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半碗饭,就这么从自己手里,被摔在了地上,赵老汉甚至还没来得及心疼呢,整个人已经被那红衣衙役服的差官,给提着脖领子,一把扯着站起了身。
    赵老汉真是吓坏了,当即忙双手抱拳,连连作揖,哀求的对这红衣差役说道:
    “郑爷,郑衙头,小老儿我这会是真交不出官税,今个本想去挖些秋笋,结果还遇到了竹熊,您就在容我几天,我保证尽力将钱凑上。”
    闻听这话,郑衙头哼笑一下,接着就把赵老汉向后一推,然后伸手就把一旁,大妮儿的手腕给握住了,拉起对方就向门外走去。
    “赵老头,爷们没空和你废话,今天我就把你孙女卖进窑子里去,等你凑够了钱,那和老鸨子赎人吧。”
    他这话一说完,跟在身后的几个,身穿蓝底衙役服的差役,就戏谑的大笑起来。
    其中一个矮瘦的差役,更是双眼色兮兮的,往大妮儿身上看个没完,连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郑头,这丫头还是黄花大闺女呢,这么卖进窑子也太可惜了,要不咱们哥几个先乐呵乐呵,您是咱们大哥,先开荤如何,小弟们跟着您喝喝汤水就成。”
    一听这话,那郑衙头愣了稍许后,当即也哈哈大笑起来,并一拍那矮瘦差役的肩膀,满意赞许的说道:
    “矮猴,还是你小子有主意,这点子好,走走走,赵老头这院里,旁边不是有个小偏房嘛,咱们这就带着大妮儿,进去乐呵乐呵,反正进了窑子这身子也保不住了,咱哥几个就当做回好事,先教教这丫头如何伺候男人,也省的她稚嫩生疏,在接不好客儿,哈哈哈!”
    这人要是不要起脸面,下作无耻起来,确实是连禽兽都不如。
    如今郑衙头几个差官,不但强行掳人不说,还要在赵老汉家里,便准备将人家的孙女,活生生的毁去清白,这种肆无忌惮,又横行霸道的行径,真是叫人愤怒。
    而萧瑾萱,这会眉头早就皱了起来,而且那郑衙头,不但行事下作,说出的话也粗陋至极,一时间她的心里,就已经动了杀机。
    虽说如今他们暴露身份,还有些过早,但若是真的眼见大妮儿有难,还见死不救,萧瑾萱自问如此冷血自保,就不管别人死活的事情,她还真做不出来。
    紧挨着她的周显御,在萧瑾萱这丝杀气露出的瞬间,他便感觉到了,嘴角不禁就勾起一丝笑意。
    “看来忧儿,是真恼了这几只烦人的臭虫,原本我是想在看看,这地方上一个小小的衙头,还能嚣张到何种地步,既然你已经等不及,想了结掉他们了,那爷还是赶紧出手吧,晚了你在生气,气坏了身子,那他们就是死上十回也不够赔。”
    周显御说这话时,神态自若,声音如常,所以郑衙头几人,是立刻就把他的话,给听得一清二楚了。
    原本看着周显御二人,虽衣装狼狈了些,但气度都很不凡,郑衙头心里有些犯嘀咕,又见二人也没插手的意思,所以适才也就没说什么。
    可如今瞧着,面前这个一身墨色黑衣的男子,竟然张嘴就想要了他们几人的性命,在竹螺镇横行惯了的郑衙头,当即就把大妮儿推到一边,然后便把佩刀给抽了出来。
    “哪里来的狂妄之辈,真是大言不惭,在这竹螺镇,还没人敢和爷们我这般讲话,你是第一个。”
    这会的周显御,早就已经离了桌子,并慢悠悠的来到了郑衙头的面前,轻笑一声,懒洋洋的说道:
    “看来你这个衙头,日子过的很滋润嘛,欺男霸女的事情,爷看你们几个干起来很是娴熟啊,也许之前,确实没人敢像我这般同你讲话,不过相信我,爷不但是第一个触怒你的人,而且还会是最后一个。”
    郑衙头闻听这话就是一愣,还没等他反应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只见原慵懒的周显御,忽然神情就是一冷。
    接着他右手快若闪电,瞬间就将郑衙头手中,那柄刀的刀身,用两指给夹住了,接着不理会郑衙头大惊失色,奋力抽刀的行为。
    周显御直接蛮横的,就将刀锋处,强行扭向了郑衙头那侧,接着夹着这刀,任由刀柄还握在对方手里,接着他便引带着刀锋,从郑衙头的颈部处,干净利索的深深划了过去。
    常年的征战,迫使周显御必须学会,如何用最短的时间,灭杀掉更多的敌人。
    因此他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必然是快准狠,基本一招瞬间灭敌,不会给对手任何喘息的几乎。
    而在瞧如今的郑衙役,还保持着手握佩刀的姿势,只是那刀锋,已经大半嵌进他的脖子里,连着气管喉咙,全部齐根斩断了。
    明明是被人,强行瞬间夺去了性命,可死后这模样,怎么瞧却都向郑衙头自己,握着佩刀自杀抹脖子似的,看着相当诡异。当即就惊吓的屋内众人,全都鸦雀无声了。
