会也都到了。
    当看见襄平手里紧握的小石盒后,良妃当即便满脸失望的要上前训斥自己这个越发胡来的女儿。
    但是还没等她彻底靠近,眼看着自己被众人围住了的襄平,紧张害怕之下,猛然就将头上的发簪拔了下来,并抵在脖颈间声嘶力竭的喊道:
    “你们都不要过来,在逼我,我就真的死给你们看。今天救不了莫大哥,我便和他一并不活了。萧瑾萱你赶紧把路给我让开,别让我在说第二遍。”
    眼见得襄平激动之下,手在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间,紧握的发簪已经将脖颈刺破出血了。
    别看适才良妃确实恨不得冲过去,给这个不孝女狠狠一记耳光,好将对方给打醒。
    但是一见得襄平真的受伤了,把这唯一的女儿平日里疼在心尖的良妃,当即便不敢上前了,整个人也提心吊胆到险些没昏厥过去。
    而相比起旁人的劝阻和着急,一直静静和襄平对视着的萧瑾萱,却在这时一句话也没说,忽然就退到了一边。
    眼见得帐篷门帘处就这么被让了出来,原本还以为萧瑾萱必然是最为难缠的襄平,在愣了一下后,激动欢喜之下并没有细想的她,立刻就快步冲了进去。
    而眼睁睁看着襄平将阎罗泪就这么带进了帐篷中去,良妃虽然心疼女儿,但同样也爱护长子的她,不免立刻焦急就想追进去。
    只是却不曾想良妃的这一举动,却被站在一旁的萧瑾萱给拦下了,眼见得众人都疑惑不解的看向她。
    萧瑾萱的声音在透出一种沉稳筹谋的同时,更是不带感情的喃喃低语道:
    “娘娘,义父你们不必担心,瑾萱可以保证,那莫林芝是服用不到阎罗泪的。原本不想走到这一步的,可怎奈襄平却这样苦苦相逼。如今她终归要为自己的任性负责,只希望这个结果她能承受得住。”
    萧瑾萱这番没头没脑,又像似自言自语的话一说出来,当即就叫良妃等人听得有些糊涂了。
    而还没待众人细问出口,忽然间就听得莫林芝的帐篷内,襄平一声充满惊悚绝望的惨叫声,就毫无预兆的骤然响起了。
    站在外面的众人,一听得襄平这动静,就知道帐篷内绝对是出事了,因此大家想都没想就即刻冲了进去。
    而等到他们这一进去,就发现襄平一脸惊恐的跌坐在床榻旁的地上,而在她身边还有被打开,如今已然是空空如也的小石盒。
    眼见得众人进来了,明显是被吓得瘫软在地的襄平,就向着良妃这位生母身边爬来,一副寻求庇护的模样。
    而她更是害怕的浑身颤抖,泪流满面的断断续续说道:
    “怎么会这样呢,不是说阎罗泪是绝世奇药,服用后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吗?那为何莫大哥会肠穿肚烂,更是瞬息间化为了一滩浓血。如今我甚至想为他入殓尸骨都做不到,为何老天爷要对我这么残忍。”
    一听完襄平这哭泣的话语之后,众人不禁纷纷立刻向病榻上看去。
    而当瞧见本该在那上面的莫林芝确实消失不见了,转而只留下一滩漆黑的浓血顺着床榻边缘,缓缓流到地面上的这一幕后。
    大家不禁都觉得一阵的毛骨悚然,更是清楚襄平为何会被吓的这般魂飞魄散了。
    而这时良妃等人,不禁都看向了萧瑾萱,忽然想到对方适才在帐篷外的那番话,一时间众人都希望她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在看这会的萧瑾萱,当她命白楚将小石盒从新拿取回来之后,她不禁就望向襄平说道:
    “别将自己的过错迁怒到老天爷的身上,若非你动机不纯,私自想盗走阎罗泪。又哪里会错将毒丸当灵丹,反倒害的莫林芝这个无辜之人被你所累,落得个尸骨全无的凄凉下场。”
    萧瑾萱说话间,就见得她便按照丁老头所教,依次按下小石盒上的七色宝石,接着盒低向上,就将真正的阎罗泪给取了出来。
    “如此珍贵之物又岂会轻轻松松就被夺走,襄平你适才看到的那颗,不过是迷惑心存歹念之人的毒丸罢了,而我手中的才是真正的阎罗泪。现在莫林芝已死,你也总该死心了,白楚这灵丹现在由你贴身保管,直到睿王爷服下为止,若是有任何的闪失,你便提头来见吧。”
    而亲耳听完萧瑾萱的这番话,以及望着对方从新放回石盒里,那颗明显灵波缭绕的阎罗泪,襄平不敢置信的连连摇头,接着声音颤抖的质问道:
    “萧瑾萱既然你明明知道我必然会取出毒丸给莫大哥服用,你为何沉默不语,也不加提醒。就因为我私自拿了你的东西,所以你记恨在心对不对。原来是你害死了我的莫大哥,你这个杀人凶手,瑾萱我真没想到你的心思竟然这般的狠毒。”
    面对襄平这咬牙切齿的质问,萧瑾萱的神情却一如既往的平静,更是没有一丝的愧疚感。
    “告诉你实情然后呢?亲眼看着你取出真的阎罗泪去给莫林芝服用,然后影响整个京师的局势不成。其实我阻拦过你的襄平,是你自己以死相逼于我,而且就算当时我告诉你那是毒药,其实你也不会相信我的话,难道不是吗?因此害死莫林芝的人是你而不是我,他都是因为的你一意孤行才落得如今这个下场,难道这个道理你还没清楚的反应过来吗。”
    面对萧瑾萱接连提出的反问,无言以对的襄平不禁脸色一片惨白。
    当她再次看了眼莫林芝所化成的点点乌黑血迹,当即她不禁双手紧紧抱住头颅,一声悔恨夹渣着凄厉的尖叫,就从她的嘴里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