    尤其是那剩下的四个差役,眼见领头的,一个照面就横死当场,这会他们在看向周显御的眼神,简直向看见了催命杀神似的。
    而周显御却邪魅一笑的望向了这四人,然后声音极轻的说道:
    “你们剩下的四个,本来惹恼了忧儿,还敢当着爷的面作恶,真是全都该杀,但谁让我向来心慈手软呢,所以四个里面活一个,你们谁生谁死,自己拿主意吧。”
    一听这话,尤其是周显御还自夸,自己心地善良,当即剩下的四个差役,差点没哭出来。
    这位爷爷,杀人和切菜似的,如今还准备收了他们的小命,这要也算心慈手软,估计这世上就没心黑手狠的人了。
    而依旧端坐一旁的萧瑾萱,闻听这话,神情间也闪过了一丝无奈。
    虽然早就听闻,京师内周显御被人们口语相传间,说的很是恣意妄为,喜怒无常,甚至有点亦正亦邪的感觉。
    可因为在她身边时,周显御一向很是规矩小心,所以萧瑾萱还真没觉得对方,性子上有多古怪嚣张。
    但如今眼见连杀个人,对方也能弄出这些个花样,她心里清楚周显御这是有意为之,就是要这几人临死前,心里承受极大的恐惧,而这说到底,也是对他们欺凌百姓的一种惩罚吧。
    而在说那原本称兄道弟的四个人,就这一会的功夫,已经拔刀厮杀在了一起,而最终那个叫瘦猴的衙役,在杀了一个跪地求饶的同伴后,终于活到了最后。
    周显御也确实信守承诺,叫对方把尸体处理好,就可以直接走了,而等到屋内的血迹,也被瘦猴老老实实的擦干净,并逃也似的离开后,这一番闹腾下来,外面的天早就漆黑一片了。
    而赵老汉和大妮儿两人,哪里见过杀人的场面,当即险些没吓昏过去。
    尤其一想到,死的还都是官差,当即赵老汉就老泪纵横的哭了起来,觉得自己这下是摊上大事了。
    但大妮儿胆子要大些,想到若非周显御出手,她这会可能已经失了身子了。
    因此,就见大妮儿向着萧瑾萱二人,感激的笑了下,接着就扶着赵老汉,语带愤恨的劝慰道:
    “爷爷你就别哭了,这官府的税如此高,咱们庄稼的七层都不够缴的,根本是逼着咱们去死,郑衙头就是阎罗爷的爪牙,死了也活该,他在咱们竹螺镇没少作恶,显龙公子是为民除害了。”
    可一听这话,赵老汉哭的更厉害了,并赶紧走到周显御身边,哽咽焦急的说道:
    “大妮儿啊,爷爷是害怕,但更担心的,却是连累到两位恩人,我的命就是二位救的,如今你们又救了我的孙女,可是官差死了,总要有人顶罪的,老朽自愿留下,还请两位恩人带上大妮儿,赶紧逃命去吧,否则估计到了明天,想走就来不及了。”
    小老百姓,最怕的自然就是府衙官差,因此赵老汉的反应,萧瑾萱都理解,当即她忙安抚的说道:
    “赵老爹,您别担心,既然我二人,敢要了他们的性命,就定然想好了应对之策,不会拖累到任何一个人的,你就放心吧。”
    大妮儿苦劝半天,都没用的赵老汉,在听见萧瑾萱,这温婉从容的声音后,尤其是在瞧见,对方那一双犹如寒潭般清冷的眸子时,不知怎的,他焦急担忧的内心,竟然慢慢的安稳了下来,并最终也恢复了平静。
    对于萧瑾萱,赵老汉说不出为什么,但就是愿意去相信对方的话,心里压着的石头,都感觉落了地。
    接着赵老汉也不在叫众人赶紧逃跑了,而是拉起大妮儿就向外走,在他的认知里,一直都将萧瑾萱与周显御,当成是一对年少私奔的夫妻,所以就准备将这院内最好的屋子,留给对方休息睡觉。
    可是等到房内,真的只剩下萧瑾萱二人后,他们不禁都在昏暗的油灯映衬下,感觉到了一丝暧昧不明的气氛。
    当即萧瑾萱的脸,都慢慢的红了起来,而周显御也局促不安的,站起又坐下,坐下来,没一会就又站起。
    如此反复了五六回后,周显御深吸一口气,望着灯光下,平添娇柔之色的萧瑾萱,他强惹住心中的那团燥热,然后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萱儿,你放心吧,没将你三媒六聘,迎娶为御王妃前,我周显御是不会乱了分寸的,你今晚就在屋内休息吧,我番到房瓦上去睡,这样不但可以守住男女之礼,我也可以就近保护你。”
    这十月的天已经转凉,萧瑾萱哪里忍心,叫还负着伤的周显御,去外面过夜,就在她准备提议,叫对方在屋内就近休息,特殊情况下,就别讲那些虚礼俗套的时候,忽然就听着门外头,传来一阵急促刺耳的,指甲挠门声。
    这突然出现的诡异声音,可吓了萧瑾萱一跳,而周显御更是直接把匕首掏了出来,两人这会甚至在想,这会不会就是那个所谓的黑天王来了呢。
    接着,就见周显御,脚下无声的挨近木门,接着毫无征兆的,就瞬间把门给拽开了,手里的刀更是直接就向前挥了出去。
    而身处屋内的萧瑾萱,这会却看不到,门外的情况,可是在下一刻,她就只听得周显御,声音极为惊讶的说道:
    “怎么会是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